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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双城风景

文/李华伟

到了盛夏,只要去郊外走走,准会遇到一处处绝美的风景。

六月的一天,依妻的意,与儿子三人乘车去了妻的娘家所在地双城。

双城属甘肃临夏县,位于槐树关、土门关和老鸦关三关相交,大夏河、槐树关河和老鸦关河三河汇聚之处,周有梁家山、太和山、桌子山、龙头山四山合围,是通往青海、四川、甘南的交通枢纽,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据《史记·周本纪》和《临夏县志》载,双城历史的渊源可追溯到西周时期。

探望过岳母,吃过茶饭,便迫不及待地外出了。

天蓝得碧透、纯净。轻云绵软、飘逸、白净、悠闲,在高处随意飘来荡去。太阳无尽、耀眼的光芒,恣意挥洒于山川河流和花草树木身上。环顾四周,我仿佛瞬间就置身于清丽秀美的山川,心胸无限辽阔起来。

匆匆拐出村庄间忽左忽右的窄窄小巷,向大夏河边走去。

出了村庄,是一深沟。满坡满洼都是绿。杨柳大大小小、翠色四溢,或站在谷底,或立在坎上,迎风摇动,抖擞筋骨。青草从地下冒出,长长短短、疏疏密密,染绿了沟沟坎坎、坡坡洼洼。小花零星、细碎、颜色不一,在草丛开放,招引彩色的蝴蝶、勤劳的蜜蜂。或翩翩飞舞,或嗡嗡歌唱。

阳面半山坡,一露着红土、渗漏水的地方,一清亮溪水从砾石缝中喷涌而出,哗啦哗啦溅响。落下的水被石头围住,形成一小池子,清澈透底,显出彩色的碎石和细小的游鱼。蹲在沿上,掬溪水喝,真是清凉无比,浸透心脾。鱼受到惊吓,慌忙四散而去,躲进石缝里去。溢出池外的水,顺山坡淙淙而下,欢快奔流,滋养遇到的花草、树木。跃动的水上,阳光朗照,闪着明灭的、贼亮的金光,刺得人连眼都睁不开。

沟顶上,是一块块种有麦子、包谷、洋芋、油菜等农作物的农田,庄稼很茂盛,正扬花灌浆,匆匆生长。一二戴着草帽、扛着铁锨的农民,在田间地头转悠,看庄稼的长势。时或停下来,挥掀培培田梗上被雨水冲毁的埂土。

放眼南望,自临夏通到双城的一段公路极为醒目,于田野逶迤穿过。架有桥梁处,似挺壮观,挺气派,能感受到现代化的气息。

沿沟边一羊肠小路,拐几个弯,到了尹集公路。山脚下,依山建五间红瓦房,窗门开着。檐下,一年轻的穆斯林少妇坐在小木凳上,头戴白帽,正在手里的布鞋上飞针走线。我们经过时,匆忙抬头看一眼,又匆忙低头忙活。

妻累了,坐在一杨树下大石头上休息。我一人向尹集大桥走去。桥长五十多米,不足二十米宽,架在大夏河上。骑摩托的人,不时从桥面飞驰而过。桥南是一铁厂,昼夜轰隆轰隆震响,耀眼的、白金样闪烁的火光,能在老远看得见。竖于高高半空的烟囱,吐出浓黑的滚滚烟雾,随风的吹刮,挥舞黑色的长长的飘带。

摸摸水泥桥墩、栏杆,烫热烫热的。哗啦哗啦的水声响着,似乎这山川只有它最热闹、最有活力,尽力显出来给人看。雨下过不几天,河水涨了许多,浊浪滚滚,猛烈拍击岸边的树木、大石和护堤,溅起老高老高的银色水花。不少柳树呆在河边,纷披柔枝,心情似乎很低落。挨近水面的梢上、枝上,挂着涨水时从远方带来的塑料袋、毛绳、包谷白嫩的根须。石头多为灰色,也有少量的大青石,散布在水里或岸边。麻雀很多,叽叽嚓嚓叫,忽从这棵树同时飞起,呼朋引伴,落到对岸毛头柳树丛中,藏起来。忽又一下飞进岸边田地里,四散开来,捉食昆虫。

沿路往东走百多米,见一简易石料厂,半亩地大,建于大夏河与柏油路之间。设备主要有两种,一为粉碎、一为筛选,相隔二十米左右。这里,灰尘纷纷扬扬,四处弥漫。偶有一阵大风猛烈刮来,才看清路边粉碎机上方高台上,有一大一小两人低着头,弯腰挥锨,不停往粉碎机圆孔里装石子。无风时,两人裹在尘埃中,什么也看不见。南面水泥筑的高台上,是布满孔隙的转桶,徐徐转动,筛选从传输带送上来的石粉。细末分到一边,粗点儿的分到另一边。不远处空地上,一辆卡车来来回回奔忙,运送着石料。边儿一杨树浓荫下的帆布椅上,躺着一三十多岁的瘦小男子,胡子拉碴,翘二郎腿,悠然吸吐着旱烟,估计可能是这厂子的管理者。

往河边走,不见明显的路。青草争着长,有长有短,绿绿的、厚厚的,像毯子。人踩上去,绵软绵软的,挺舒服。靠河有一小水塘,积满雨水,清得能逼真地看见生长的青草、蹬腿四处游泳的青蛙、摆动尾巴的蝌蚪、愣头愣脑冲撞的小甲虫。细细看,不见有小鱼游动,这让我享受不到柳宗元《小石潭记》中描述的”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彻,影布石上,怡然不动;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的境界了。

岸边是庄稼地,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种着煮吃的包谷、土豆、蚕豆。蔬菜多为甘蓝、葱、萝卜、韭菜之类。这里栽种西红柿、黄瓜、茄子、辣椒等较为上品的菜,活是能活,就是不结果。是土壤原因,还是气候、水质的关系,不得而知。问问地头穿花格衬衫锄草的一女子,她说我没读过书,没文化,说不上来。

河宽约三十多米,水没清,灰黄灰黄的,夹杂上游冲刷堤岸和农田时带来的泥土。陡点儿的地方,水流得迅疾,扬起的浪高,撞击出的响声大。一块大大的置于河床中间的石头,寸步不离,想阻住流来的洪水。水也不示弱,鼓起勇气,努力从大石身上跃过去,继续前进。有时浪头撞得太猛,使自己形成一绺斜斜的银色水帘,瞬时又碎裂为水珠的碎末,落下来,融进河中。平缓处,河床宽,水面平,凸现出一颗颗大大小小的石头。也不起波浪,河水的性格似乎变得温柔起来。

往东一百多米处,河水分南北两岔而流,空出中间一片高于河床的陆地来。上面多为砂石,绿草少,像秃子的头。矮小的七八棵红柳,散漫长着。细窄的眉叶晒着阳光,油亮油亮,顺河谷的风刮来时,悠闲地摆动。三个赤着上身、只穿衩裤的十岁左右的儿童,坐在地上,像在嘀咕着什么,又像在手里玩着扑克一类的东西。

坐在岸边一大青石上,四周满是绿茵茵的草坪。蝴蝶翩翩飞着、蜜蜂嗡嗡唱着、花香淡淡飘着、河水哗哗流着,心里极为宽敞、惬意。郁结于心的凡尘的纠葛、杂念、私欲,消失得一干二净。

哦!美丽的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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