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衣没有动,谢小稚乖乖趴在李墨衣背上也没有动。那三人和白寒文都没有动,动的只有风吹过时摇动的树叶。
微风吹过,吹过那三人的剑,吹过白寒文的剑。吹在李墨衣的脸上,有些暖有些凉,他稍稍用手把谢小稚紧了紧。谢小稚感受到两腿根部传来李墨衣手掌的触感,微微一动,凑到李墨衣耳朵边轻轻说道:“你不要乱动。”
李墨衣的手不再乱动。
白寒文和那三人一齐动了。他们一齐冲向对方,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剑与剑相遇,碰撞出火花,发出“哧哧”的摩擦声。树林之中,一道墨青色的人影和三道白色的身影闪动,看不清他们做了什么动作,也看不清他们用了什么招式,只看到片片树叶飘飘落下,落到地上之时,一片变成两片,两片变成四片。
良久,地上被剑削的整齐的残叶已堆起很多,那些人终于不再动,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白寒文的剑还用两手握在手中,那三人的剑也还在手中,只是握剑的手已微微颤抖。
‘三山剑阵’还是输了。输的很精彩,输的很光彩。
岳青峰上前一步,他的脸有些苍白,他对白寒文说:“你很强。”
白寒文微微一笑,不说话。
岳青峰转身回去,对着他们二人说道:“我们走吧。”他们走了,不是走在路上,而是拿出青龙玉,离开了无悔森林。
白寒文收起剑,转身走到李墨衣旁边,微笑道:“我们也走吧。”
“好。”李墨衣淡淡说道。
他们又开始走了,白寒文还是走在前面,李墨衣背着谢小稚走在后面,他们仍旧不怎么说话。只是这一次,他们没走多久,便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那是一片湖,湖很大,湖水是淡蓝的。湖中心有一个一丈见方的高台,高出湖面二三尺。台子像是一块大的石头砌成的,砌的不算很精细,表面并不平整。
李墨衣问白寒文:“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一片湖,地图上说这是一片死湖,不知道它的水从哪里进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出去。湖里没有任何生命能存活,所以我们若要过去,也基本不可能。”
“这湖除了湖水颜色有些怪,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呀。”谢小稚趴在李墨衣背上,轻声说道,她说的有些虚,声音有些飘,她还在恢复当中。
白寒文有些愣,他是第一次听谢小稚说话,她说的不大声,但是他听得格外认真格外清楚。她的声音是一种清透灵秀的声音,音色之中找不到一丝杂质,她的话虽不是说给白寒文听,但是他听了却有一种是贴着他的心脏说给他听的感觉。他的心跳有些加快,他的身体产生一种想要喷涌而出的快感,他的欲望变得更炙热更强烈,他现在心中只充斥着一个念头,他要得到她。
白寒文只不过听了谢小稚说一句话,却让他有了一种几乎痴狂的冲动。
“你看这湖边有很多树,湖面上却没有一片树叶,这便够奇怪了。”白寒文本来想用姑娘,但是他刻意说成了你,他感觉这样说会让自己和谢小稚的距离拉近些,他现在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谢小稚并不在意他用什么称呼,她用眼睛看看了湖面,真的连一片树叶也没有看到,“果真这样。”
白寒文看着李墨衣说:“我刚遇上你的时候便说,无悔森林若是没你的帮助,我一个人无法过去。现在便是最需要你的时候。”
李墨衣有些不解:“我能做什么呢?”
“我需要你是因为你的速度够快”,白寒文看一眼李墨衣继续说,“我虽对自己的身法自信,却也相信你的身法比我的身法还要快,只是你自己不想表现出来,可是我却能感受得到。”
李墨衣苦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说‘你说的对’,那会不会有些狂妄,这不是他的风格,若说‘你可能要失望了’,又好像说他的眼光不好,所以他只好苦笑,不说话。
现在谢小稚却很想说话,她微微一笑:“你这人长得好看眼光却差了些,他虽说有些厉害,可也没比你厉害,只怕你看错了他不要哭鼻子才好。”谢小稚趴在李墨衣背上的时候,见过白寒文和那三个人打过,自然也知道他很厉害。
白寒文现在却是另一种心情,他听到谢小稚说话很开心,他很想听她说话。可是她说话的时候话语之间总是流露出和李墨衣的熟稔亲密,他承受不了也不想承受。可是他听到谢小稚说他厉害的时候心里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高兴,他笑着说:“我不会哭鼻子的,这里面的人他若还不能过,那便也没人能过了。”
李墨衣转过头,看着谢小稚笑道:“你先下来吧,我先试试。”便把谢小稚放到旁边一块平坦些的地上,她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力气,站着已经没有问题,只是走路还有些乏力。
李墨衣正要走上前去,谢小稚却拉着他衣服,凑到他耳边说:“你上次不是给了我一个御海珠么,我吐出来给你,或许有些用也未可知。”
李墨衣听谢小稚变得这么乖,还不太适应,轻声笑道:“我可不想吃你的口水,这里的湖水不是正常的湖水,它也起不了用处,你还是叫它烂在你肚子里吧。”
谢小稚松开他的衣服,心里想,明明是为了你好还嫌弃我的口水,冲着李墨衣轻“哼”一声,便不再理他。
白寒文现在心里很复杂,不知在想什么,眼睛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
李墨衣上前几步走到湖边,只见淡蓝色的水面没有半点动静,真正的是一湖死水。若要跃过湖面,便只有中间那个台子可以着力。这死水里树叶也能沉下,那台子却还能在立在湖面之上,也不知那台子里有何古怪。李墨衣虽说是试一试,可是也是玩命去试,万一不行,那他也就向那树叶一样掉到湖底之下了。
谢小稚心里更是担心,她看这湖水古怪得很,自己也帮不上他一点半点,只好在心里暗暗懊恼。心中又想,若是他掉到湖里丢下她孤零零一个人,那还不如一起去陪着他呢。想到这里,她便抬头看一眼李墨衣,心中才稍稍平静了些。
李墨衣站在湖边想了一会,也不见他身体如何动,便一下跃到空中。刚到那湖面上空,就感觉湖里袭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吸向湖里。李墨衣心中微微一惊,虽早已料到湖水应当有所古怪,却也不曾想到这吸力竟有如此之大,眼看便要被吸入湖中,他迅疾聚起内力涌入双腿之中,翻身一转,在他即要接触湖面之时一下堪堪跃到高台之上。心中正要松口气,那高台却突然一动,竟急速向下旋转起来。
湖面霎时泛起阵阵微波,只是那微波却不曾荡漾开来,只在高台荡起又在高台消失,古怪至极。李墨衣趁那高台旋转之际,两腿稍稍一蹬,身体又如闪电似得急速略向空中,只是这一次那吸力又变得更强,李墨衣只觉身体一下便失去了平衡,全身的力量像被掏空一般,任由身体沉沉向下坠去。
谢小稚站在岸边看得又惊又慌,不敢看又不能不看。两只纤细玉手不自觉便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看得比自己亲身经历还要紧张。她现在唯一还想着要做的便是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李墨衣哪曾想到这吸力变得比刚刚过来的时候还要大上数倍,也不知道这巨大的力量到底是何种原因所致,他翻身急掠,却是丝毫不起作用,自己的身体仍旧沉甸甸的向湖面落去。他暗暗心惊,正不知如何是好,口袋里黑珠却掉了出来。只是那黑珠落的速度却不及李墨衣那样快,他顿觉有些奇怪,却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那黑珠,借着抓住黑珠时那极其微弱的支撑力,翻身向前一跃,坠落的身体终于再次向前飞起。李墨衣趁热打铁,来不及犹豫片刻,再次将全身内力聚在双腿之上,一个旋转便刚好落回了来时的岸边。
谢小稚看得心里咚咚直跳,见李墨衣又回来这才松了下来,心中一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急走两步便一下跳到李墨衣身上。
李墨衣刚落到岸上,便看到谢小稚一把扑了过来,他只好赶紧伸手托住了她的屁股。只见她把一个小脑袋埋进自己怀里,也不说话也不动,李墨衣微微一笑,看着她满头青丝轻声说道:“你若是再用力一点,只怕咱们就要到这湖里面泡一辈子澡啦。”
谢小稚哪管他说什么,她只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把李墨衣怀里的头埋得更深了。
白寒文看向李墨衣,淡淡说道:“觉得如何?”
李墨衣道:“这个湖里面有些古怪,我到那湖面之上时,湖里便会有一股很大的吸力把我往湖里吸,身体使不上力也前进不了。”
“这湖确是如此,比我想象之中还要难上很多。”白寒文不再看李墨衣,转头看向湖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