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南笑了起来,但很勉强,张魁见此情景于是又说道“你看,天上的云总是飘浮着,但它害怕阳光,一遇到阳光,它就会散去。”
“不,它不是害怕阳光,是害怕风。”又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二人同时回过头去,秦进向他们走了过来,“你们俩小子谈天说地,怎么也不叫上我这孤老头。”
“秦工,您怎么来了?”楚飞南刚想站起来,但被秦进示意坐下。
“我怎么就不能来?来,陪我说说话。”秦进挨着楚飞南坐了下来。
“好象要下雨了。”张魁说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咱们该聊什么聊什么。”秦进开起了玩笑,他随后望着远处朦胧的山峦感叹道,“来阳山这么久了,今天才第一次认真的注视它啊。”
楚飞南心情虽然压抑,但他在秦进面前,却不想表现出来。
“怎么,心情不好?”秦进明知故问。
楚飞南摇了摇头。
秦进“呵呵”一笑,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老马那人我也最了解,你们两个急性子凑到一块,唉,不起火才怪呢。”
“快看,月亮出来了。”张魁吆喝了一声,楚飞南和秦进抬头看着天空,看着那皎洁的月光洒满了整个世界。
月亮像在云中行走似的,隐晦的夜色突然散去。
“怎么样,风吹走了乌云,月亮出来了,我们的世界又明亮了。”秦进这话突然使楚飞南心里怔了一下,“有什么想法?”他似乎猜透了楚飞南的内心。
“南哥,别闷闷不乐的,该回去睡觉了。”张魁又在一边插话。
秦进收回视线,表情平淡的说道:“老马是个好人,虽然性子火暴了一些,但我了解他,他的那些话并不是要伤害你,他是在激你,他带过的兵,没有一个孬种,他曾对我说过一句话,‘楚飞南这小子有嚼头’。”
“有嚼头?”张魁将脖子伸了过来插话道,楚飞南的目光变得越发深邃。
“好了,记住我的话,将来你会明白的。不早了,聊天时间结束,该回去了。”秦进起身说道。
“哎,站岗的兄弟怎么不见了。”张魁也站了起来说道。
“换岗时间到了?怎么这么快?”楚飞南回头一看,远处几个影子还是那样安静的矗立着,张魁怪笑着跑了出去。
“你们这些小崽子,还真没一个省油的啊。”秦进笑着感叹道。
那一夜,楚飞南失眠了,望着圆顶的帐篷,思绪像波浪一样在脑海中回旋。
“飞南,解开金矿图的秘密,这不仅是你爷爷的遗愿,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啊。”
“在当兵这条路上,你从来就没有合格过……”
“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黄金部队不比特警部队差。”
深夜里,这些话语像影子一样纠缠着楚飞南的心绪。
“你难道没看出来,他是在激将你啊……”
楚飞南,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你看清楚自己了吗?望着头顶黑色的帐篷,他翻来覆去,往事顿起。
秦山,位于中国陕西以北,是大西北山系中另外一条主要山脉,与阳山并称为大西北的脊梁,很早以前就有地质学家称,在地壳发生变动以前,阳山和秦山属于一个山系,但随着地质结构的变化,地壳板块移动,将这条山系分割为二,两大山脉在气候环境上也形成各自的特色,阳山以高寒岩层为主,但秦山却被森林覆盖。
经过数百万年的风云变幻,沧海桑田,秦山也经历了无数次大的地质变动,岩石和古生物化石沉积下来,日积月累,使秦山的地质地貌发生了巨大变化,因此秦山下也沉积了多种矿产资源,而其中储量最大最丰富的便是金矿,由于数量之大,沉积面积均匀,因此形成了丰富的金矿矿脉。
也正因为如此,有很多野心勃勃的人企图窥视秦山的金矿,但因为秦山山大林深,层峦叠嶂,其中常有各种野兽出没,几乎没人敢单独上山,据说曾经有一批探险者进入秦山后便失去联系,再也没有出来,一些淘金者殉命于秦山的也不在少数,因此秦山也被当地居民称为“死亡之山”。
但是此时此刻,在位于秦山海拔3000多米的高度,却有一群衣裳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正在丛林的掩护下忙碌着,他们彼此之间像陌生人似的没有半句言语,丛林中只有空灵的鸟叫声。
“哈哈,兄弟们,见金了,见金了。”突然,一阵粗犷的叫嚣声打破了秦山的寂静,这叫声中充满了贪婪,随之便传来一片“沙沙”的声响,所有人围了过来……
这是最近才进入秦山的一伙非法淘金者,他们来自四面八方,组成人员复杂,对丛林环境非常熟悉,而且还随身带有武器。
这伙淘金者领头者叫“黑狗”,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这家伙常年活跃在深山老林,有着丰富的淘金经验,因为经验丰富,所以对金矿矿脉地质有一定的研究,很多人愿意为他效力。
此时他手下这帮喽罗都对他刮目相看,纷纷露出“啧啧”的称赞声。
一张瘦削的脸,一对闪着寒光的眼睛,似乎始终没人敢直视他。
“兄弟们,大家都加把力气干活,跟着我干绝对没错,等几天这大片的矿脉一出来,老子保证每个兄弟都穿金戴银。”“黑狗”将那块矿石放进口袋说道。
“兄弟们,有了大哥,这秦山就要变成我们的金山了。”
人群中掀起一片热浪,很多人都是听信了一夜暴富的神话才加入进来的,此时每个人心里都将“黑狗”当成了财神爷,只要能找到金子,能实现自己一夜暴富的目的,大家争先恐后的给“黑狗”当牛当马,即使以命相搏。
“黑狗”眼中冒出一丝凶光,随即仰天长笑,在他心里,在他脚下,他就是这片金山的拥有者。
听着手下狂乱的欢呼,他的眼睛越过那些疯狂的人头,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笑,既而仰头狂笑起来。
部队在山上呆了这么长时间,粮食补给最近出了问题,为防止气候变化太快,到时候下山的路给大雪封闭,马东强于是派楚飞南和萧辉两人下山去购买补给。
两人虽然都不情愿与对方一起下山,但又不敢违反命令,他们开了一辆车来到达布市,将所有物品购买齐全后,已是中午时分,正在找地方填肚子,突然看到很多人围在一起,闹闹嚷嚷的,不知道在凑什么热闹。
“走,看看去。”楚飞南话说完,还没等萧辉说话,人已经钻了过去。
“各位老乡,该金店是全国的老字号,自清代末期经营至今,已有上百年的历史,而且连锁至全国各个地区,凡本店出品,必为绝品,请大家进来看看,不买的凑个热闹,想买的绝对优惠……”
原来是一家专门经营金饰的店子,一听说这个,他们不禁有了点兴趣,想进去看个究竟。
“啊,真漂亮。”看见柜台里摆放的各种各样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首饰制品,楚飞南不禁发出啧啧的赞叹。
萧辉像木偶一样站在边上,眼睛在那些金银珠宝上扫过,但表情依然冰冷。
“喂,你看这个,我的妈呀,一万八,那个,那个你看,十二万……”楚飞南又发出一阵惊呼,看着这些惊人的标价,眼睛都快瞪成了铜铃。
“两位想要点什么?”一位漂亮的女人走到他们面前问道,楚飞南和萧辉面面相觑,楚飞南然后指着一只漂亮的镯子说道:“喏,把那个拿来看看。”
对方像愣了一下,而后反问道:“你们是想买给谁呢?”
“我就想看看。”
“不好意思,如果无心购买,请别浪费我们的时间。”服务员见两位穿着军装的人根本不是无心想买东西,所以口气生硬,根本不想理会他们。
这时候,他们才抬头仔细打量面前的女人,只见对方腮红齿白,脖子上戴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耳朵上也吊着一对金光闪闪的耳环,那双眼睛里夹杂着让他们不明所以的神色。
“喂,我说小姐,你既然说这东西是卖的,为什么我们不能看?”楚飞南压抑着心里的火气问道。
“呵……”对方冷笑道,“这东西确实是卖的,但是是卖给能买得起的人,就你们俩这样?你看你们这穿着,俩当兵的……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的玩意儿吗?”
“你……有种再说一遍。”萧辉突然一下冲了出来,牙齿咬得卡卡响,狠不得一拳揍花那张漂亮的脸蛋。
“俩臭当兵的,你们买得起吗?大家快来看啊,臭当兵的还想买金子,哈哈……”
当楚飞南拉着萧辉走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那女人轻蔑的嘲笑声,萧辉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妈的真晦气……那熊样,有钱就了不起,狗眼看人低,那金子没我们能挖出来吗?我他妈真想抽她几巴掌。”萧辉还在发着无名怒火。
楚飞南看着萧辉那怒火冲天的样子,突然觉得他非常可爱,心想,原来他们俩之间还是有相似的地方。
“走,先找地方解决温饱。”楚飞南说着看了萧辉一眼,对方满脸怒火的样子,使他想笑又不敢笑出声来。
“老子们辛辛苦苦把金子挖出来,他们拿去赚钱,转身还骂我们是什么臭当兵的,没臭当兵的他娘的能穿金戴银吗?没臭当兵的他妈的会在脖子耳朵上钻洞挂上那玩意儿炫耀吗?”
“那你以为他们会知道这些金子都是咱黄金部队的战士用生命和青春换回来的?”楚飞南摇着头说道。
他们刚离开不到二十米距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便听见一声“抢劫”的尖叫。
二人只对视了一眼,然后便迅速转身向店铺方向冲去。
店铺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怎么样,这下有好戏看了。”
一持刀男子挟持了店铺内的那名女子,女子此时满脸惊恐,泪水在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萧辉抱着双臂冷眼注视着事态的发展,楚飞南在一边低声说道:“得想办法救人。”
“别急,让她先受点教训。”萧辉冷声说道。
“都他妈的闪开,老子不想杀人,滚……滚啊。”
持刀男子挥舞着刀,一手从柜子里抓起首饰往包里塞,女子在他手里哀号着,一动也不敢动。
围观的人群慢慢向两边散开,为歹徒让开了一条道,歹徒挟持着女子慢慢向后退。
“该出手了。”楚飞南在歹徒离自己最近距离时,话音刚落,萧辉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那家伙身边,然后紧紧扣住对方手腕,只听见一声哀号,男子手已松开。
这时候,萧辉迅速上前,一把夺过了刀来,然后一转身将歹徒压在了地上。
“放开我,放开我。”那家伙还在挣扎嚎叫,楚飞南一把将他提起来,然后带到那惊魂未定的女子面前。
那女子慢慢抬起头来,突然号哭着向歹徒头上打去。
“哎,小姐,这可不能打。”萧辉拦住了女子的动作,然后扫视了一眼围观的人群,冲着楚飞南道:“臭当兵的,还等着挨骂吗?走呀。”
他们转身离开时,女子眼神中飘过一道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