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点,暗夜王索伦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坐下,阅读简报。这是他近20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像所有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一样,暗夜王一天的时间被分割成了无数碎片,有的碎片只有5分钟。每天深夜,他的生活秘书,一个中年发福的黄头发女人会整理好一天的行程表格,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这女人没有结婚,没有私人生活,工作起来像钟表一样精确。她总是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暗夜王的身后,手里拿着厚厚的时间簿,低声提醒暗夜王,你又慢了。
在她面前,暗夜王像个小孩子。
这位可敬的女人每年的薪水是200金币,远远高于暗夜王麾下的官员们,甚至比暗夜王索伦的薪水都高。大多数时候,暗夜王索伦很讨厌她,很害怕她,觉得她像一条随时扬起的鞭子。但他也很清楚,这条鞭子是必须的。
而且,这位生活秘书长得很丑。暗夜王知道,工作就是工作,不容掺杂任何男女私欲。
暗夜王的办公桌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桌面边缘已经被磨得光亮。它虽然陈旧,却像所有穿越时间的东西一样,稳定而可靠。
桌上平行放着几叠文档,
第1排,是长老会的每日简报,这份简报由长老会秘书处撰写,发给皇帝、太子、长老会的20多名成员,以及东、西、南、北的4位王者。整个凤凰帝国,有权限看到这份简报的,不超过30人。简报用魔法门传递,十分安全。
长老会的每日简报通常很短,每件事务不超过100字,都是简单、准确、冷静的陈述句。每周一,长老会会举行例会,太子殿下也经常参加。会议记录也会作为周报的一部分,送到暗夜王的手中。长老会的周报更长,也更有趣。帝国的这些大人物们,说话都坦率、直接,坚持捍卫自己、自己背后的利益,这达成了一种平衡。
第2排,是帝国内阁的每日工作报告。它主要报告国家的政事进展、以及周边国家的一些事务。这份报告,全国范围内,只有300人左右有权观看,暗夜王总是简单扫过,并不在意。
第3排,是暗夜城市长白布朗的每日工作汇报,以及厚厚的附件。这份文件都是暗夜城、城市周边的行政事务,暗夜王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就放在一边。白布朗担任暗夜城的市长近10年,暗夜王对他很满意,对于市政的重要情况,他们都是当面讨论、交流。
第4排,是秘书处的每日简报,完全手写,装在白色的信封里。这是暗夜王最重视的简报。他身在高位,深知信息就是权力这个道理。
秘书处是为暗夜王一个人服务的,分为内勤、外勤两个部分。内勤由秘书长康文负责,外勤由安全部长安彪负责。秘书处收集、整理、分析一切信息,充当暗夜王的耳目。经过10多年的培养、扩充,秘书处已经成为了强大的智囊机构,暗夜王相信,即使是太子殿下,也不会有如此执行力的智囊团。
每天傍晚,帝国皇室、萨尔城、各大王者、贵族的情报,由分散在全国的办事处、特工们逐层传达,汇总到安全部和秘书处,由秘书处分析整理,连夜撰写报告,在第二天早晨准时送进王宫,送到暗夜王的办公桌上。对于一些重大事物,如暗夜王加冕、小皇子成人礼、魔影族内乱等,秘书处都会特别提交专项报告。
暗夜王非常看重情报的力量。任何时候,他都不允许自己被人蒙蔽。秘书处每日简报他阅读得很细,如果有任何含混不清的地方,他都会批示重新调查,于是整个秘书处就会人仰马翻,调动全部资源去跟进。
秘书处有经验老道的学者,年轻的特工,安全部内还有一批强大的死士。他们的工作虽然危险辛苦,却拥有丰厚的报酬,以及在系统内的特权和荣耀。
暗夜城的秘书长名叫康文,是一位70多岁、温文尔雅的学者型人物。他不是法师,没有战斗力,却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和权谋之术。他曾经是一个中学地理教师,一次偶然的机会,暗夜王发现了他的才能,就一直把他留在身边,封为贵族,还赐予了一块领地。从此,康文开始死心塌地,为暗夜王的事业贡献自己的心智。
康文对凤凰帝国的权力版图了如指掌,对纷乱的问题经常一眼看破。多年来,他赢得了暗夜王的信任,成为了暗夜王权力的一大支柱。秘书长,或者说幕僚长,只是个虚衔,但他的智慧赢得了暗夜城官员们的一致尊敬。
第5排,是人事任免的申请文件。暗夜城的军队事务、大小官员的升迁,都会送到暗夜王的办公桌前,经他批示。暗夜王加冕后,正在酝酿扩充军队,增加官员编制,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一类的文件会越来越多。
第6排,是皇室、贵族们往来的官方邮件、文件。身在高层的贵族们,各种典礼、宴会的交往极多。除了一些极为亲密的家族的文件、邀请会直接送到暗夜王家中,由王妃亲自处理以外,剩下的都会堆积到暗夜王的办公桌前。暗夜王的事物繁忙,对这些东西基本不看。
第7排,也是在办公桌前堆得最高的一叠文档。这些是暗夜城、城市附近的百姓写给暗夜王的信函。暗夜王对百姓们的意见非常重视,他很早就提出,任何暗夜城的居民,都可以直接给自己写信,反映身边的情况。这些文档,每天都有数百封,他大多会一一批示,转发给各个部门处理,并且要求得到满意答复。
这种做法,占用了暗夜王的大量时间,也让暗夜城的各级官员倍感压力,但百姓们十分认同。这些文档暗夜王会抽出下午的时间,与轮值的秘书一起处理。
在红木办公桌里,还有两类文件,分别放在两个上锁的抽屉里。
最上面的抽屉,是帝国情报处的红色简报。这份简报只限于长老会的8位大长老,以及皇帝陛下观看。从4年前开始,艾萨克一直将红色简报秘密传送给暗夜王,让他了解帝国的核心动向。红色简报由长老会秘书处的核心智囊撰写,每周一份。
这位核心智囊也是长老会的一位长老,今年只有40岁。核心智囊从35岁开始,被皇帝陛下破格提拔,成为长老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成员,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而且,和艾萨克大长老一样,这位智囊也是平民出身。
每周一期的红色简报篇幅极长,文笔老练辛辣,虽然也是对一周大事的总结,却观点犀利,毫无忌讳,甚至是大逆不道。简报中经常有批评皇帝陛下、太子殿下,批评大长老们的话,这些简报如果公开,帝国的百姓们一定会目瞪口呆。
暗夜王每次阅读红色简报,都会对这位智囊产生深深的敬佩。上一期的红色简报对自己加冕的评价中有一句是:“暗夜王性情坚忍,深得民望,若有篡位之图,10年之内必然无法处置。”这是在完全否定皇帝陛下的决定。但暗夜王知道,智囊与皇帝的关系极为密切。
智囊是皇帝的鞭子。
暗夜王也知道,这位核心智囊对自己没有敌意,他的评价更像是赞美。他的评价也不会威胁到自己,因为皇帝陛下的心思才是最重要的。暗夜王觉得,这位智囊的智慧不在自己之下,分析能力可能还强些。他很希望能得到这样的人才。
相比红色简报,暗夜王秘书处的那份简报就逊色很多了。暗夜王喜欢将两份简报相互参照,给自己的秘书处指引方向。
另一个抽屉里,装的是官员们写给自己的密函。这些官员大多是暗夜城的,也有少部分是他安排在首都萨尔城,或是其他王城的官员。暗夜王曾要求手下的官员,有任何不便公开谈论的事情,都可以写秘密信件,直接上报给自己。
官员们都十分珍惜这项权利,并不轻易使用,因此这些密信都有很高的含金量。也正是如此,暗夜王对城市的内部动向了如指掌。
阅读、批示各种文件,占去了暗夜王的大量时间,也使他能精准把握帝国各方势力的一举一动。
暗夜王独自坐在办公桌后面,慢慢翻看秘书处的每日简报,却总是无法集中精神。简报的最后一条写的是暗夜王宫出现紫光的事,还提到百姓们有很多议论猜测。
办公室的门响了两声,生活秘书推开门,安全部长安彪走了进来,他向暗夜王行礼,有些兴奋地说:“王座,已经准备好了,哥德尔大师在等您。”
暗夜王点点头,对自己的秘书说:“大姐,取消今天的所有行程。”
秘书并不吃惊,她说:“好的。上午10点的市长会议,您不参加吗?”
“全部取消。”
安彪说:“哥德尔大师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非常疲倦,王座,您还是赶快过去吧。”
“好。”
暗夜王昨夜没有睡好。他知道,那道紫光肯定和哥德尔的冶炼有关。他本来以为,冶炼一件暗金级的装备,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想不到短短10多天,冶炼就结束了。巨大的兴奋感觉充满了整个世界,他英俊的脸上闪着光彩,露出了微笑。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暗夜王索伦向生活秘书招了招手,说:“大姐,把康文先生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