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老婆，在哪儿呢？吃午饭了吗？”
正躺在梅梅家床上发呆的淑雅，听到国立的声音愣了一会才开始说话。
“你怎么不问我今天查的结果如何啊国立？”
国立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问你宝贝？我说过你小肚肚里无论是男是女，老公都一样高兴的。”
本来心情烦乱的淑雅，听到国立的笑声，心里才稍稍宽慰了一些。
“给你怀个千金陈总，快给我想想今天晚上回家怎么给妈妈说吧。”
国立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
“千金好啊宝贝，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你看你都和我岳父最亲是不是？以后我再受你的气都有给我帮拳头的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妈妈那儿我给她说，不要担心，别忘下班来接我就行？”
淑雅微笑着长长出了口气：“谢谢老公的理解。”
国立挂了淑雅的电话，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仰卧在老板椅上。
国立虽然没有看到妈妈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是什么表情，但是国立已经猜测到，淑雅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再象以前那么好过了。
“家和万事兴啊老妈，希望你不要给儿子添乱。”
国立默默的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
下午接了国立一起回家的淑雅，刚刚下了车上楼梯时，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看出淑雅心思的国立笑着把她抱在怀里。
“怕婆婆骂你是不是宝贝老婆？不会的，有老公在，她不敢，她敢骂我宝贝老婆，我就敢娶了媳妇忘了娘。”
“乖啊，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女孩子也要见爷爷奶奶的是不是？”
淑雅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跟着国立上了楼。
“小雅国立回来了？赶紧去洗洗手吃饭小雅，妈妈给你做的鲫鱼汤开胃的，还是人家在河里捞的不喂饲料，比喂饲料的那样的鱼贵一半呢。”
“妈妈一下子给你买了好多条，炖了一大锅，今天在楼下玩时，咱们小区的邻居都说你有点瘦，不多长点肉可不行。”
婆婆看到淑雅和国立进门，慌忙从沙发上站起身往厨房跑。
看到婆婆不但不问，反而比平常还要热情，淑雅禁不住更加忐忑不安起来。
“没听见妈为你买纯天然的小鲫鱼了吗小雅？赶快去楼上换换衣服吃饭啊。”
国立看到瞪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淑雅，笑了一下拉起她的手。
国立和淑雅换好便衣下楼后，婆婆和往常一样把饭端到了桌子上，表情和平常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区别是公公和奶奶都不抬头看人，还有桌子上的菜明显比平常多了好几个。
虽然国立和淑雅都感觉到风雨欲来风满楼，但是还是象往常一样坐在了桌子旁。
尤其是国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尝了尝，对着妈妈竖起大拇指不停的夸赞。
“妈妈做的鲫鱼汤简直是绝了，比我们酒店的大厨做的味道都正，下次多做一点，做一大锅我们全家都喝，别光疼你儿媳妇一个人。”
婆婆满脸堆笑的看着国立和淑雅。
“我们喝了有什么用，什么饭都能吃，小雅应该多喝一点，什么都要吃，这样营业才全面，她喝剩下的你喝儿子，我们这几张嘴全部指望你挣钱养活呢。”
胆战心惊的淑雅，挤出一个微笑舀了一小碗放在奶奶面前。
“这碗给奶奶喝，我喝一小碗都行了，剩下的你和爸爸分喝了，鲫鱼有营养，价格也便宜，妈妈下次多买一点大家都喝好吗？”
婆婆高兴的摸了摸淑雅的脸：“瞧你这媳妇多懂事孝顺国立，你可要好好疼她啊儿子？”
国立慌忙对妈妈连连陪着笑脸：“那当然，我周围的朋友都快眼热死儿子娶了这么漂亮的老婆，又贤惠又懂事，还是个大学生。”
就在淑雅端起汤开始喝的时候，忍到极限的婆婆，终于把全身的笑细胞都集中在脸上张开了嘴。
“今天做的是个带把的吧小雅？妈从你眼神里猜出来了，你肯定是故意给妈卖关子呢？”
国立和淑雅看着妈妈笑比哭还恐怖的脸，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妈妈继续用比哭还恐怖的笑看着淑雅。
“说话啊小雅？到现在了还给妈卖什么关子啊？”
国立看着妈妈挤出一个微笑：“妈妈，这男孩女孩呢不重要，重要的是发育好不好，无论男女都是儿子的孩子是不是……”
妈妈颤抖着声音大声打断国立的话：“你先别给我绕国立，到底是男是女先给我说清楚。”
国立看了看妈妈慢慢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女孩。”
婆婆面如土色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奶奶看了看妈妈的脸色慌忙和稀泥。
“男孩女孩都是我们陈家的骨肉，奶奶都喜欢，咱们再生一个不就行了国立妈，吃饭吃饭啊，小雅多吃点。”
公公也满脸堆笑的随声附和。
“是是，妈说的是国立妈，我们国立是农村户口，可以要二胎的，我们小雅可以再生一个，吃饭，别傻愣着了，忙了一下……”
婆婆把碗啪一下砸在地上全身颤抖着，从椅子上站起身象疯了一般狂叫着。
“吃个屁吃，你就知道吃，一点点脑子都没有，老大生个赔钱货，老二又生个赔钱货，你也不怕人家骂我们陈家断子绝孙。”
“还有你文淑雅，从你和国立决定要孩子以前我都给你说，让你和我一块去玄武庙里求送子观音送个儿子，你就是不听。”
“怀孕一个多月我让你去做B超，万一是个女孩还可以变过来你不听，怀孕三个月我让你去做B超你还是不听。”
“安的什么心呢你？是不是天天盼着我们陈家断子绝孙呢？我伺候你这几个月伺候的算什么啊一点点功劳都没有，就是养头猪还能卖钱呢，伺候你光干赔钱的买卖，生一个赔钱货要她有什么用……”
国立看着瑟瑟打抖的躲在奶奶身后，抽泣不止的淑雅，生气的打断妈妈的话。
“妈，你不要再骂了，你真的太过分了知道吗？小雅她怀女儿没有错，你不能这么羞辱她……”
“你这个没出息的不孝子，有我在，没有你说话的份。”
婆婆狠狠扇了国立一个大嘴巴，又指着淑雅的鼻子咬牙切齿的大骂。
“哭什么哭，就知道用眼泪来勾引男人，我真是白疼你了，要知道你是一个只知道用眼泪勾引男人的害人精，我儿子就是一辈子娶不上老婆也不会要你这样的货，你……”
爸爸狠狠的瞪了一眼婆婆：“国立领着小雅上楼，让这个婆娘使劲骂，不要搭理她。”
坐在一旁的奶奶，眯缝着眼睛，就像什么没有看见，没有听见一样一言不发。
爸爸则象没事似的和国立说完话，就坐下来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
“让你吃，猪脑子，要你什么用，不挣钱还不听话。”
婆婆端起刚才给淑雅舀的那碗鱼汤砸在淑雅头上。
“啊……”
淑雅大叫了一声捂住鲜血直流的脑袋。
“小雅，妈，你，你真是太过分了妈妈。”
国立惊恐万分的捂住淑雅鲜血直流的脑袋，回过头看着依旧狠毒的瞪着淑雅的妈妈，全身颤抖着。
淑雅这个夜晚是在医院渡过的，头上缝了两针，身边再也没有那个守在她床边，一分钟也不舍得睡觉的婆婆。
只有坐在她床边，不停向她做无用忏悔的国立。
淑雅看着面前和自己睡了快九年的男人，突然开始在心里不停质问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和自己完全背道而驰的生活方式，我是在自己犯贱，还是命运它在逼着我犯贱。
有宽敞明亮，装修豪华的大房子不能住；有喜欢的钢琴不能碰；有可以让自己安安静静看书画画，写点小感想的书房不能用。
我为什么要这样活着？我凭什么不能按着我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我怀了女儿有什么错？
就在淑雅躺在床上面对着国立的忏悔，象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的时候，建东踏进了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的大院。
“爸，妈。”
远远的看到在大院门口急的来回踱步的父母，建东从车里下来，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
“东东，你真的是我们的宝贝儿子。”
不知道有多少次在梦里呼唤儿子的爸爸妈妈，看到那个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踏上飞往美国的儿子，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时，老泪纵横的抚摸着他的脸。
对父母愧疚万分的建东，看到为了自己，已经白了头发的爸爸妈妈，象搂着两个孩子一样紧紧把他们搂进怀里。
“我们儿子真是长大了，变成个成熟的大男人了。”
妈妈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建东脸上的胡子渣子又哭又笑。
爸爸擦了一下泪高兴的拍了拍妈妈：“别光顾着看儿子东东妈，赶紧给儿子端来他最喜欢吃的饭菜。”
“儿子不孝，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看望你们二老，儿子先自罚一杯，感谢你们的养育之恩。”
建东端起一杯酒跪在父母面前，泪流满面的一饮而尽。
爸爸妈妈泪如泉涌的慌忙扶起建东：“快起来好儿子，爸爸妈妈不怪你，只要你过的快乐，回来不回来看我们都没关系。”
“现在通信工具这么发达，隔着这么远还能看着人说话，和在跟前差不多，你说是不是东东妈？”
抽泣不止的妈妈慌忙接过爸爸的话：“是儿子，只要你过得幸福快乐，回来不回来看我们都无所谓，我们两个活着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建东的这一跪，让爸爸妈妈万分欣慰又心痛不已。
他们知道，那个曾经睁开眼睛就要酒喝；不喝的酩酊大醉不知道回家；兜里不缺钱不知道回家；不工作还把他们天天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儿子，已经不见了。
建东又恢复到淑雅结婚以前的成熟稳重，知道理解他们，孝顺他们，让父母觉得活的好幸福。
可是建东的少言寡语，不苟言笑，还有眼睛里流露出的忧伤，让父母看到以后，禁不住内心又悬了起来。
一直担心建东到现在迟迟不结婚，和淑雅有关的父母，在简短的问了一下，建东在美国这么多年工作和生活的情况后，禁不住把话题转移到了婚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