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绾绾说:“我是顾琳的……女儿……我想找一下方岚。”方岚就是顾绾绾的外婆。
“小姐的女儿?”陈管家吃了一惊,良好的记忆力让他很快就想起了夫人无意中提起的小姐生下了一个女儿,想必就是电话里的这位顾绾绾小姐了吧。
看来,是小姐想与夫人联系了呢,不然小小姐也不会知道顾家的电话号码。陈管家很是高兴,顾家因为小姐的离开而发生的一些变化,他是看在眼里的,如果小姐能够和家人和好如初,作为顾家忠诚仆人的他,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我马上帮你转过去。”陈管家说完,立刻将电话转到了夫人的卧室里。
方岚正在卧室的檀木椅上坐着,习惯性地翻看自己小女儿的照片,一边看着,眼泪也一边在自己的眼眶中开始积聚,想到小时候乖巧的女儿,在想想现在远离自己的女儿,她的心里很是难受。电话的突然响起,让她有些惊讶,能够让陈管家将电话直接转到这里的,一定是什么重要的大事。
她走了过去,接起电话,语气中的哽咽也被她掩饰了过去:“你好,请问是哪位?”
“外婆——”顾绾绾一听到这个许久未听到却依旧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动,不由得恸哭起来。
只有在她认可的家人面前,顾绾绾才会真正流露出她的真实情绪。
在前世,顾绾绾虽然得了自闭症,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外婆外公以及家人们都是真正关心自己的。顾绾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爱爱自己的人,恨恨自己的人。
“绾绾!你是绾绾对不对!”方岚抓住电话的手一紧,有些慌张地叫出了自己心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那个名字,顾绾绾的哭声在她耳边回荡,瞬间绷紧了她的神经,“绾绾好孩子,告诉外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顾绾绾哽咽着说道:“妈妈……妈妈自杀了……”
“什么?”方岚听到这个消息,几乎要昏厥了,但是心里的执着还是让她坚持下来,脸色苍白,双手颤抖地问道,“你们在哪里?在哪家医院?”
“S市第一医院。”
顾绾绾挂了电话没多久,急救室的灯就熄灭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还有几分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取下口罩问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顾绾绾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医生面前,一脸焦急地应道:“我是!我是她女儿!请问我妈妈怎样了?”
她的心几乎都提了起来,视线紧紧盯着医生的脸,生怕在上面看到如以前一样的遗憾。
医生冲她安慰地笑笑:“幸亏送来及时,刚才已经给病人进行了洗胃,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还是要观察一段时间。你们先去办理住院手续吧。”
“我去吧。”一直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楚路忽然说道,冲医生有礼地点点头,跟着护士离开了。
顾绾绾的注意力则完全放在了刚刚从急救室里推出来顾琳身上,虽然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是还是能够感觉到她浅浅的呼吸。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心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感动,想要流泪的感动。
妈妈,绾绾终于改变了呢……顾绾绾充满泪光的眼睛看着顾琳,嘴边扬起一抹笑容。她从来没有这般感谢上帝,感谢上帝能够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顾琳被送进了贵宾病房,戴上了呼吸罩,虚弱地躺在那里。顾绾绾坐在她旁边,将顾琳的手抓在手里,感受到她掌心的温暖,仿佛才真的能够让自己心安一样。
顾绾绾就这样坐了一夜,就算身体僵硬酸痛了,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一样。
“先休息一会儿吧,你都在这里坐了一夜了。”楚路依旧没有离开,他刚刚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提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先吃点东西吧。”
“我吃不下。”顾绾绾垂着眸,声音有些沙哑,“就让我在这里陪着妈妈吧。”
“就是这里了。”病房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护士敲了敲门,然后将门推开,说道,“有自称是病人的家属前来探望。”
顾绾绾站了起来,向门外看去,与一个浑身上下都透着贵气的老夫人的视线对上了。
“外婆!”顾绾绾几乎是脱口而出,都忘记了这个世界的自己并没有见过方岚。
“绾绾?你是绾绾?”方岚瞪大了眼睛,冲到顾绾绾身边,抚摸着她的脸,眼中涌动着泪水,“我的外孙女……我的绾绾……”
她将顾绾绾抱在怀里,视线也落在床上的顾琳身上,身体都僵硬了。
几乎在听到顾绾绾打给她的电话之后,她就开始坐立不安,凭借她的能力安排一架军用专机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她连顾老爷子也没有说,立刻带着陈管家从京城来到了S市,第一时间赶到了S市第一医院。
“你是……顾老夫人?”
楚路看着顾老夫人,有力地鞠了一躬,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却明显与对着顾绾绾的笑容不一样:“顾老夫人您好,我是楚路。”
顾老夫人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多年养成的习惯也让她迅速掩去脸上的悲伤,换上得体的笑容,看着楚路点了点头:“啊,是楚路啊,你家爷爷还好吧?”虽然接触并不多,但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正是楚家新一代最为优秀的两个人之一。
“我爷爷最近身体很好,谢谢顾老夫人挂心。”
“嗯,听顾尧说,你家哥哥楚傲还是他最好的朋友呢。”顾老夫人拍了拍楚路的肩膀,“两兄弟都是这么优秀呢。”
楚傲!站在一旁的顾绾绾身体一颤。
即使她的灵魂已经经历了几十年的时光,但是她的脑中,依旧记得那个名叫楚傲的少年的脸,那是她的初恋,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初恋……而楚路,居然会是楚傲的亲弟弟?
顾绾绾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真是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