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当然是有人吃了。吃鱼的人现在正笑嘻嘻的看着李墨衣。
“你实在不该吃我的鱼。”
“是的。”
“可是你吃了。”
“是的,可是我也吃得干干净净。”
李墨衣看看那人手上光溜溜的鱼骨头,苦笑道:“你实在是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没有浪费。”
吃鱼的人仍旧笑嘻嘻的看着李墨衣。
李墨衣叹了口气,接着说:“你吃完了鱼,实在应该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是的,我本该跑的越远越好。”
“可是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你没吃饱?”
“不是。”
“你吃太饱了。”
李墨衣一脸的郁闷无辜不解,那人看得实在是再也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知道她实在不该在这个时候笑,可是她还是笑了。
李墨衣也笑了,他实在该笑。他实在是除了笑,再也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李墨衣从来也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人,她偷吃了他的鱼,竟然又拿着鱼骨头走回来站在他面前。
“你难道不怕我打你么?”李墨衣说。
她止住笑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墨衣道:“你不会的。”细腰微动,三两步走到了李墨衣面前,说:“我好看么?”
李墨衣看看她的脸,又退后两步看看她的脚,又绕两步走到她的身后左瞧右瞧,又转到她面前瞟了两眼她的胸脯,认真的说:“你说的哪里?”
谢小稚不笑了,她气得把手里捏着的鱼骨头甩在旁边黑漆漆的火堆里,正在发育的小胸脯在月光下微微起伏,稍显稚嫩的肉嘟嘟的脸早就憋得通红。
李墨衣从见到谢小稚站在他面前,就已猜到是这小姑娘吃了他的鱼。他从没见过小姑娘长得像她那样可爱表情像她这般逗人。见她笑嘻嘻的看着他,早就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只是不明白她此时为何又跑回来,才饶有兴趣的逗逗她。
“你总不会是迷路了吧。”李墨衣笑笑问。
谢小稚轻哼一句,气呼呼的说:“想知道么,那你说我好不好看。”
谢小稚年纪不大,精致的小脸本就有些肉嘟嘟,此时气呼呼的鼓起小嘴更是显得圆溜溜的,模样尽是满满的可爱俏皮。
李墨衣笑着说:“好看,你可太好看啦,你好看的简直连月亮上的嫦娥姑娘也不好意思出来见你啦。”
谢小稚认真道:“真的么?”
“真的。”李墨衣憋住笑点点头。今晚天上的月亮真是太圆太大了,李墨衣心里这么想着。
谢小稚满意的喜笑颜开,“我既然这么好看,你还舍得打我么。”
李墨衣现在开心极了,他觉得他现在实在应该再去小溪里抓一条又大又肥的鱼烤给面前的小姑娘吃。
“我再去抓条鱼烤给你吃好不好?”
谢小稚眨巴眨巴眼睛,“你不要知道我怎么又回来了么?”不等李墨衣说话,谢小稚接着说,“因为我跑着跑着遇上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帽子的人,就再也不敢往前跑了,我只好又跑回来了。”
“他是不是右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拐杖,左手里拖着一只黑色的大碗,脖子上还绕着一条青色的大蛇?”
谢小稚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你难道也碰上了么?”
李墨衣说:“是的,我见过了。”
“你在哪里见到的,他是不是很可怕,我再也不要看到他了。只要能不再看到他,就算…就算我再也不发育我也愿意!”
李墨衣笑道:“小姑娘还是多吃鱼多吃饭好好发育的好些。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听?”
李墨衣实在不该告诉谢小稚。如果他知道谢小稚会跳到他身上,他宁愿用三把艾叶草牢牢塞住自己的嘴。谢小稚力气一点儿也不小,她两只小手环扣住李墨衣的脖子,两只小腿死死钳在李墨衣的腰上,小脑袋埋在李墨衣的胸口,看不清是慌乱是害怕、是欢喜还是害羞。
黑衣人此刻就站在谢小稚的身后。
李墨衣又惊又慌。惊的是黑衣人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简直连眼睛也没有眨,李墨衣看不到他的眼睛,却真真切切的这么觉得。
慌的是也曾有个人,不管不顾的跳到他身上,那一次,他毫无预兆的掉水里了。
缠绕在黑衣人脖子上的大蛇“咝咝咝咝”吐着血红的信子。月亮那么大那么圆,李墨衣却瞧不见黑衣人半点样子。
他感觉黑衣人在看着他,可能是看他的鼻子,也可能是在看他的眼睛,也可能是在看他全身上下、任何一丁点的地方都没有放过。气氛很怪,有些压抑。
李墨衣不想说话,黑衣人却说话了:“你是谁?”
李墨衣宁愿黑衣人不要说话,因为他从没听过像他这样的声音!
黑衣人的声音很怪!他的声音像是小孩的声音,又像是八、九十岁的老者的声音。李墨衣听到他的声音不仅是从耳朵听到,是和他的手他的脚他的鼻子眼睛他的整个身体一起听到的。黑衣人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穿进李墨衣的身体的。
李墨衣要说话,谢小稚却抢在他前面说:“他是我保镖,你若是想抓我打我欺负我,他都会保护我。”
谢小稚抬头看着李墨衣,吃吃的笑,圆溜溜的眼睛狡黠明亮,绕在李墨衣脖子上的小手勒得更紧。李墨衣只好闭口不语。
黑衣人道:“既是这样,想必年轻人身手不错,老头子可要讨教几招了。”
李墨衣微微一笑,道:“不敢,晚辈那几招骗骗小姑娘还可以,在‘音余老人’面前,哪有半点招架之力。”
黑衣人一惊,想不到这年轻人竟能认出他。‘音余老人’常年呆在西凉山,平时少有走动,别说像他这般年轻的小伙子,就连耋耄年纪见多识广的老者也难识得他。
音余老人笑道:“老头子我一百二十岁了,竟还能被你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娃娃认得,真是折煞老夫了。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李墨衣。音余老人的‘音绝功’盖世无双,在下只是投机猜得半分,才能知道前辈。只是前辈常居西凉山上,少有下山,今日为何在这中洲和这小丫头片子较真?”
谢小稚听到李墨衣叫她小丫头片子,哪里还能乖乖趴在李墨衣身上。她两只纤细小腿夹住李墨衣的腰,猛一用力,整个身子都直了起来。瞪着眼睛对着李墨衣叫道:“你才是小丫头片子,你不仅是小丫头片子,你还是黄毛小子、臭小子。”
此刻谢小稚粉嫩小口离李墨衣的脸颊不过半寸,吐气如兰,少女浓郁的青春气息清晰可闻,就连她说话时呼出气息的温度也能清楚的感受到。相识不过半刻钟,这样的姿势却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间的撩拨,暧昧缠绵至极。
李墨衣心旌微动,轻声说道:“你还不下来,可是要在这睡到天亮么。”
谢小稚这才突觉不妥,顿时满脸酡红,羞臊不已,娇嗔道:“快抱我下来。”
李墨衣一阵好笑,这丫头跳上来的时候像猴子上树那般灵活,下却下不来了。李墨衣两手搭在谢小稚纤腰上,触手处紧致滑软,舒服异常,稍一用力,就把谢小稚放到了地上。
音余老人说道:“老叟只怕比这个小姑娘的爷爷也要大上几轮,怎会与她计较。只不过这小姑娘太过调皮,拿了老朽一件贵重东西去玩耍。这件东西对老朽甚是重要,只怕被这女娃娃玩坏了,便要讨回罢了。”
音余老人脖子上的青蛇‘嘶嘶嘶’吞吐信子。音余老人接着道:“依老朽看,年轻人不管是女娃娃的保镖也罢、心上人也罢,只管要女娃把那东西还给老朽,老朽便既往不咎,如何?”
李墨衣这才看见音余老人的眼睛。
这绝不是一对老人的眼睛!
音余老人的脸是老人的脸、手是老人的手、腿是老人的腿,但眼睛却绝不是老人的眼睛!没有老人的眼睛能像那双眼睛那样充满朝气!
谢小稚朝音余老人吐吐舌头,哪还有先前的害怕,小声道:“他才不是我的心上人。”
李墨衣似笑非笑道:“我当然不是,我简直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音余老人突然笑了,笑得很开心,“那就更好了,老朽只想讨回老朽的那件东西,绝不会伤害她一毛一发。”
谢小稚这才突觉不妙,转头对李墨衣说:“怎么没关系,你不是说还要抓鱼给我吃么,我现在想吃了,你去抓吧。”说得有模有样,说得合情合理。
溪水“哗哗”流着,月光下溪水格外清澈,溪水下的石头棱角分明,瞧得分外清楚。
水至清则无鱼,想必这溪水还不够清澈,不然李墨衣也不会一会儿就抓上来两条鱼。谢小稚有些感动,她没有想到他真的去抓鱼了。
音余老人说道:“女娃娃,我看这年轻人很是不错,你若把那玉钥还给老夫,老朽便给你们牵线搭桥说说话,你看如何?”
谢小稚回过神,听音余老人这样说话,脸上热辣辣的,心里更是小鹿乱撞,不知如何是好。
李墨衣微微一笑,道:“前辈说的可是珠光岛青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