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煜安静地坐在医院的庭院里。庭院里种的大多是淡粉色的樱花,一阵清风吹来,粉白的花瓣忧伤地飘落下来。是樱花凋谢的季节了啊…忽地,一片透明的花瓣贴在严煜的右眼绷带上。轻轻用手拈起花,带有肉感的花瓣微微渗出汁水,手指染了些许淡香。
又吹过一阵风,把那片花瓣带向前方樱花正浓的地方,严煜顺着花瓣见到一个身穿便服,面带忧虑的女子。那女子从小挎包中取出一把折刀,掰开刀刃,抵在手腕上。严煜能看到那微微颤抖的肩一用力,那刀从腕上划过,留下一丝红线。
严煜赶紧跑向女子。女子见有人过来了慌忙收起刀。那手腕上的血水像珍珠一样钻出来不断膨胀,待到积攒得重了,又顺着手掌滑下去,越过指尖,滴在泥土上。
女子低着头,不敢看向眼前的少年。严煜当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俩人傻傻的面对面站了一会。
“要不要……一起去喝杯下午茶?”严煜轻声问道。
女子眼睛不断躲闪,说了句“不好意思”低着头往医院出口跑去。
严煜没办法,目送女子的背影,觉得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悲伤的人……
严煜用脚把滴在泥上的血搓得隐约看不见了,慢慢向病房走去,还有两天就到拆线的日子了。至今还没能见到思达,神木医生也对思达的事情闪烁其词。高杉警官和女警也来过医院几次,倒是没问和案件有关的事情,只带了点水果什么的。
涂桑,是个快乐的人。一直能给我们带来快乐。一旦严煜涌出悲伤的情绪,心里就会出现涂桑的冷笑话。
“曾经考试有道题,需写“恩惠”两个字,可我“惠”突然忘记怎么写了,左思右想无果,忽然发现,考试时带一瓶饮料进考场,一般瓶盖内都有“谢谢惠顾”字样,这个“惠”应和“恩惠”同一字。暗暗窃喜,假装喝水,慢慢拧开瓶盖…………你猜怎么着?盖内赫然印有“再来一瓶”四个字……
严煜现在也能随口讲个四五个段子出来暖暖场。
严煜摇摇头,把涂桑暂时赶出脑子。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去看望思达。想着,便往医院前台走去。
一路上遇到好些个待产的母亲,挺着大肚子在闲聊,个个充满希望的样子。医院也倒就只有这里充满了欢笑。
不一会,就到了前台。“我想请问思达在哪间病房?”
前台的年轻护士见到严煜微笑起身,微微鞠了一躬。胸口的名牌上刻着“于唯-实习”。于唯前后翻了几页厚厚的病例,摇摇头。并没有思达的住院记录。
严煜丧气地回到病房。两条手臂拖着脑袋,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想到了一个计划。记得刚在前台看见今晚值班医生正是神木医生。今晚可以跟踪神木,说不定就能知道他把思达藏哪去了。这么想着,决定早早休息了。把闹钟调好,心里噗通噗通有些紧张,结果一点也没能睡着。
神木正在办公室写研究报告。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奋笔疾书。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已经超过八点了,是时候去巡房了。伸了伸懒腰,脖子发出咯咯的声音。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挠着头摇摇晃晃往外走去。
严煜躺在床上竖着耳朵,等着神木医生的脚步。没多久神木便从严煜的病房走过。严煜感觉光线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照到了自己的脸。待到脚步走过房间,悄悄起身,保持距离跟在神木身后。
夜晚的医院又黑又阴冷,神木手中的灯光很强,以至于严煜看不清周围暗处。好几次差点跌倒发出声响。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神木往声音传出的地方走去,往那间房间里照了照。那里是新生儿的暖房。严煜有些后悔大半夜跟踪神木了,双手双脚冻得冰冷,很难想像已经是五月的天了。
“嗯……”神木用脖子夹着手电筒,取出住院记录本翻看。
“嗯?”神木察觉房间的婴儿比记录上少一个。赶紧进房门,打开灯数了起来。
“1,2,3,4,5……”神木把手电筒扔在一边,翻开记录本又核对了一遍。长长哀叹了口气。这下糟糕了……
严煜蹲在转角处,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正打算回房间,只见眼前一个长发披散的白色的影子从转角窜出,像动物一样四肢扒着窗框,没有一丝犹豫往外跳下去。严煜依稀能听见那白影发出婴儿的哭声。
神木听见了声响,跟着跑了过来。发现角落里蹲着个人,手电筒的光了照过去,看到了严煜惊恐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神木不耐烦地推了推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