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筝并没有追过来。
她扑在床上哭自己的哥哥,越想越伤心,眼泪将锦褥哭湿了一片,肿着眼睛,过了半晌微微撑起身子问绯绿:“皇上呢?”
“奴婢不知道。”绯绿道:“您走之后,皇上就离开了。”她拧了一方手帕呈递给雨楼:“您擦擦脸吧。”
雨楼接了巾帕,捂着眼睛道:“永远不要再来了!我不想再见他!”冰冷的巾帕敷在眼睛周围,带来的清爽,让眼睛舒服了许多。
“小姐……您这性子得改改……”绯绿劝道:“皇上如果发怒了,处罚下来……多不值得啊。”
雨楼不是不懂,在宫里如何做事,她清楚,按规矩做事也不难,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得知岚筝如此算计她,害她哥哥,她便什么都忘记了。只想着发泄怒火。
“他还能怎么罚我?”雨楼冷笑:“烙疤?还是罚入教坊司?”
她坐起里,把手里的巾帕递给绯绿:“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小姐,你千万别再哭了,身体要紧呐。”绯绿叮嘱了完了,端着冷水出去了。雨楼又将其他的宫女和太监遣了,让整个寝宫就剩她一个人。
方才和岚筝大吵了一架,好久没发生过争执了。几乎每次吵架都是岚筝主动和解,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
如果他来道歉,要和解么,可是哥哥……
“德妃接旨——”突然殿外传来太监的传旨声。
雨楼移了身子下床,跪到地上接旨,刚跪下,传旨的宫人就走了进来。为首拿着圣旨的太监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德妃秦氏,恃宠而骄,忤逆圣意,其德不足以教育皇子,难做贤母。即日起皇长子和皇次子抱离德妃处,另由贤德之人抚养。”太监合上圣旨,道:“皇长子在哪里?德妃娘娘交予老奴回去复命吧。”
雨楼恍惚一愣,岚筝竟然要夺去她的孩子,来惩罚她。
她悠悠冷笑:“今日我不死,休想将孩子抱走!”
那太监撇嘴,叹了口气道:“皇上早就料到您会抗旨……奴才们都不是娘娘您的对手。”他拍了拍手:“进来吧!”话音一落,就有一队御林军走了进来。
皇帝下旨让男子进入后宫嫔妃的寝宫,为的就是制服她。
雨楼哭了一场,情伤体弱,根本不是身强力壮的御林军校尉们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擒住。于此时,已经有太监抱着两个皇子离去。绯绿欲上前阻拦,被人推搡开,跌在地上,她不肯罢手,抱住其中一人的脚,不免又挨了两脚。
等皇子们被抱走了好一会,控制她的男人才道了一声“娘娘恕罪”放开她,抱拳告退。雨楼望了眼空荡荡的摇篮,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踉跄的扑到摇篮边,摸了摸摇篮底部,想着方才还睡在这里的孩子们,呜咽道:“果然,他最知道怎么做能伤我最深……”
岚筝对她的报复,是致命的。
见不到孩子,她一定会妥协,哪里还敢嫉恨他对她的欺骗,不久便会哭着求他原谅。
耳畔回想着孩子们被抱走时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眼泪顿时又涌了上来,一滴滴落在手背上,灼的她如针扎一般的疼。
“小姐,你别哭了,再哭眼睛要哭坏了。”绯绿哭道:“您去求皇上,他一定会把孩子还给你的。”
雨楼默默的摇头,失神的走回到床前,倚靠在床屏上,双目无神:“我不会再求他……不会再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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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岚筝可等着雨楼来求他,毕竟孩子抱来瞧瞧,他喜欢一番就是了。后宫没有其他女人,交给太后抚养,他又不愿意,只得抱在自己身边看着。
两个小家伙离开母亲,还不适应哭个没完,岚筝无奈的逗着他们:“别哭了,一会你们的母亲就来接你们回去了。”
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雨楼,婴儿哭的他头大。现在是烫手山芋留也不是送也不是。留的话,他只能交给太后看管,送的话,费了那么大番动静才抢来的孩子,白白送换回去,岂不是认输了。
惯坏了她,以后的脾气指不定还要多大。
天见黑了,却不见雨楼的影子,岚筝从太监手里抱起刚哄着睡着的皇长子道:“她不来更好,以后就跟着父皇过!”
“皇上……”太监苦着脸,欲言又止。
“说!”
太监未说话而是指了指岚筝的胸口,岚筝也觉得不对劲,把婴儿抱离自己的胸口,低头看着那片湿漉漉的水渍,气的青筋暴跳:“你故意的,是不是?”
婴儿感受到了来自父皇的指责,抿着小嘴,抽抽噎噎的就要哭。
“别——别哭——”
“哇——”
闹了大半夜,岚筝受够了,决定去找雨楼,只要她说几句软话就把她孩子还给她。到了她的寝宫前,伺候的太监说,娘娘睡了。岚筝破例让宫女去传德妃起身迎候。
很快,宫灯次第亮起,宫女迎了他进去。
一路走入寝殿,见她侧卧在床上,没有半点迎驾的意思,他恼然:“你越发的没规矩了!”
她闻言下床,跪地默然道:“德妃恭候圣驾。”
“起来吧。”
“是。”
很奇怪,竟然没有哭喊厮打。这意味着他要面对的情况比哭喊厮打更恶劣,就是她的冷漠的态度,看他的眼神与看陌生人没有区别。
“雨楼……”称呼暧昧,不够严厉,遂改掉:“秦雨楼!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孩子从你身边带走吗?”
她淡淡的回道:“随便吧,只要你愿意,可以没有任何理由。”
岚筝正盘算怎么开口把孩子还给她,顺便酝酿词句哄她开心。
就听她说:“我累了,想休憩一段时间……孩子你抱走也好。岚筝,我想出宫小住一段时间散散心,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