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接下来两人又再度陷入尴尬的沉默,气氛实在有些诡异。
沉默良久,江鹏越缓缓开口:“对了,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和安哲瀚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甘千蕊想了想,这个问题他似乎问过安哲瀚。
“两年前,他刚刚从美国回来,在中心广场见过,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是他告诉我的。”甘千蕊这么说道,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
“哦。”江鹏越淡淡应了一声,在相识这一件事情上,他还是早了安哲瀚一步的,只是可惜,从那以后,他却永远迟了一步。
“怎么突然之间问起这些?”甘千蕊疑惑地看着他,感觉这些话都不像是江鹏越会问的。
“没什么,只是看你似乎不怎么开心,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咖啡已经凉透,江鹏越不想去喝,只是灼灼的目光盯着甘千蕊,她慌乱的眼神掩饰不了答案。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他的母亲似乎不怎么喜欢我。”她淡淡说道,眼里始终藏着些自卑。
仅仅简单的一句话,江鹏越便已经明白,甘千蕊心里在想些什么。
其实,安母不喜欢她,这一点他早已经想到,一个为了儿子可以不择手段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双腿残疾的女孩作为自己的儿媳妇?
“是不是她对你做了什么?她没有伤害你吧?”江鹏越微微蹙眉,生怕甘千蕊会遇上什么麻烦。
“没有,她……她只是给了我一张支票,让我离开安哲瀚。”甘千蕊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忧伤,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她还来不及反应,却必须想方设法努力面对。
一个正常的女孩儿收到这样一张支票,或许都会选择接受,何况是她呢?
可是,她却不能,她不能辜负安哲瀚对她的好,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为了钱,更不会屈服于一张小小的支票。
即使支票上的数字再大,对于她来说,或许没有安哲瀚,一切都等于零。
“那你呢,你接受了,还是……”江鹏越的眼神有些迟疑,他不相信甘千蕊会接受那张支票,但是他心里却是希望她能够收下的。
甘千蕊摇了摇头,执着的目光迎向他:“我没有接受,我当着她的面将那张支票撕掉了。”
江鹏越一愣,结果一样,过程却与他心中所想有太大的不同。
“撕了?”疑惑从他脸上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担忧。
拒绝了那个女人的馈赠,得到的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对,我撕了,我不可能接受那张支票,可是我心里却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我和她好像不是第一次见面。”
甘千蕊回想起安母见到她那时的眼神,以及她所说的每一句对白,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一种熟悉感,那绝不是第一次见面所有的感觉。
“那你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她吗?”
江鹏越也觉得奇怪,安母一直身在美国,而甘千蕊也是第一次来美国,两个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怎么可能会见过呢?
“不记得了……如果我记得,心里也就不会纠结了。”她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果她和安母见过,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明白,有些事情你很努力地去回忆,却并不见得能够想起来,没关系,你放松一点,慢慢想,或许就会有意外的收获。”
江鹏越只能给她一些鼓励,同时他心里也开始怀疑,安哲瀚两母子向来都颇有秘密,如果一切都是那么单纯,那就不是他们了。
“嗯,我懂,谢谢你。”甘千蕊很认真地对江鹏越说道,只是,他却是真的不愿意再听这一句谢谢。
他暗暗叹了一口气:“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你以后不许把‘谢谢’两个字挂在嘴边,知道吗?”
甘千蕊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江鹏越竟然如此介意:“好,我这一次是真的记下了。”
人来人往的咖啡馆里,他们两人就那样静静坐在窗边聊天,就像穿越到了美好的学生时代,她是获得奖励的好学生,而他是为她颁奖的慈善协会会长。
有时候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可是,它却永远都不可能将每个人心中那份最美好的回忆抹去。
……
夜里,风有点大,安哲瀚轻轻关上窗户,缓缓走到甘千蕊身边坐下来。
“听说你今天去见江鹏越了?”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甘千蕊知道,保镖或许早已把她的行踪泄露得一清二楚了。
甚至她和江鹏越说了些什么,恐怕也瞒不过安哲瀚的耳目。
“是,他约我出去聊聊天。”甘千蕊转身,从轮椅后面的小包里拿出那张红彤彤的请柬:“这是他交给我的,他说让我一定要去参加他和紫凝的婚礼。”
安哲瀚接过请柬,轻轻打开来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又还给她:“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啊?”甘千蕊顿时疑惑,打开来看,果真是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并没有安哲瀚,也没有一字半字提到了安哲瀚。
“哦……好像真的没有,或许是他想亲自交给你吧。”甘千蕊尴尬地笑了笑,迅速将请柬收好,省得安哲瀚有所误会。
安哲瀚蹙眉看着他,接着缓缓抬眸:“我看他似乎对你有所图谋,不如,明天我们就回国吧。”
“啊?”甘千蕊又疑惑地叫了一声,见安哲瀚脸上的表情臭臭的,难道他吃醋了?
“啊什么啊呢,我公司的事情基本也处理完了,早点回国也安全一点。”
原来他是为了安全着想,可是,有那么多保镖跟着,她又怎么可能会遇上危险呢?
“其实我没事的,我觉得现在挺安全的,如果你这边还有公事没有处理完,不用将就我。”
甘千蕊以为,安哲瀚之所以那么急着赶回去,是因为担心她会落下课程。
“你在质疑的我的办事能力?”他半开玩笑似的说道,眼角微微弯起,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哪敢质疑你的办事能力啊,我就是怕你为了我耽误了公司的事情。”甘千蕊心里很清楚,这段时间安哲瀚并不是在忙公司的事情,而是泡在了科研中心。
她不知道自己的腿究竟能不能完全医好,但是,她一直深深地相信,这个世界一定会有奇迹出现。
“那些事你大可以放心,就这样决定吧,明天中午我安排直升飞机。”他笑了笑,之所以不安排在早晨,也是担心她会手忙脚乱。
甘千蕊静静地看着安哲瀚,这样的感觉真的很特别,她知道他凡事都在为她着想,而他却希望自己默默做的这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
静静看着干净的夜空,月明心稀,让人的心莫名变得安静。
两人肩并肩坐在床上,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窗外的一切,温馨而又美好。
只是这一夜,甘千蕊却并没有像平时一样睡得安稳,而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再一次回到了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
在她昏迷的这一个月里,她失去了参加父母亲葬礼的机会,在她昏迷的这一个月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醒来以后,人生会变得那么灰暗。
而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竟然在梦中见到了安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是,她的动作、神情、语态……
她不会认错,难道这不是梦?
这中感觉太真实了,让甘千蕊实在无法想象这会是一个梦。
梦里,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看着病房外来来往往的人群,绝望的眼神,没有一丝生气,就在她留下一滴眼泪的时候,安母闯进了她的视线,只见她似乎在和医生交谈着什么,不屑的眼神冷冷地从甘千蕊的脸上扫过。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眼神,那一幕像是定格在她的记忆了,她很肯定,那不是梦。
清晨的阳光重回大地,美国街头熙来攘往的人群走过,甘千蕊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决定要去找安母,她想知道,为什么两年前她发生车祸住院的那段日子里,安母会在医院出现。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一定和那场车祸有关,不然她见不到那天安母不屑的眼神,她清楚地记起了一切,却唯独记不起安母究竟为何会出现在医院,当时又是以何种身份和医生在交谈。
趁安哲瀚还没有醒来,甘千蕊悄悄起床,她必须去了解一切,趁现在她还身在美国。
“少奶奶,您今天终于就要回国了,现在最好不要出门。”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保镖拦住了。
甘千蕊按下轮椅的刹车,缓缓抬眸:“是安哲瀚的母亲临走之前想要见我一面,所以我现在必须去一趟,有你们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保镖犹豫了片刻,只因她是去见安哲瀚的母亲,所以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戒备,只是淡淡问道:“我们必须先请示一下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