无穷尽之林,这是穷林的由来。和它名字一样简单的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穷林深处,仙人死绝。万年来这似乎成了修仙者禁地,一但深入便无人能还。百年前曾经有一队元婴修者不信邪,想在生命最后关头去拼一把,寻找那传说中的度厄神泉。结果十三个大修士,去时自信满满,只归来一缕残魂。”
“残魂断断续续的说了劫难、快走、好悔……一大串不找边际的话之后便魂飞魄散。自那以后,只要不是脑子坏掉,一般修士便少有人往深处走了,外围就成了人类与妖兽的天堂。”
说到这里,宋先念顿了顿。
忽然,表情很欠揍的转头发问。
“你师父告诉过你这些吗?肯定没有吧!那个疯子除了修炼就是剑,估计什么也不会和你说吧。你也不说话你是准备变成哑巴吗?”
现实往往摧毁了无数人的认知。
少女打死也想不到,号称儒道佛法各占天下一半的宋一半宋先念居然是个话唠,嘴还挺毒。
如果不是他打自己和玩一样,少女死也不承认眼前这个话唠是和自己师父一样的八君子之一。
“江澜。”
少女樱唇轻启,简单的吐露了两个音节打断了他的话。
“好名字,江水生波澜,剑气寒九州。不过,你还是输了吧。”
宋先念摇头晃脑假模假洋的评价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说道。
遇到剑疯子之后,就被剑疯子的无敌剑气一顿乱轰,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在带着两个拖油瓶的情况下,宋先念只能御剑迎战,可惜剑疯子不是江澜那种小丫头片子。她是和自己齐名的剑君子,他只是稍作抵抗就不得不继续逃跑。
后来他情急之下只得拿江澜的性命去威胁,发泄一通的剑疯子投鼠忌器。
然后宋先念趁她一时分神,运用师门秘宝逃入穷林。总体来说有惊无险,但是被赶得四处逃窜,他觉得很掉面子。
如果不是高姨,如果不是这两个小鬼。这件事情让他心有不甘。
后来江澜醒来之后一言不发,宋先念肚子里冒坏水。就和她打赌,说要让她自己主动说出名字,如若不然就放她离去。可惜江澜高估了自己定力,低估了宋先念的话唠。
耳边传来絮絮叨叨的说话声,顾望迷迷糊糊的醒来。
摇摇还有点迷糊的脑袋,双手撑地,倚着墙壁坐起身子。
“唔,你醒了?”
宋先念看到他醒了,终于住了嘴,不再向少女解释什么修仙奇闻世界风情。而一直接受宋先念洗礼的江澜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微微抖动,悄悄松了口气。
不到半日的相处,江澜已经深知宋一半的强大,不过无关实力,只是话唠。
“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到这里的?”
顾望茫然而警惕的说道。
他最后的记忆是听到一阵美妙无比的乐曲,整个人好像飘飘欲仙。但还没有飞仙,脑袋就好像被给了一锤子,拍地上了,直接不省人事。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到这里,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一穷二白一无所有,顾望都能以为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绑架了。
三人此刻在一个山洞中,顾望靠着墙壁躺在里面,江澜和宋念先坐在靠洞口处。从洞口折射而来的光芒打在二人身上,好像庙里泥像漆金身的神佛。那会儿还打生打死的两人,现在看起来无比和谐。
“你先跟我出来吧!”
宋先念没有多做解释,说完起身,拍拍屁股,转身向洞外走去。
顾望咬咬牙,心一横,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路过江澜身边时,看了看这个闭目养神会使飞剑的少女,心里一阵羡慕。
少年儿郎,谁没有个仙侠梦。
江澜突然睁开眼,瞪了他一眼。
顾望吓了一跳,然后他又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磨蹭什么!快点。”
不一会儿,前方传来宋先念不耐烦的声音。
应了一声,顾望也懒得和她对瞪,就急忙向前赶去。
洞口那一点亮光在出来的那一刹那化作刺眼的利剑,温暖的阳光亮晃晃,眼睛都睁不开。
顾望眯着眼睛,适应着。
眼前绿光大盛,眼前风光正好。
一片绿树汪洋,在阳光的照射下荡漾着不同的绿意,浩浩荡荡一望无际。遥遥可以听到无数的兽吼鸟鸣。
风夹杂阳光迎面而来,可以嗅到树叶的清香和杂七杂八的味道。顾望有种放声呐喊的冲动,但心里的疑惑让他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这是哪?他和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在这儿?
看到顾望脸上的疑惑,宋念先开口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先听我说吧!这里就是穷林,无穷之林。是妖魔和人类的分界,是淘金地是埋骨处。”
听了宋先念一通短说的长篇大论后,顾望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
宋先念和那个名叫江澜的红衣少女都是传说中的修仙者,而他俩之间的斗争则是两大势力斗争下的缩影。其余他也没有细说,大抵就是因为某个任务,因缘巧合倒霉透顶来到这里,碰到他和她。
心里犹豫了再三,顾望说道:“先生,你知道我们老板娘现在怎么样了吗?”
终于到正题了!
宋先念心里万分激动,就在发现剑疯子后他就知道又被高姨坑了。
于是一路上就酝酿了一个恶作剧。
他缓了缓,语气无比沉重道:“对不起,我看到她的时候.”
失意得意好过没有意义。
顾望神情恍惚的回到山洞,面无表情的撞了起来活动身子的江澜,一言不发坐那。江澜秀眉一竖,刚想发火,却看到他一脸的悲伤,就像那时师父知道师妹的死讯后一样。
心里一软,她就没有多说,叹了口气,盘膝而坐继续试图冲破宋先念的禁制。
顾望坐在那,脑海里翻涌的记忆不断鞭笞着跳动的心。
七岁那个雪夜,他扶着母亲坐在那个客栈的石阶上。找不到住的地方,母亲高烧不退,弱小的他什么都做不到,只是紧紧的抱着母亲,用冰凉的小身子给母亲取暖。
就在他快要昏迷过去时,门突然开了,光明大放。掌柜的把他们母子两带回客栈,出钱治病。
那时他第一次见掌柜的,她救了他们母子两条命。
后来他和母亲就在店里打工,掌柜的对他们极好,甚至和他母亲姐妹相称。
九岁,母亲去世。
顾望受不住打击,哭的几次昏厥。
掌柜的几天几夜的悉心照顾,不断地给他鼓励打气。后来,他就以店为家,那几年,掌柜的扮演了一个亦师亦母的角色。教会了他乐天知命和坚强,也教会了他向上看和向前走。
他还记得她五次三番口口声声说要涨工钱,他还记的她一脸花痴的说着她会嫁给一个威猛霸气的绝世美男子,他还记得她欠着东门头菜市的菜钱和肉钱没结。
他还记得她,在记忆里。而她也只存在记忆里了。一时间思绪泛滥,眼泪未干。
接连几天,整个山洞的气氛都很压抑。江澜不是盘腿打坐就是恶狠狠的瞪着宋先念,而多半得不到回应,要么就被调戏的面红耳赤的。
宋念先大多时候不是喝酒就是眺望着远方,偶尔出去带回来些野猪野兔虎豹以及其他不知名动物,这就是他们的口粮。
“我要学仙术。”
一天晚上,吃完烤的马马虎虎的烤肉。顾望突然走到正在剔牙的宋先念面前,语气低沉的说道。
“哦,那么凭什么?凭什么你要修仙术?凭什么我要教你?”
宋念先口气不善,在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忽明忽暗,略显诡谲。
顾望苦笑无话,是的,他的确没有理由去要求别人。
可是现在。。.
没有理由,就没有办法修仙。
死者已往,生人当奋进。这是掌柜的教给他的,沉浸在掌柜的死讯里,他一边考虑如何去给掌柜的报仇。
而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能让宋先念教自己修仙。
但想起掌柜的仇恨就无法抑制,他觉得有火焰在心底燃烧。他紧紧攥着拳头,骨节发白。杀害掌柜的就是哭琴笑竹,但他们是修仙者,杀死修仙者的往往只能是另一名修仙者。
而仙门难入,不知道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未见到修仙的大门。
见顾望久不言,宋念先笑着打破平静。
“教你修仙也不是没可能,不过你先听我说说什么是修仙再做决定也不迟。”
“人有不平气,人有不平意。所以去抗争去奋斗。天无情,天有道。天不会拦你,但人会。”
“传说中,远古时期的人类修士数不胜数,随随便便就飞个仙了。只是后来绝天地通后,修仙就开始讲究根骨机缘。就有了修仙三问。”
“第一问,凭什么?世上千人万人求仙无门,凭什么就是你?”
“第二问,是什么?仙路漫漫,无数仙门。你的道是什么?”
“第三问,为什么?都是修仙人,为什么你能升仙,而我只能抱憾轮回。”
“人的意念,执念是很可怕的。当人的生命逝去后,那些执念还会在世间晃荡,越积越多,直到世界无法承受与世界一起毁灭。”
“于是有了天劫这么一说。”
天灾人祸,丹药法宝,洞府功法。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无声无息的死去,而这只是最轻的后果,还有那些沉沦在炼狱中的冤魂。
修仙没有人想象的那样惬意自在舒适。
“怎么?你还要修仙吗?”
宋先念似喜似悲的看着顾望。
看着这个眼前少年,他心里不由得唏嘘。想起当年的自己,那会儿自己还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秀才。现在,真是沧海桑田啊。
顾望脸色变换了几下,抬起头眼神发亮,语气坚定的说“我修!”
那个雪夜,那日诀别,那天无力,都让顾望无法忍受。
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改变自己的未来。不再被压迫,不再被动接受。
只有修仙。
宋念先略带赞许的说道,“不错,有胆气。想修仙,先明白什么是修仙。”
“修仙法门千种万种,但总归起来不外乎道统之下器愿术。修仙就是为自己开道修路通天,道是修仙的根本,而器愿术则是开道之后要修的路。
器指的是那些诸子百家走的路子,修自身,修社稷,修谋兵伐阵。说法不同,但大多走的是养气蓄意铸鼎的路子。
愿指的是聚天下人意,人气,修炼,多是帝王学。也有教派,但是沾染因果太多。
术是指那些在其他路上走得不顺畅,或者需要一些法门的方法的其他修仙者。所创造的诸般术法,你们平时所想的腾云驾雾就是术法的一种。”
顾望越听越糊涂,心里只有一腔热血与怒火促使着自己进入那个瑰丽无情冷血的世界。
而一切准备,他都没有做好。
宋先念看到顾望迷惑的神情,抛过去一枚玉简,笑着说:“你也不用想太多,那些对你来说都太早,现在锻体炼气才是你的根本。这玉简里面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有什么我不知道,至于好坏就看你的机缘。你也不必谢我,这就是机缘。”
顾望不知所措的接着玉简,看着飘然而去的宋先念。心里默然。
你倒是告诉我使用这玉简的方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