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鹏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自嘲地一笑。
“呵,安哲瀚,你还是来了,你有没有想过,你来晚一步会怎么样?”
明明知道安哲瀚已经化身成一头随时有可能吃人的狮子,江鹏越竟然还敢在他面前扇风点火,简直不要命了!
“江鹏越,你有没有想过,你刚刚如果再靠近半分,你现在会怎么死?”
安哲瀚上前,又狠狠给了江鹏越一拳,他原本吃了一拳,左脸受了伤,现在更是伤上加伤。
“安哲瀚,有种单挑。”江鹏越站了起来,和安哲瀚对视而立。
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惆怅,那惆怅正因为安哲瀚的拳头而缓缓膨胀,他迫切地需要好好发泄一下这两年来积存下来的压抑。
“江鹏越,我今天一定让你躺着回去。”
说完,两人便开始厮杀了起来,慌乱中安哲瀚吃了江鹏越一脚,而江鹏越也中了安哲瀚好几拳。
两人纠缠着,似乎至死方休。
“你们别打了!”
甘千蕊在一旁大声劝架,却不敢上前。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甘千蕊情急之下,只好从轮椅中拿出一把刀:“你们要是再打,我就自杀!”
安哲瀚和江鹏越同时停了下来,两人纷纷朝甘千蕊看过来,却都没有动。
“你们是不是想试一下这刀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甘千蕊说完,在刀子放在手腕上,才刚刚触到刀刃,伤口立即渗出血来。
“不要动!”
安哲瀚松开握着的拳头,走到甘千蕊身边,立马夺下了她手中的刀,紧紧捂住伤口。
“愣着干什么,叫救护车!”
安哲瀚朝江鹏越吼了一声,江鹏越立即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救护车的电话。
看了一眼前面的那辆车,安哲瀚朝保镖挥了挥手,保镖立即从车里拿来药箱。
“你不要动,先简单的包扎一下,到医院再做进一步处理。”
他突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心里很慌,看着她手上的伤口,竟然忘记了自己脸上还挂着彩。
“安哲瀚,你们别打了,你们打来打去,不过就是互相伤害而已。”
甘千蕊丝毫也不觉得身上的伤又多痛,她只是没有想到江鹏越和安哲瀚会因为她而大打出手。
“好,不打了,我们不打了。”
他喃喃道,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很快,救护员将甘千蕊抬上了救护车,安哲瀚跟了上去,江鹏越见状也跟了上去。
“对不起,只能有一位可以陪同上车。”
救护员拦住了他们两人,对他们说道。
“那我去。”安哲瀚什么也没有想,瞪了江鹏越一眼,跟着救护员上了救护车。
江鹏越看着救护车远远的离去,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她终究还是不肯接受他……
这或许早就在江鹏越的意料中了,可是,为什么她最后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想看他们两个打下去呢?
江鹏越默然转身,往自己的车里走去。
不远处的建筑工地仍旧在施工,昏暗的灯光照在操场上,仿佛嘲笑一般。
两年了,这两年经历得太多太多。
江鹏越到达医院的时候,甘千蕊已经包扎好伤口躺在病床上。
原本包扎好伤口就可以离开的,可是安哲瀚不放心,所以硬是要做个全身检查才肯带她走。
估计也是怕江鹏越带走她的这段时间里,她受了什么伤。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
江鹏越站在病房门口,医生恰好从病房里走出来,他急忙上前,拉着医生的手问道。
医生扶了扶眼镜,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大碍,刀子割伤的口子并不深,你们也是怎么不多盯着一点,放任她一个人在家呢?”
在家?
江鹏越这才反应过来,大概也只能这么说了,难道说他们斗殴,所以才引发的自杀事件?
于是,他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这小伙子,是不是也跟别人打架了?”
医生见江鹏越脸上也挂了彩,好心问了一句,回头看了安哲瀚一眼。
一个“也”字已经说明了一切,江鹏越没有回答,医生却也了然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病房里,安哲瀚和甘千蕊将门口发生的一切都收进眼底,却都没有出声。
门口的江鹏越往里探了探,也没有说要进来,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安哲瀚突然起身,对甘千蕊说:“我去帮你拿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与江鹏越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咬牙道:“我回来,不希望你还在这里!”
江鹏越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安哲瀚一眼,他却迅速走到门外,消失在走廊。
病房里有些安静,江鹏越缓缓走了进去,甘千蕊躺在病床上,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江鹏越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的伤口发呆。
“不疼了,割得不深,怎么可能会疼?是你们小题大做了。”
是安哲瀚太小题大做了,可是甘千蕊却不能这么说,只好用了“你们”这个词。
“不疼了就好。”
他抬眸,目光对上甘千蕊的眼睛,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不怪你。”
甘千蕊淡淡说道,语气却十分淡漠,让江鹏越察觉不到一丝感情。
江鹏越微微蹙眉,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半晌,他才终于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想说道歉的话?”
甘千蕊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从你口中大概也只有道歉的话说不出口。”
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一如两年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儿,可是,她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安哲瀚,为什么还不安排手术呢?
江鹏越想问,却又害怕她会突然记起在美国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只是也朝她笑了笑,可他脸上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脸上的肌肉被牵动,他才感觉到一些疼痛,于是,笑容就那样僵硬着。
“去找医生给伤口上点药吧,安哲瀚出手有多重我都看到了。”
甘千蕊微微蹙眉,很是担心他的伤势,然而江鹏越却摇了摇头。
“不碍事的……”突然觉得她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别的意思,又问道:“你这是在下逐客令?”
“不是,我只是担心你。”
她依旧蹙眉,手指动了动,却牵动了手腕上的伤。
“你别动,我去看医生就是了。”江鹏越生怕她一动就会让伤口更疼,慌忙起身准备离开。
“那我……我先走了。”他低眸,朝甘千蕊微微一颔首。
“好。”甘千蕊点了点头,眉心舒展:“包扎好伤口,记得不要碰水。”
“你也是。”江鹏越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出了大门。
门外,安哲瀚就那样站在走廊里,他的身体慵懒地靠在墙上,一手随意抓着一个装着药的塑料袋,一手夹着烟,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被他置若罔闻。
江鹏越的余光看到安哲瀚的身影,没有上前,也不敢上前,而是默默从另一侧快步离开了。
安哲瀚将烟头狠狠砸在地上,锃亮的皮鞋将烟头踩灭,缓缓往病房里走去。
病房里,甘千蕊正看着床头那个输液的吊瓶发呆,透明的药水经过胶管缓缓流进她的身体里。
不过就是个轻微的割伤,安哲瀚也会当做大病来治,可见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学校几乎都被拆掉了,唯独操场还保持着原样,安哲瀚究竟是怎样安排的呢?
见他缓步走进来,甘千蕊微微转头:“他刚走,你们是不是在走廊上遇到了?”
“没有。”安哲瀚薄唇紧抿,良久,吐出两个字来。
“他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情,他只是反复问我,为什么要躲着他。”
甘千蕊不希望隐瞒安哲瀚什么,也没有必要隐瞒安哲瀚什么,因为对于她来说,这一切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可是,安哲瀚却微微蹙眉,表情有些淡漠:“我知道了。”
“你在生气。”她感觉到安哲瀚语气里浓浓不爽。
“我没有。”千言万语,他却只说了三个字。
“你有。”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话那么奇怪?”
“……”
沉默……
病房里的气压瞬间升高,似乎流动的空气都缓缓凝滞了。
“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主动跟他打。”
半晌,安哲瀚只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不会主动?
那么如果是江鹏越主动打他,他还是会还手?
甘千蕊无语,或许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远远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然而,为什么不能用其他方式解决矛盾呢,为什么非要用动手这么粗暴的方式呢?
“我不知道你们兄弟之间究竟有什么矛盾,但是,我希望看到你们两个和平相处,而不是现在这样。”
她缓缓闭上眼睛,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去不看他。
“这已经是我做的最大让步了。”
他说完缓缓俯下身子,朝她靠近了过来。
感觉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味,她转头,却刚刚好被他的唇吻住。
许久,他都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直到护士轻轻敲了敲门:“十八号床的病人,请跟我来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