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布鲁斯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他正坐在警局里面悠闲地喝着咖啡,看着波士顿红袜队和纽约洋基队的比赛。窗外风轻云淡,天朗气清,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
电话是赫里打来的,说富豪斯蒂夫在公寓中被杀,让他赶快过去。
布鲁斯恋恋不舍地离开电视机,戴上警徽和配枪走了出去。
斯蒂夫是当地有名的富人,拥有两家工厂,一家酒店。据说几年前只不过是个酒鬼,后来不知走了什么大运突然发达起来。不过虽然身价千万,但口碑却很差,而且为人极其吝啬。
斯蒂夫的豪宅位于城西的别墅区,相当奢华。
布鲁斯赶到的时候,别墅周围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嘿,老布。”赫里是个刚从警校毕业的年轻人,虽然脸上稚气未脱,但办事却颇为老练。
“说说情况。”布鲁斯一边把身份牌挂在脖子上,一边对赫里说。
“死者是斯蒂夫·罗特,是斯蒂夫矿山机械制造公司的法人代表,另外还在市区有一家假日休闲酒店——”
“说重点,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哦,死亡时间预估为上午的十点左右。具体时间等尸检官来了之后才能确定。不过死亡方式有些奇怪。”
“好吧,我已经看到了。是够奇怪的。”布鲁斯此时已经走到客厅,斯蒂夫的尸体正摊在沙发上。很明显他死前刚刚起床,身上还穿着宽大的白色睡袍,上面都是斑驳的血迹。右手边的地板上有一个褐色的咖啡杯子,周围是一滩尚未喝完的咖啡。
“表面看起来除了肚子中间那个巨大的血洞以外,没有其他创伤。”赫里说。
这样的死因在布鲁斯几十年的警察生涯中确实从未见过。肚子上的伤口成不规则的圆形,直径超过十厘米。血肉经脉全都从里向外翻出来,血淋淋的极其可怖。身前三米的位置都溅满了鲜血那种情况就好像有一只巨大的老鼠从肚子里猛地钻出来一般。
“案发前有什么可疑状况吗?”布鲁斯问。
“当时只有一个女佣在准备午餐,然后听到一声惨叫,等她跑过来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布鲁斯看到一个褐色头发的中年女人正站着窗户边接受警员的盘问。
看到布鲁斯的眼神,赫里补充了一句,“对,就是她。她说斯蒂夫大约在三天前开始觉得肚子不舒服,并出现间歇性阵痛。私人医生来过一次,给了他一些药物,虽然服用之后症状有所缓解,但却在药效过了之后依然会发作。正打算今天去医院做一些系统的检查。”
“当时这间屋子里还有谁在?”
“就这斯蒂夫和那个女佣两个人。斯蒂夫自从一年前离婚之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
布鲁斯听完赫里的情况汇报,在屋子里四处转了转,但却并未发现任何线索。房子后面是个巨大的露天游泳池,池水碧蓝,倒映着天空不断飘动的云朵,显得格外美丽。稍远处有几株枝繁叶茂的乔木,上面落着一群朱红色的鸟儿。奇怪的是那些鸟儿竟然都沉默着,一声鸣叫都没有,脑袋齐刷刷地看向布鲁斯这边。
布鲁斯吃了一惊,好像从来没见过这种鸟儿,附身捡起一块石头,抬手便向那棵树丢过去,然后看着那些鸟儿扑啦啦地飞走。
回到警局之后,布鲁斯便直奔尸检官的办公室。从现场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现在只能依靠尸体检查了。不过,尸检官却告诉他具体的结果要在下午下班之前才能出来。于是,布鲁斯只能焦急地等着。
在等待的过程中,布鲁斯开始详细地阅读斯蒂夫的一些资料。这家伙原来是本地一家工厂的工人,但却一直穷困潦倒,三年前因为酗酒闹事被辞退。然后便离开本地,但却在半年后回来,带着一手提箱的美钞。随后收购濒临破产的怀特矿山机械制造公司,更名为斯蒂夫。就这样一点点地发达起来。
看来最大的疑点就在他离开的那半年。半年时间陡然暴富,难道他抢劫了某家银行吗?
布鲁斯站起来,正想要找一名警员帮他收集最近三年以来所有银行劫案的资料。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依然是赫里的声音,“老布,克里斯托弗私立医院,一名死者,同斯蒂夫一样的情况。”
这次的场面比较血腥,整个急诊室的房间中都溅满了鲜红的血迹。甚至连天花板上都是。不过看那些痕迹,倒不像是自然的喷溅,更像是某种东西印上去的样子。
“是鸟,一种奇怪的鸟。”一个褐色头发的中年医生面色惨白地对布鲁斯说,“那些怪鸟从病人的肚子里钻出来,在屋子里四处乱飞,撞到墙壁上就留下这些痕迹。”。
“你怎么知道?”布鲁斯问,经过那医生的提醒,他发现那些墙上的印记果然有的像是翎羽的形状。
“我亲眼目睹,当时那名患者大叫着肚子疼,然后口吐鲜血。我们刚刚把他推进急诊室,他的肚子就爆裂开来,一群怪鸟突然从里面飞出来,然后撞碎窗子上的玻璃,飞走了。”
布鲁斯突然想起上午在斯蒂夫家的后院看到的那群朱红色怪鸟。看来这些怪鸟就是害死斯蒂夫的凶手。但这些怪鸟为何会从肚子中钻出来呢?
天开始阴了起来,凉风骤起。布鲁斯打了个寒战,走进路边的一家快餐店。
他手拿着赫里给他的一份调查报告,内容主要是死者的身份和背景资料。
死者叫费德,是个残疾人,大约三年前在一场事故中断了一掉腿。据说获得了一份巨额赔偿金。但因好赌成性,很快便将赔偿金输光了,于是只能靠领政府的救济金生活。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奇特的,但布鲁斯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个疑点。三年前费德获得巨额赔偿金,斯蒂夫也是在三年前带着一大笔钱回来,还有同样怪异的死亡方式,这难道是巧合吗?
布鲁斯摇了摇头,只觉告诉他这两个人的死亡背后一定有着必然的联系。而如果想要找到这联系的关键之处,就要查明三年前两人做了什么。
布鲁斯回到警局后,马上开始在查找三年前所有银行劫案的卷宗。但一直看到头晕眼花,也没有找到能和斯蒂夫和费德产生联系的劫案。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
电话是一个男人打的,在电话里直接就和他说可以向警方提供关于这次怪异谋杀案的线索。并约好见面地点。布鲁斯听完,立刻带着几名警察赶了过去。
那男人说的见面地点是一处街心公园。布鲁斯在里面转了半天,才找到那个男人。
“您好布鲁斯警官,我是乔治。”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相貌普通,脸色苍白,但一双眼睛却熠熠有神。
“你好,你说你有线索?”布鲁斯直入主题。
“我知道谁是杀人凶手。”乔治笑着说。
“哦?”布鲁斯看着乔治,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急切道:“请告诉我。”
“是我。”男人回答。
布鲁斯怔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凶手就是我。”乔治满不在乎地说,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要求,我可以提供给你情报费,要多少说个数目。”布鲁斯有些恼怒。
“现在不信没有关系,不过等你听我讲完你就会相信了。那是大约三年前,我和凯文在一个酒吧中认识了斯蒂夫和费德。”
布鲁斯本来想转身就走,但听了乔治的第一句话就停住了。
“那晚上我们在一起喝了很多酒,相互诉说着生活中的烦恼。其实,所有的烦恼都是源自于贫穷。我们没有钱,所以只能生活在困苦中。说到最后,凯文突然说他有一个赚钱的门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兴趣。我们当然说有兴趣。然后费德补充说违法的事情是绝对不做的。”
“我自然赞同费德的意见,当然凯文说的并不是违法的事情,而是去寻找金矿。当时我们听他说的赚钱的门路竟然是这个,都嘲笑他白日做梦。谁知他却一本正经地告诉我们说,他几天前,在整理他祖父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金矿的位置。就在距离这里不是很远的山中。”
“我们当然不信,便反问他,如果真有金矿,为什么他祖父不去开采,而且谁能保证不是早已经被开采了呢。凯文却说,按照他祖父的日记中写的,他是想自己去开采,结果却在回来施工队的时候出了车祸。还没来得及留下什么遗言就一命呜呼了。于是,这本日记和地图也都淹没在他祖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遗物中。”
“我们听凯文说的言之凿凿,就说如果看到那本日记和地图才相信。结果在第二天的晚上,我们真的看到了。正如凯文所说,他的祖父是名出色的地质勘探专家。他在日记中甚至用翔实的数据,推测了这座金矿的蕴含量。按照日记中的数据,这并不是富矿,只不过是其他矿脉的支系。但其中蕴含的黄金却也足够多了。”
“最终我们决定结伴去寻找金矿,并相互约定如果找到之后,四人共同分享其中的收益。按照地图的指示,我们终于走到了金矿所在的山区。但是那山区非常广阔,而那地图上的标注也不清晰。于是我们只能在茂密的树林中不断地寻找。这样一直持续了十天,我们吃完了所有的食物,但还是一无所获。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凯文突然建议放弃寻找。”
“凯文这样说的时候,我们都很惊讶。因为这几天里,都是他在不断地鼓励我们。没想到他却是第一个放弃的。于是,我们决定在原地休息一晚后离开。但就在当天夜里,我们发现了凯文的秘密。原来,那张地图在来之前已经被凯文修改过,在前几天的寻找中他早已经找到了那座金矿,但却一直骗我们说没有找到。这样等我们离开之后,他就能够一个人独占金矿。”
“对于凯文的行为,我们三个怒不可遏。但凯文却顽固地不肯履行当初的诺言。恼羞成怒的斯蒂夫和凯文打了起来。很快费德也加入进去。凯文虽然身材高大,但终归双拳难敌四手,被绑在树上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我和凯文相识的比斯蒂夫和费德早,也算是比较好的朋友。于是,两个人让我去和凯文谈判,只要他同意按照当初的约定四人平分金矿的收益,就放开他,然后还是好朋友。”
“我走过去和凯文说,谁知凯文那家伙财迷心窍,甚至对我破口大骂。我灰头土脸地去见斯蒂夫和费德,却不料他们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并且想好了对策。”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什么对策。但却没想到他们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杀死凯文。我自然表示反对,但是已经红了眼睛斯蒂夫却看着我说如果不同意,他们两个不介意再少一个人。我知道他们不是开玩笑的,面对巨大的利益,人性总是最先被泯灭的哪一个。”
“面对利益的诱惑和死亡的威胁,我退缩了。于是我们挖了一个很深的洞,把凯文丢进去。凯文在死亡面前终于清醒了,求我们饶他一命,并答应履行之前的承诺,不过却已经晚了。当凯文发现无法活命的时候开始大声地骂我们,并诅咒我们不得好死。但是他骂的越狠,土就被填的越快,当泥土淹没凯文的头时,终于听不到他的声音。看着已经被填平的洞,我浑身虚脱地坐在地上,凯文的咒骂和哀求声却依然在耳边回响。”
“但是在回去的途中,我们迷路了。更不幸的是在穿越一个山谷时,费德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就在我们以为要死在山里的时候,恰好遇到一群出来野营的大学生。就这样我们总算顺利地离开了那里,并准备找一个公司来开采那座金矿。可能是因为凯文的原因,我们三个谁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于是我们将金矿地点告诉勘探者,并将开采权一次性出卖。那家公司在勘探之后确认了金矿的含量,并支付了我们三个人一大笔钱。”
“这么说是你们三个人共同谋杀了凯文?”布鲁斯问。
“对,是我们三个杀了凯文。同时也是我杀了斯蒂夫和费德。”乔治的面色越来越苍白,风衣中的身体不断地抖动着,仿佛在经历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杀斯蒂夫和费德?”
“因为报仇,因为忏悔。”乔治长长地叹了口气,“得到钱之后我们三个人约定从此以后再不相见。然后我就去了另一个城市。但我却一直关注着他们两个。斯蒂夫用那些钱收购了曾经把他开除的公司,然后把那些曾经和他有过节的人整的很惨。费德的腿因为伤得太严重只能截肢,但是他的钱足够衣食无忧地活完这辈子,当然如果他不赌博的话。”
“我一直以为有了钱之后生活就能够幸福,但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每天都做噩梦。梦中无一例外都是凯文的身影,每次听到警车的声音我都会心惊肉跳。我简直快被逼疯了。我甚至想到要去自首。但一想到要面临终生监禁的惩罚就退缩了。”
“有一天我又梦到凯文,他对我说如果要获得他的原谅就要帮他报仇。为了结束这样痛苦的生活,我决定按照他说的去做。但我却不想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杀死他们,于是我一直在寻找一个杀死他们的方式。后来我通过网络认识了一名南美洲的生物学家,他跟我说他在亚马逊雨林中发现了一种神奇的鸟儿。这种鸟下的蛋非常小,小到不仔细观察都无法发现。而且这种鸟繁衍的方式也很怪异,它们不是自己孵蛋而是将卵下到其他动物的食物上。并通过这些动物的食道进入体内孵化。并在孵化之后吃掉宿主的五脏六腑,然后破腹而出。”
“我听他说完非常高兴,便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把这种鸟卵给我邮寄过来。上个月的时候我终于收到,然后便开始了我的复仇计划。之后便很简单了,我买通斯蒂夫的仆人,让他把鸟卵放进他的食物中。费德则是通过酒吧的酒保。现在他们两个都死了。凯文的仇终于报了。我也终于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乔治说完,脸上全都是轻松的笑容。
“如果是这样,你也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布鲁斯听完,拿出了一副手铐。
“不用麻烦了。”乔治笑着说,然后慢慢解开风衣的扣子。风衣的里面什么也没穿。
布鲁斯看到他的肚子正在膨胀,好像有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