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干了一杯，小六把酒又满上，段成刚道：“这事说起来话长，我慢慢说吧。我爸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妈身体不好，我很小的时候也不在了，我就在亲戚家长大，我还有个爷爷，一直在坐牢。我没爸没妈，爷爷还坐过牢，小时候就总被人欺负，可是我没爹没妈，亲戚家还要管自己小孩，没时间管我。渐渐地我知道了，想不被别人欺负，你就得比他们狠，比他们还厉害，谁再欺负我，我就拼命跟他们打，打几次架之后，他们就不敢惹我了。所以上学的时候，我不少打架，跟这个打，跟那个打，就是想让所有人都不敢惹我，被学校停课处分多了去了。”
“初中毕业，我还考上了高中，就去上了。当然，学也没好好上，时不时还打个架，别人看着我挺凶的样子，学校里有好几个家伙就看我不顺眼。有一次，有个家伙叫了几个年纪大点儿的，拿着砖头棍子这些家伙，在我放学的路上堵到了我，几个人来打我，我一个人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那个家伙很嚣张得叫‘服不服，服不服？’，我不服气，起来又被几个人打趴下去。这样来了两三次，几个人更嚣张了，一边叫着‘看你服不服’一边踩着我的头，不让我起来。后来我终于把头从脚底下挪开，要站起来，旁边的人急了，拿着一块砖头就朝我头上拍过来。”
小六小七听得都跟着紧张：“拍到了吗？”
段成刚道：“拍到了，我恐怕就不是今天你们看到的样子了。我当时也紧张地闭上眼睛，但砖头没砸到我头上，后开我睁开眼一看，有个人抓住了。几个人在打我的时候，旁边站了三个人一直在看着，既没走开，也没管，这下看着要出事，所以才出手阻拦。这几个家伙见有人管闲事，看对方才三个人，便喊着关你什么事，要跟这三个人动手，没想到他们五六个人不是这三个人的对手，三人几下就把他们制住了，然后三人领头的对他们说‘伙计几个给我个面子，今天这事就算了？’，几个人没见过这架势，赶紧答应了就跑了。我当时很感激这三个人，领头那个见打我的几个人跑了，就问我‘还走得动去医院不？’，我说能，他说好，下次小心点儿，三人就走了。我被打得不轻，去医院呆了好几天才养好。伤好后回了学校，没想到学校居然说我打架，要开除我。”
小六问：“大哥，不是别人打你么，怎么会开除你？”
段成刚道：“那我要打我的，他老爹是教育局局长，自然没事，学校最后把我开除了。我心里当时真是恨啊，眼看着别人打我没事，反而我被开除了，我没爸没妈，没人能告诉我到底该怎办，我一下子觉得没了方向。被学校开除那天，我背着书包往家走，走到上次他们打我那个地方，我又看到了那天帮我那三人中那个领头的，我上去跟他说‘谢谢’，他说‘养好伤了没事了吧’，我说‘伤好了，但是我被学校开除了，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就问我怎么回事，我就把情况都告诉了他。他安慰我‘这个社会很残酷的，你将来会知道，比这样还没道理的事情多着呢’，我就问他做什么的，他笑笑说‘混社会的’，我看他肯帮我讲义气，我就跟他说‘大哥，让我跟着你吧’。”
小七问：“他收你了没？”
段成刚道：“他说‘跟我干可是有危险的，你想好了没’，我说‘不怕，我现在没爸没妈，一个人怕什么’，他说好，就收下我了。进去后，大家都叫他三哥，是我们这里虎头帮的一名老大，虎头帮当时在离州还算比较新的帮派，有四个大哥带头，下面有二十几号人，三哥就是四个大哥里面的一个。我从小没爹没娘，学校里被人欺负，到了这里，才算有了兄弟，才享受到不管什么事有兄弟帮你挺着那种感觉，尤其是三哥，对我特别照顾。当时也就干些收收保护费、开开游戏厅这些事，我进了虎头帮后，不管有什么事交给我，我都特别用心，冲在前头，兄弟们也都很照顾我，一起喝酒，一起打架。有一次跟人打架，中了别人的埋伏，十几个人拿着砍刀对我们几个人，情况十分危急，几个人拿刀围着我，我快挡不住了，有人一刀就向我背上砍去，忽然有人从后面上来帮我挡了一刀，我才没大事，原来是三哥带人来支援，三哥帮我挡了那一刀，自己后背被砍伤了。我特别感激三哥，从那时我对三哥说，谁敢对他不利，我跟谁没完。后来虎头帮人也慢慢多了起来，成为离州的大帮派之一了，跟别的帮派也经常发生争斗，我在帮派里办事也很得力，于是就把我也选当了大哥，排老五，都叫我五哥。”
小六小七听着很是神往，小七道：“大哥，你叫我们小六小七，就是挨着你在虎头帮的老五了。”
段成刚点点头：“是。我们五个人结拜过兄弟，然后带着大家风风火火在离州打江山，有好几个帮派干不过我们，我们控制了很大一片地方，接连开了几个游戏厅、迪厅、录像厅，也好威风。当时离州最大的帮派是龙门帮，刚开始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后来渐渐被我们压了下去，不管是抢地盘还是开场子，都斗不过我们，他们那帮人恨得我们牙痒痒。虎头帮跟龙门帮明争暗斗了几年，我们总体是沾光多，吃亏少。不料有一天风云突变，公安局掌握了我们的全部线索，突然对我们动手，龙门帮也趁机凑热闹，偌大一个虎头帮，逃的逃，被抓的抓，四个大哥一个被击毙，两个被判了死刑，三哥判了无期，算是留了条命，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小六问：“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