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赟在湖北境内离开西陵峡时,已是六月五日。他开始算计着高考时间,知道离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于是他决定在湖北维修挣钱十天,然后在武汉乘车经西安、兰州去新疆。等到了新疆停留几日,再乘火车返回东北领取准考证参加高考。
六月六日,孙赟从宜昌出发开始向武汉行进。为了节省时间,他一路除了维修挣钱,就是乘车搭船赶路,一改往日那种长途跋涉,徒步行走的态势。十天之后,他来到了武汉。但这时的孙赟从外表看上去,已不再是昔日的孙赟了。艰难的征程,已把他折磨得疲惫不堪。他将近两个月没理的头发,变得略微弯曲,遮住了他的额头、耳畔和脖颈。他虽不至于蓬头垢面,但特别消瘦的脸也有些发黄。警蓝色的涤卡外衣,已穿得非常破旧,刚换上不到一个月的球鞋,脚底又被磨破,而且鞋尖已开胶,露出了脚趾。还有他身上背的那个退了色的背包等等,整个这身装束,让本地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肯定是个外地人。可是当他走出山区,来到城市,一旦遇到外国人,又能用流利的英语和他们交谈时,这又使得好多人误以为他可能也是个外国人。
此时,尽管孙赟有些疲惫,但他的身躯却更加正直挺拔、雄健优美。在他那消瘦的脸上,浓黑的眉峰,像苍鹰一样展翅有力。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更加深邃犀利,他能看透一切。而且他那眼神是一种独特的,极为罕见的眼神,那是饱览大江南北,看穿人间沧桑、充满智慧的眼神。他由开始的逃难,到执着的人生追求,一直坚持正义,寻求真理。一年半多的时间里,他锻炼了体魄,磨练了意志,广博了知识,终于走完了一万多里的征程。这是他在步入大学之前给自己留下的光辉足迹。
这万里征程是他留痕的岁月。山水,日夜;酷暑,严寒;风霜,雨雪;江河,海洋;他死难重重,灾祸累累。但他能一次又一次地逃过了死难,使自己再现生灵。终于让自己的生命放出奇光异彩。
这万里征程是他和成千上万的中国人纯真友谊的结晶。他一路上除暴安良,助人为乐。把美的心灵到处展现,把善良的情感到处播撒。使无数个失足青年悬崖勒马,使无数个悲观失望的同辈又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这万里征程是形成他丰富才华的途径。他不怕未来学习道路的艰难和困苦,一直勇往直前,坚持不懈,终于学得了渊博的知识。而且还以他的离奇生活和聪明才智,创作出大量的文学作品,连连发表了脍炙人口的诗章。
这万里征程是他和他心上人周红俩人纯真爱情的光辉写照。他们心系连理,情同手足,恩爱忠贞。在离别后那漫长的岁月里,因彼此的钟爱使对方的心灵遥相呼应。也正是他们这种彼此的钟爱,才使孙赟在患难之中增添了无穷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这万里征程练就了孙赟的一双慧眼。他从东北到海南,又从海南向西南,走了大半个中国,了解了各地的风土人情,游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一路上,他体察民意,品味人生,认识了社会,饱经了人间沧桑。
在六月十五日这天,孙赟来到了武汉汉阳。当走到市郊区的路口时,他默然回首,深情地望着南方,他回想起一路走来的辛苦,心潮顿时像大海一样地澎湃起来。微风吹动他的衣襟和裤脚,吹动着他那油黑的头发,不断地牵动着他那万缕情思,把他的心又带向了远方。
许久,许久,孙赟的脸上忽然又露出了微笑。他感慨地自言自语道:“周红,万里征程现在我已经走过来了!下一步,我再来一个乘车万里之行。周红,我们团聚的日子不远了!”说完,他又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而后皱起眉头说:“噢,我得找人拍下这一幕留作记念。”说完,孙赟就朝市内走去。市里的人看到他,有的投来了同情和可怜的目光,有的则一边鄙视他一边躲得远远的。还有的人与他碰面之后,站在一旁用猜测的眼神盯着他。这些,孙赟都全然不顾,他来到一家照相馆找到一位摄影师请求道:“师傅,请您给我拍两张照,行吗?”摄影师一见孙赟就皱起了眉头,他心想:“这个小伙子长得倒挺帅,可是头发那么长,衣服那么破,两个脚趾还露在鞋的外面,还要照相?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啊?”
孙赟看透了他的心思。就说:“你看我这个样子很奇怪,是吧?我就是要把我现在这个样子照下来留个记念。您别担心,我这儿很正常,等您给我照完了相,我就付给你钱。”孙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拍拍自己的脑袋。
照相师傅满脸疑问的表情,略微点了下头说:“那就请到屋里来照吧。”
孙赟摇着头郑重地说:“不,师傅,我是想求您给我拍外景。”
摄影师愣了一下,他打量着孙赟说:“行,你选地儿吧。”
孙赟把摄影师带到市郊,在刚才感慨的地方,他面向市内照了一张,然后又来到一个广场面朝南,两眼注视着那自己走过的远方照了一张。于是,他在一生当中便留下了他此次征程这个关键转折点的一幕。
照完相,孙赟付了钱,摄影师忍不住地问道:“请问,您的姓名?”
“孙赟,‘赟’是文武下面加个贝字的那个赟。”
“孙赟?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把照片给你洗出来,您立等可取!”摄影师惊讶地说着又与孙赟一起回到照相馆。
孙赟又嘱咐了一句:“请您在照片的下方写上‘远征武汉留念’字样。”
“好的。”摄影师答应着开始操作起来。
作为湖北省的省会武汉。是华中地区最大都市和中心城市,世界第三大河——长江及其最长支流汉江横贯市区,将武汉市分为三部分,形成了武昌、汉口和汉阳这三部分隔江鼎立的格局。唐朝诗人李白在此写下“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所以武汉市自古以来又被称为“江城”。孙赟如今在武汉市的汉阳留下这一幕是自己先前没有想到的。
不多时,孙赟取回自己的照片,满意地走出照相馆,然后他又朝理发店走去。
在理发店里,他理完了发,又去商店里买了衣服和鞋。然后他又进了浴池洗了澡,把事先买好的衣服和鞋子换上,接着就去了一家旅馆。在旅馆里,他要吃饱、睡足,准备第二天远征。
在第二天的早上,也就是六月十六日,孙赟开始启程。他走过长江大桥,来到武昌车站,打算在武汉市的这个武昌车站乘车,经西安、兰州前往新疆。
孙赟买了张坐票,然后走进候车室,他在西行的候车座位上坐下。望着窗外这座历史名城,心中又掀起了波澜。因为他在历史知识中了解到,在这座城市,曾经成功地举行了一次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武昌起义。那是在黄花岗起义失败之后,一部分革命党人决定把目标转向长江流域,准备在以武汉为中心的两湖地区发动的一次新的武装起义。时间是在1911年(农历辛亥年)10月10日那天,是通过革命党人的努力而胜利地发动的。这次起义,使清朝政府逐步走向灭亡。
那么,历史上为什么会发动这次起义呢?因为在辛亥武昌起义前夕,由于清朝没落,中国的各种社会矛盾不断激化,人民群众的反抗斗争持续不断,所以才致使革命党人不断地发动武装起义。在1906年,清朝廷抛出了一个“预备立宪”,然而“预备立宪”的实质却是为了加强皇族的权力,所以广大立宪派对此极为不满。从1908年开始,慈禧太后与光绪皇帝相继去世,年仅3岁的宣统皇帝溥仪即位,他的父亲载沣摄政。后来在1911年5月,清政府公布的内阁名单中满族人有九人(其中七人是皇族),汉族有四人。被人称为“皇族内阁”。立宪派对此大失所望,所以就有少数人参加了革命党。当时清朝廷为了取得外国的支持,以维护其统治,便将广东、四川、湖北、湖南等地的商办铁路收为国有,然后再卖给外国。因此,惹恼了国民。随后,在全国范围内就掀起了大规模的人民反抗运动,也就是保路运动,其中四川的保路运动最为激烈。
通过回顾中国历史,我们可以看出,武昌起义,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首先这次起义敲响了清王朝封建统治的丧钟。在起义中,革命军攻克了总督府,占领了武昌,消灭了清军大批的有生力量。这是在中国腹地中心地区打开的一个突破口,成为对清王朝发动总攻的一条通道。并由此在全国燃起了反清的燎原之火,使清政府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致使1912年2月清朝皇帝被迫退位,结束了二百多年清王朝封建统治和二千多年君主专制统治。其次,是吹响了共和国诞生的号角。
在武昌起义之后,创建了湖北军政府,成为共和政权的雏型,并引发各省响应。随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诞生了中华民国,建立了以孙中山为首的南京临时政府,取得辛亥革命的重大胜利……
孙赟在这候车期间,开始回忆起他曾经学过的这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