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赟走出青岛市之后,他在沿海一带的城乡继续步行,他一边维修机器挣钱,一边复习写作。在南行的征途上,他一直是“勤以修身,俭以养德”,始终过着清贫节俭的游走生活。尽管如此,当他一旦遇上乞讨的老人和比自己更可怜的小流浪孩儿时,他都会伸出援手,慷慨相助,因为他自己也曾经是一个被别人救助过的人。这一类人,是特殊而又继发的弱势个体。他们或因天灾人祸,或因人为沦落而走上了街头。然而孙赟毕竟是一介平民,不是“救世主”,他必须要完成他的“高考大业”,而且国家也有孤儿院、养老院和扶贫救助部门等等,有政府来管他们。所以每当他遇到那些比自己更可怜的人时,他也只能是略表爱心,尽自己所能。
一段时间过后,孙赟把看过的书和积攒下来的钱通过邮局,都给周红寄了过去。随后,孙赟走出了山东。
经过千辛万苦,孙赟又走过徐州,走过合肥,终于有一天他来到了多年向往的黄山。
黄山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等享誉天下。孙赟在这里分别游览观光了始信峰、光明顶、北海、鳌鱼峰,以及莲花峰、玉屏楼、迎客松、和慈光阁等景点。
其中雄伟而挺拔的莲花峰,海拔1864。8米,它高入云端,景色壮观。当孙赟身临迎客松,眼望那怪石山景时,他不禁赞叹起那扎根于岩石缝隙的苍松翠柏。他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多么坚强的生命,多么魁梧的雄姿!爸妈当年给我起的‘小青松’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们的儿子,能像这青松一样挺拔正直,具有坚强的意志。现在我可以自豪地告诉九泉之下的爸爸妈妈了,你们的儿子做到了,而且孩儿我还要像那青松一样,无论是遭遇风雨还是面对冰霜,我都永远不会改变自已的本色!”
孙赟又开始向另一座峰顶攀爬,以便从不同角度来观赏这如同仙境般的奇景。他每到一处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然后快速记录和抒写他内心的激情。当他登上了莲花峰顶,在那儿观看云海之时,他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壮志凌云”。他,在那里默默无语,静静地观望沉思,心,已飞向了更远的世界。
下山的游客,熙熙攘攘。孙赟行走其中,还不觉得疲惫。他有时与游客并肩齐进,有时又超前几步快行,或偶尔与上山的游客点头微笑,或挥手回敬同行人向他的致意。在这下山的“天路”中,他不时地吸引了一些过往游客的回眸。就在孙赟走到一个看台回廊处时,他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惊喜地回头观望,发现游人中有一个中年女子,正喜笑颜开地朝他奔跑过来。他定神一看,马上就认出来了,那个跑过来的女子,正是自己读高中时的班主任老师李静。孙赟赶紧转身迎过去,高兴地喊道:“李老师,您好!”然后他主动上前去与老师握手拜见。
“嗳呀呀,我的孙赟同学,真没想到啊,我们会在这里见面。你可真是让我找得好苦啊!”李老师紧紧地握着孙赟的手不放,激动地说。
“这两年你都到哪儿去了,怎么谁都不知道你的音讯?”李老师激动得流出了喜泪。她上下打量着孙赟,端详着他的模样。
“我也是不知道您的情况,只听说您来到这安徽,进了一所大学,是不是您现在已经成为教授了?”孙赟好奇地问。
“教授还没当上,现在还只是个助教。不说我,现在你快给我说说你这两年的情况!”李老师拉着孙赟走到石座上坐下说。
孙赟回想着说:“一九七八年秋,在您回安徽办理回城手续时,我惟一的亲人——啊,就是我的父亲去逝了。当时我家里生活贫穷,本来就供不起我读书,父亲这一走,还需要安葬费用,所以我就不能再继续读高中了,只好退学回家办理丧事。后来我被当地中学聘用教地理,可刚刚教了几个月,就被杀人犯给污告陷害,使我蒙受了一起冤案。我当时不知所措,只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但不知道该如何申诉为自己辩护,再加上我孤苦伶仃,无亲无友,怕在日后难以找到证明我清白的人证物证,所以我在公安机关抓捕的过程中就逃脱了。”
“这些我从同学们那儿都了解到了,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是在你逃难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你的消息了。我到处打听,也找不到你的下落,你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都到哪儿去了,你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李老师关切地问。
孙赟接着把自己逃难后的主要经过给李老师叙述了一遍。李老师入神地听着,不时地被感动得流下眼泪。末了,李老师同情地说:“真是苦了你了。其实你并不是无亲无友,老师和同学们也都很关心你,只不过是你太自悲了,而且都自悲到了自闭的程度。不过还好,这次逃难,让你意外地找到亲人和女友,又让咱们师生在此相遇,真是天意啊!”
“我一路有很多的奇迹和巧遇,所以在我离开青岛时就幻想着也能与老师奇遇。因此,我就选择了经徐州走安徽这条路,可是我在合肥市的几所大学门口转了几天,也没有碰到老师您,没想到在这旅游胜地黄山上和您相遇了。”孙赟亲切地看着这个坐在面前的,自己由衷敬爱的班主任老师,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在高中就读时的一幕幕。
那是一九七八年春,正当孙赟所在班级混乱不堪,无人接任班主任时,李静老师来到了学校接管了这个班。当时,她看上去比同龄人瘦小,但她却很有个性。她在女性当中,具有着一种精明而坚强的美。因为她的气质超凡脱俗,待人又特别和善,所以在她刚一进班级时,就有一大半的学生把她当作可敬的大姐姐看待了。而另一小部分平常发狂捣乱的学生,此后也变得稍加矜持。
后来,对于班级里个别调皮捣蛋的差生,李老师也有她的办法,她颇具大将风度,善于从思想上去解决根本问题。她把那几个问题学生一一叫到,个个说服。她用摆事实,讲道理,以理服人的方式教育学生。她让这些问题学生解释、说明什么是“无理取闹”和“损人不利已”。让他们想清楚作为学生,无理取闹对他人对自己会产生什么样的不良后果。让他们懂得,不良行为会给他们的未来带来什么样的危害。她倡导人要团结和谐,鼓励全班学生共同进步。最后她又严厉地要求他们道:绝不允许再无理取闹,要坚决改掉不良行为。在她的亲切关怀和悉心教育下,这个班级,很快就安定下来。一个月不到就拿到了流动红旗。
当时,孙赟在班级里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他是李老师的得力助手。李老师也因孙赟的正直为人,懂事理,讲文明,有礼貌,而特别器重他。在李老师来之前,孙赟的数学学得不太好,就在他为自己的数学发愁时,正好新来的班主任李老师就教这门课。所以孙赟决心主动找李老师给自己补数学,尽快把这科的成绩提上来。
于是,他就在课余时间经常找李老师给补课。李老师也绝不含糊,她废寝忘食,耐心辅导,终于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把孙赟的数学成绩提了上来,而且在年级部里名列第一。孙赟感谢这个敬业的老师,敬重这个慈祥的老师。但不料,正当孙赟的学习成绩直线上升,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时,李老师工作变动回城了,当然,最让孙赟难以接受的还是自己的父亲突然离世,这更使他彻底的绝望而辍学。
“学院里放假了,我和几个教授组团来黄山这放松放松,这不,走不动了,大伙在这儿休息呢!”李老师指着远处的同伴们介绍道。接着她又深有感触地说:“你说你这一路的走来,多么艰难啊!那可怕的一幕幕,你能顺利地走过来真是不容易。孙赟啊,以后你要走的路还很漫长,我建议你啊,不要再那样一味地走下去了。路上要多注意安全,要根据情况,量力而行。必要时也可以乘车或坐船,这样能提高你的学习和生活效率。人生啊,只有平平安安和身体健康,才能保证自己的正常学习和工作,你说是吧?”李老师心疼地看着孙赟。
“您说得对,老师,我听您的。”
孙赟认真地倾听着老师的嘱咐,点头应道。他认为老师的话,语重心长,句句在理。等老师说完,他又表明了自己的内心想法。说:“从内陆去海南期间,我计划要靠维修机器多攒些钱,以保证日后读大学的费用,必要时我会按您说的那样去做。李老师,您就是我心中的一盏明灯,每次和您在一起,我都能得到教益。非常感谢您的指导。”
“不用客气,你现在比以前更加成熟了,思想有超前意思,你这种自力更生的精神我很敬佩,不过,也不要太难为自己,现在不是还有我吗,等你上大学有困难时,我可以资助你。”
“多谢老师,您的恩情我永生不忘,我想我的计划会实现的。”
“我相信,但你记住,需要的话,就找我。”
“李老师——,登——山——了!”旅游团的教授们喊着李老师。
“嗳——!”李老师答应道,然后又对孙赟说:“要不,我跟你下山,咱俩再唠会儿?”
“不了,老师,别让他们等着,我能幸运地见到您就很满足了,快去吧,老师。”
“那好,路上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多保重!”李老师与孙赟紧紧握手道别。她望着孙赟,最后依依不舍地说:“祝你成功,再见!”
“多谢老师,再见!”孙赟点头致意,目送老师,直到老师的身影融入上山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