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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毕业啦,该有淡淡的忧伤(二)

少数女生听了,立刻就会受到刺激,咬牙瞪眼的跑来追打男生。她们把拳头握的紧紧的,甩着双手,咬着嘴皮,瞪着眼睛,边喊站住,边在后面追。然而,男生可不是树木,女生追来,他们撒腿便往前跑。最后,女生一般是追不到男生的,只能用一些偷袭手段来完成报仇,发泄内心的不满。张老师看见同学们到处跑,也懒得管理,心想让孩子们自由快乐一点,就是教育的一种收获了。另外,我们小小的村子,在同学们的追逐中显得格外生意盎然、朝气蓬勃,有着一种赞美生命的气息从泥土中慢慢溢出来。这气息,悄悄的飞升,融入进天空里温暖的太阳光,或静静的飘落,游走在村落的田间和山坡上。路边美丽的野花、嫩绿的野草们,极力的呼吸着,仿佛要把这气息全装进自己的身体里。春风中,花儿与草儿在有节奏的摇晃身躯,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咯咯的大笑。如此的世界里,同学们一路唱歌,一路欢笑,一路争吵,奔向了春游的目的地。

到达圣灯山,同学们的自由又进一步扩大了。我和杨二宝在一起,找了一片位于山崖边的草地放风筝。把风筝放到一定的高度,就把手中的线固定到石头或树枝上,坐下来晒太阳吃东西。一会儿时间,又跑来了几个男生和几个女生。几个女生都背了单肩布包,手挽着手,同迈着腿走过来。一共是四个人,有三个是班上的干部,还有一个竟是一脸阴郁神情的王灿灿。文娱委员和副班长一走来,便运用口才和“命令”,将我和杨二宝的风筝夺进了自己的手中。剩下来的纪律委员跟王灿灿,没了风筝玩,便也坐了下来晒太阳。懒洋洋的晒太阳,人的话就特别多。一会儿时间,纪律委员发了话,邀约我和杨二宝来玩纸牌,打斗地主。我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再说陪纪律委员打牌,就算被老师发现也没多大个事。纪律委员乐呵呵的摸出来一副粉红色扑克,接着把布包里的零食摆在了自己的小腿边。王灿灿见状,也跟着学,拿出了自己的食物。我和杨二宝想讨好纪律委员,望她日后多多照顾,便指着我俩放在一起的零食说:“来来!两位美女,随便吃,随便吃!不要客气!”两个女同学还算大方得体,懂得礼尚往来,也让我们去随便吃她们俩的零食。我和杨二宝笨头笨脑,听不懂客气话,把事情当了真。于是乎,我就告诉王灿灿,自己想吃她的一包怪味胡豆。杨二宝也告诉纪律委员,他想喝她的花生牛奶。王灿灿看了我一眼,便把那包怪味胡豆递向了我。我接过来,高兴的说:“啊!谢谢,谢谢了!你人真是好的没话说。”但杨二宝,就没那么幸运了,纪律委员要他用一个鸡蛋和两个桔子来换。杨二宝那里敢,都是我的东西,他做了个鬼脸,便来我耳边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哼!口是心非的女人。”“看她人长得漂亮,不出三天,保证要毁容。”

我小声问他:“你去毁吗?”

“我!她还不够资格让本大爷动手。”

“那谁有资格?”我又问。

“雅典娜吧!”

“有圣斗士保护着呀!”

纪律委员很认真的在洗牌,估计是没听见的,否则杨二宝定会低着头去见张老师。牌洗好,四人便开始了斗地主的游戏。四个人一起斗地主,可是件越快的事,会出现很有趣的情况。有时自己人跟自己人抗衡了半天,到最后才发现,弄得原本很好的牌都会输。牌打了三四盘,草地上的人又多了十几个,闹声、笑声也自然变大了许多。这些声音们扩散开来,回荡于山间各处,很是活跃而生机。一些在树间停留的杜鹃或喜鹊听见了,忙振翅高飞,往远方逃。远方的远方,即是另一番神醉的景象,有延绵的大山,有平坦的稻田,有阶梯似的菜地,有伸向更远处的高速公路,有蜿蜒崎岖的螺溪河。若人一直认真的去欣赏,一定会有所顿悟,成为一代大智者。我一心在打牌,便没发现这登高远眺的乐趣,更没认识到自己的家乡,原来是如此的美丽和渺小。

当同学们都各自在意自己的事时,突然传来了惊喜的尖叫声。这尖叫,是离我不远的几个男生发出的,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植物。中国人都喜欢看热闹,所以一大堆同学蜂拥了过去。同学们围成圈,把那几个男生发现的神秘植物围在了人墙中间。我、杨二宝和王灿灿到最后才赶过去,透过人缝,看到那是一颗顶部长有一团淡绿色颗粒,叶片呈掌形的野草。而发现它的几个男生,正半蹲于地上,用找来的树枝挖掘着。我拍打了一个男同学的肩膀,问他那野草是什么。他立刻给我做了个小声说话的手势,把我拉到一边蹲下来神秘的说:“你不知道吧!那是人参,挖到一根要赚好几千块钱啊!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去我三舅那里卖,我只要100块钱的介绍费!”我张大了嘴巴,不信任道:“人参?那东西可是三年才开花,五年才结果。它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被我们轻易的发现。”他自信的向我轻蔑的笑了笑道:“你懂什么?还不是听人吹牛。”我立刻反驳道:“哼!是我爸说的,一定不会有假,信不信由你。”这下,他更不高兴了,猛的站起身折回了人墙中,继续去看挖“人参”。我站在人墙外,冷静的分析了存在人参的可能性。结果我得到了答案,一个高处不胜寒的答案,即是我已超越了同年级所有孩子的知识水平,成为了抓住真理的天才。我仰天大笑,自信的说:“你们不要看了,那绝对不是人参。”怎料,围观的同学齐刷刷的向我投来了鄙视的眼神,有人还不客气道:“你给老子不要说话,等会把人参吓跑了,人家好不容易从长白山来趟四川啊!”

到春游结束,那“人参”虽被处决了,但人参始终没能挖出来。而那植物具体是什么,现在我也说不清楚。反正,那几个男生以人参跑掉了为由,崔头丧气的回了学校。回学校的路上,我无意间在山路边发现了一颗四叶草。我把它送给了王灿灿,算回报她请自己吃怪物胡豆的礼物。但春游的目的是要写一篇500字以上的感想,让同学们亲近自然后生出自己的个性思维来。于是,我周末的家庭作业又多了一样。

我面对这篇感想,很敢想,打算出其不意,写同学们都不敢写的东西。我很用心,几乎把自己全部的精力用在了这上面。有时候,一蹲茅房就是几个小时,手中拿着小纸条和笔,疯狂的畅想。有时候,吃下几口饭便来了灵感,赶紧抓住想法下桌子,跑去拿来笔和纸记录。到周末的晚上,我总算把感想完成了。我觉得自己的作品很是厉害,既幽默风趣,又富有感染力,还有深奥的人生道理,简直可以称为人类史上的奇文,堪比万里长城的伟大。其实,我写了一件很俗的事,即是四个人斗地主的全程记录。不过,我自己是乐在其中,写着写着都会不自觉的发笑。奶奶看见了我那样,还以为我中了邪,连忙跑来使劲的摇我的头,关切的问我认不认她。

感想虽是张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但实质是语文老师野兽在评阅。野兽通过两天的劳动,把作业发了下来。他在我的大作后面写了一句自己终生都不会忘的评语——文笔浮夸,思想不健康,望下次注重真情实感的表达。我看着这二十一个红色的钢笔字,心灰意冷,瞬间想到了天妒英才的憾言。好在,杨二宝跟我心心相印,写了同一件事,也得到了野兽冰冷的评语——语言不通顺,表达不知所云,完全没用心,望以后努力学习遣词造句。我总算从他那里得到了些许安慰,心情慢慢得到了平复。这次家庭作业,野兽点名批评了班上的半灌水李军,说他胸无点墨,把感想当儿戏,没一点学生样。当然,他还表扬了一个人,且只表扬了她一个。这人,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平时不起眼的王灿灿。野兽赞扬她心思细腻,善于触摸真实的情感,还说她有张爱玲小时候的影子。

我知道王灿灿有这一长处后,心里很是嫉妒,但佩服也是真诚的。我为了不输给王灿灿,便决定向三爸学拉二胡。要学二胡,我的踢球时间便要缩短,做作业的速度也得加快。到了周末,三爸家就成了我的第二个家。那时,三爸的楼房早修好了,但家具少的可怜,只有一张桌子,一口锅,一架床和一把木头靠椅。平日里,他出了在相应时节种些庄稼外,都是呆在家里编竹篓或拉二胡。拉二胡的时间久了,听见的人多了,乡亲们便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杨二拉”。那些年纪小的孩子们,都高兴的大声的叫他“二拉拉”。他(她)们还编了儿歌来唱。

拉啊拉!山里的小黄花。拉啊拉!清澈的白水花。拉啊拉!夜里梦见它。拉啊拉!小狗快回家。拉啊拉!乡下的二拉拉!二拉拉!不持家!没有婆娘没有家。二拉拉!爱种菜!没有收成没钱花。

然而,一切都跟我那小小的心无关,我只想三五两天或十天半月,练出超过三爸的二胡技术。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三爸那天晚上,他竟破天荒的问了我为什么。

他很高兴的问:“月娃!为什么要学拉二胡呢?”

我不想如实回答,便撒谎说:“我觉得二胡好听,比唢呐好玩多了。”

三爸听后,暗淡的双眼立刻恢复了锋利的光芒,自信道:“哈哈!不过,你是真心喜欢这乐器吗?”

我不耐烦了,忙改变态度说:“哎!三爸!我可是真想学你的手艺啊!如果你不肯教,我也只有另寻名师,学唢呐去了。”

突然,三爸就不再犹豫,斩钉截铁的宣布我成了他的开门弟子兼闭门弟子。从此之后,我平凡的生活中又多了另一件事,我声音的世界里又多了另一种新声音。

二胡的练习,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得需要长时间的体会和摸索。三爸给了我一把比较旧的二胡,让我有时间就带在身边,有时间就跟它说话交流。我因爱面子,怕伙伴们笑话,所以都没听。而那段时间,村里杨二宝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爸和妈常在家里大吵大闹,大大出手,还闹着要离婚。杨二宝受到了打击,老躲着伙伴们哭,在学校里,他也不学习,整天的发呆。张老师了解后,主动去找到他爸妈谈了谈。这一谈,杨二宝就主动退了学。他爸也是一根筋,想自己的儿子都不想读书,送到学校来也是用闲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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