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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复仇的种子

“哥哥,是这样瞄准吗?”桐枯努力的拉开魂箭送的木制长弓,这是今年魂箭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以八心冰弓为参照用桃木雕出的木弓。

木弓表面很是粗糙,看来让这么一个大男人去做这种事还真是为难了他。不过,桐枯很喜欢。

“喂喂,小子,别冲动。”魂箭不停的摇摆着双手。

“为什么啊,难道不是这样瞄准的吗?”桐枯眼里装满了疑惑,用力的拉开弓弦,胳膊因为力量不足不停的抖动,随时都可能设出他人生中的第一箭。

“问题是你瞄准的人是我啊!呜呜…。”魂箭哭丧着脸,小腿颤抖。

“哈哈,哥哥真是个胆小鬼。”桐枯放下木弓抱住肚子大笑。

“彭。”魂箭轻轻的敲了敲桐枯的头,眼睛眯成了狭长的月牙。

“臭小子,还想不想学射箭了。”

桐枯缩了缩脖子,这把木弓是他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了。

“诶,诶,听说百步流风在外出任务中,击杀数十头海兽,并营救了困境中的伙伴。”

“是啊,是啊,一个人剿杀了兽巢里的所有海兽呐,真是个神一样的少年。”

桐枯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每天下课后跑到码头上坐着,听渔夫们口述哥哥魂箭的光辉事迹,每次听完之后他的眼睛都会笑成了一条线,杵着下巴继续听渔夫们聊着关于魂箭的各种八卦。

然后海风总是先越过圣城的山坡,带着咸咸的味道和樱花的香味,和桐枯一起迎接落日回归的魂箭。站在大剑上的魂箭和银龙开着桐枯不清楚的玩笑,笑声和海浪声填补了桐枯的世界。

作为箭术世家的最后血脉,魂箭和桐枯一直都是那样的相依为命。桐枯记得魂箭曾经摸着自己的头认真的说过:“因为每当想起家里还有你在等待着我,我就会变得格外的勇敢,变成无所不能百发百中的百步流风先生哦!”

其实桐枯很清楚这种感觉,他觉得魂箭不用特别强调的,因为每当想到就算天黑了,还有个男人跨过大海归来时,桐枯就会有满满的安全感,而且感觉世界是那么的有趣,就算住宅里空无一人。

可是突然有一天,那个他一直依赖的人没有留下什么就离去了,决定要去另外一个世界旅行,他想想眼前的世界没有那个人在呼吸了,哪里有什么安全感,哪里会感觉到有趣。一个人对着墙壁做影子游戏其实很无聊的。

极南冰族讨伐战终于落幕后,整片海域都传唱着魂箭的名字,他以一人之力挡住了极西冰族的八千召唤师。说出来都让人难以置信。但是他就做到了,桐枯相信那个眼中装着大海的男人一定能做到的,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什么他不能做到的事吧。

不过魂箭回来之后变得有些奇怪,原本束成辫子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上,他在住宅里盘坐了很久很久,一直望着膝盖上的八心冰弓发呆。

桐枯不知道魂箭在想什么,他抱着魂箭送给的木弓偷偷的从破碎的窗纸处看着背影落寞的魂箭。住宅是仿造中国大堂式的风格,年久失修的窗纸上满是漏风的骷髅。

第二天,魂箭还是披头散发的样子,他没有带着一直背在肩上的冰弓,独自的乘坐上小木筏就要朝大海飘去。

魂箭对桐枯说:“哥哥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了,好好的领略一下大海的世界。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你在岛上要照顾好自己哦。”魂箭努力的咧开嘴笑了笑。

其实两个相依为命的人,对方是否在说谎是能察觉到的。桐枯就是这么认为的。他知道哥哥在说谎,这个粗线条的男人,说话都不知道加以修饰,不带上自己最心爱的冰弓,不带上食物就说要去旅行,真不会骗人。

后来魂箭就真的没有在回来过,渔夫也不在说百步流风的故事。

一天晚上,桐枯用省了很久的零用钱给好酒的渔夫买了一瓶劣质的伏特加,渔夫才半醉半醒的躺在船杆上告诉桐枯事情的真相。

魂箭死了,死在大海深处。为了平息极西冰族的怒火和海族刚刚经历麓战后急需的和平,魂箭用生命换的。

冰冷的夜晚,海风同样冰冷,潮水一遍一遍的打在岸上,少年坐在港口如同幽灵,还有时有时无的哭声。

桐枯原本以为从此以后箭术世家的血脉算是灭绝在他手里了,他一个人偷了渔夫的小木筏出海了,他要到哥哥死的地方,给他送行。不然桐枯担心在黄泉的路上魂箭如果害怕了,回头了,会看不到身后一直看着他的人。

桐枯记得他在海上漂流了很久很久,突然有一天,一个全身都笼罩在袍子里的人出现在他的身边。这还是桐枯饿晕了之后睡醒了才发现的,那个人就静静的盘坐在他的身边,像个死人似的,连呼吸声都没有。

等桐枯醒了之后,他用手像魂箭一样摸了摸桐枯的头,他说:“孩子,想给你哥哥报仇吗!”

桐枯想都没想的就点了点头。

“拜老夫为师,老夫教你报仇的本事。”那个人把帽兜摘下来,干枯的脖颈上带着枯骨项链,明亮的白眉上面有干净温暖的笑容。

“哦。”

“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他丢给了桐枯一个崭新的PSP,嘘哗的说:“给你们年轻人找个喜欢的东西还真是不简单啊,我可是跑过了好几个国家呐…”

“滴,滴,滴,滴。”

诺亚的船舱内,雷霆咆哮的机身上红色的信号灯不停的闪烁,桐枯回过神来看着数百台机器围着的武器。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把冰弓。

冰弓无弦,上面有冰花的刻纹,出了手握住的部分其他的都长满了锋利的骨刺。

这是师傅专门给制作的骨?八心冰弓,能让亡灵召唤师也灵活运用的冰属性弓箭。原本的弓胎师傅说是他在魂箭殒身的海域发现的,他说它将成为刺穿世间的亡灵之弓。

不过桐枯不在乎什么刺穿世界不世界的,他只要把哥哥的仇报了就好。

“充能完成了吗?”桐枯拿起不断升腾白色元力的骨冰弓,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无论是任何一种高级的器元魂,都能进行充能,吸收天地的元力积累封印在元魂内部,关键时刻爆发出强大的威力。

“那么,开始吧。”桐枯握紧冰弓,消失在低低嘶吼的机器中。

阿提苏其实不知道,他的王君最擅长的不是亡灵召唤术,而是箭术。

桐枯握着冰弓,向船舱深处走去,黑暗的船舱如同怪兽的巨嘴,一口将他吞噬。漆黑的船舱里,白色的影子快速穿行,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刺耳的沙沙声。

在陌生的城市里,原时和海女牵着手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街上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空无一人。

原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甩开了阿提苏,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论是他和海女还是阿提苏都……迷路了。

路痴就不应该相互残杀,大家相亲相爱的座在大礼堂里看海族阻挡巨船多有爱,现在好了,大家都迷路了,场面宏大的免费电影看不到了,还被淋成了落水狗。早知道就不教他玩《但丁地狱》了,真是恩将仇报,过河拆桥,心狠手辣,不念旧情啊!原时不停的在心里发着牢骚。

没办法,他需要不断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他根本就不敢回头,现在海女浑身湿透了,轻纱全部黏在身体上,********,若隐若现,这让原时这种平常躲在被子里看会岛国三流动作片都会激动得不行的小处男情何以堪。他又不是柳下惠,也不是东厂公公,再说这种情况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估计会被当成gay的吧。原时继续胡思乱想。

“再回头的话会流鼻血失血过多死掉的。”原时不断的警告自己,头也不回的拉着海女向前走。

“少爷,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海女声音软软的传来,手心的温度缓缓的传到原时的手心里。

靠,别说得那么的有歧义好吗?我们现在孤男寡女走在大街上,半天都看不见一个人影,人民们都因为夜深了洗洗关门睡觉了,你这样问我是想让我带着你去找一间酒店住下吗?原时有开始胡思乱想。

“我…我也不知道。”原时虽然已经在心里吐了半天的槽,但他还是支支吾吾的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原时突然想起了自己很喜欢的作家江南在书里写过的一段话,他特别的喜欢。

“男主角和女主角在客栈里相遇,然后两个人就像被驴踢了脑子一样把客栈给砸了,冲出门骑上快马就开始行侠仗义,闯荡江湖。”

原时觉得他现在和书里写的挺像的,就缺在哪里砸一个场子,给自己壮壮胆子,顺便证明一下自己男人的雄风,然后带着海女从此就浪迹天涯,四处行侠,在然后就是找一个孤岛生很多猴子,呸,孩子。

“王,你变了…”海女松开原时的手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跟着原时漫无目的的逃窜。

“王?搞什么,一下叫我少爷一下叫我王的。很好玩吗?”原时转过头来看着海女。马上又把头别过去,他已经感觉到鼻血在鼻腔里涌动。

“你要逃吗?”海女静静的看着原时,瞳孔是淡淡的灰白色,装满了失望。

“你要逃吗?”这句话如同惊雷一样在原时的脑海炸响。一遍一遍的重复,并且不断的放大,原时愣愣的站在原地。

“你要逃吗?你要逃吗?你要逃吗?”好像有无数个神魔在诸天上盯着原时,他们口中的咒术,赞颂全变成了这句话,排山倒海的向原时袭来。原时突然感觉头呲欲裂。

“逃?为什么要逃?逃什么?”原时抬着头看着云端的神魔们。

它们的眼神冰冷的像一块寒冰,面无表情的看着原时,原时甚至看到了他们的嘲笑与悲悯。

原时看到他们都从云端坠落,掉进满是岩浆的深渊里,他们死前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冷漠,嘲讽,悲悯。接着一颗通天彻地的大树拔地而起,枝桠上挂满了尸体。

“啊!!!”原时死死的抓着头发,跪到地上,用头不断的撞着黑色的地面。

原时看到黑色的巨船从天宇坠落,古老的城堡被打碎到深海,无数的人类光着肩膀张开双手高喊着什么,之后一切都变得凌乱。只有灰色的天空还在不断的下着雨,没玩没了。

“你要逃吗?”有人失望的开口,原时想那个人一定逃了,或者肯定会逃,不然说这句话的人不会这样的失落,这样的绝望。

“你要逃吗?”声音再次想起,不对,好像就是在问原时。

逃?为什么要逃,现在女孩和你手牵着手走在下着浪漫大雨的大街上,全世界的人都躲起来了给你们两人世界,为什么要逃。原时呆呆的想到。

“既然这样就不能逃了,要和漂亮女孩勇敢的走下去啊,逃跑很没用的。”原时突然听到有人在黑暗里开口,声音仿佛穿过了千年的岁月,弥漫着难以磨灭的悲伤。

……。。

海女失望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原时,灰色的瞳孔变得更加暗淡,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抱着青铜匣子转身走向朝着古堡走去,身后是淹没世界的大雨和一个跪地的少年。

“喂,占完老子的便宜就像这么走了吗?”一个坚定的语气响起。海女向前的脚步一顿。

原时低着头,被打湿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神,他平静的站起来,有条不絮的整理波塞冬为他选的小西服,闪电划破长空呢之时身影格外的挺拔。

“少爷,你…?”海女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

“还是叫我王好了,我喜欢这个名字。”原时向前走去,径直的越过海女时主动的拉住了海女垂在半空中的手。

“走吧!王终将是要回归的。”

少年和少女在风雨中握紧了牵着的手,朝着圣城之巅走去。

青铜的匣子的纹路在风雨中变得慢慢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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