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杉佯装生气地白了滕渊一眼,继而又从手包里拿出另一份礼物递到滕奶奶面前,不知为什么,滕渊明显从沈梓杉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丝落寞,可她还在尽力的保持微笑,不出意外的,他终于从沈梓杉的口中听到了她的名字。
“奶奶,这是梓桐从伦敦给您寄过来的礼物,虽然她无法参加您的寿宴,可她仍然衷心的祝福您健康长寿、生日快乐!您拆开看看,我想这份礼物您一定喜欢。”
在大家屏气凝神的目光中,滕奶奶小心地接过礼盒,缓缓打开,一把考究的古董折扇安然地躺在其中,折扇在她的手中被渐渐展开的那一刻,一幅仿佛还沾着墨香的瑰丽山水图映入了眼帘,她光是静静地看着,都能感受到画中蕴藏的宏远伟岸的意境。突然之间,她恍若看见了那个身型纤柔的女子奔走在异国的街头,几乎翻遍了伦敦城里的古董店,终于寻获了这把意义非凡的折扇。面对这份沉甸甸的礼物,滕奶奶既惊又喜,激动到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她用沧桑的掌心来回摩挲着折扇的表面,谨慎的样子像是捧着一个稀世珍宝。时至今日,她感谢梓桐还挂念她。
“我看呐,这才像是梓桐会送我的礼物。”滕奶奶意有所指的看了滕渊一眼,可滕渊却依旧笑而不语,看样子,他并没有因为被老太太抓了个现行,就破坏了自己难得的好心情。
他“嚯”地一下站起身,从滕灏怀里抱起了韵韵,将她高高地举过自己的头顶,“来,让三叔瞧瞧,我们韵韵是不是又长胖了?”
这个小家伙睁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滕渊,一双小肥腿在半空中使劲地往前蹬,滕渊将她的小脚抵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可她依然不肯罢休,作势还要蹬到滕渊的脸上,小家伙的阴谋看似得逞了,所以心情很好,一直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得滕渊的心也跟着暖暖的。他托着韵韵的小屁股顺手将她捧着了怀里,忍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宠溺。
“真看不出,滕渊居然这么喜欢孩子,只可惜……”滕可嵘的女儿肖晨挽着滕泞从隔壁桌走过来,刚被几个朋友哄闹着喝了一圈酒,刚一折回来就看见滕渊如此充满父爱的一面,肖晨不禁唏嘘。
滕泞隔着不远的距离望着滕渊,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似于悲伤的神色,她轻叹一声,随即握紧了肖晨挽在自己臂弯间的手,此刻,她需要一点支撑来鼓励自己完成接下来的话,“他当然喜欢孩子,不然那个时候也不至于那么痛苦了,虽然他表面上什么也不说,可不表示他心里就真的无所谓,别人看不出来,我这个当姐姐的可全都看在眼里,这三年来,受尽煎熬的不光只有她沈梓桐一人,我们这个既绝情又痴情的傻弟弟,怕是比她活得更可怜。”
肖晨一向认为,滕泞的话总有一种能把伪装的表象瞬间撕碎的力量,或许放眼整个滕家来看,她怕是为数不多的看得清真实的人。
肖晨恍神的工夫,滕泞已经来到了滕渊的面前,只见她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扫在韵韵的小脸上,眼神也随着手里的动作一起变得柔和起来,“喜欢就自己生一个,你身边也不缺女人,挑个差不多少的就行了,你老是这么单着也不是回事儿。”
“我身边是不缺女人,更不缺想替我生孩子的女人,可你弟弟我向来挑剔,想做我孩子的母亲,她得要够资格才行。”滕渊并不抬头看滕泞,他始终将视线放在韵韵身上,耐心十足的样子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主桌的女宾客们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姐弟俩之间的对话,她们依然保持着刚进门时的热情,互相附和着对方的阿谀奉承,一向心直口快的付秀珍,看见滕渊抱韵韵时的熟络样子,忍不住打趣道,“看老三抱韵韵的样子,还真是有模有样呢,老三,你既然这么喜欢孩子,就赶紧生一个吧,你妈可等着抱孙子盼了好久了呢!”付秀珍回身不忘冲江雪夕微笑,江雪夕也礼貌地笑着回应,并未言语。
滕渊好不容易将视线从韵韵的小脸蛋上移开,转过身来,“表姑,估计你是忘了我们家还有个让人不省心的滕淇呢,我妈哪还有闲工夫替我操心?再说了……”滕渊转而又望向怀里的韵韵,小家伙正饶有兴致地蹙眉研究着他衣服上的纽扣,他看得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有些莫名出神,嘴上不自觉就吐露了心声,“孩子和大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是吧,韵韵?”
韵韵好像真听明白了他的话,抬起头来朝着滕渊咯咯地笑出了声,露出了两颗精致的小奶牙。
如果,只是如果,滕渊暗自心想,如果当初那个孩子顺利保了下来,是不是也会像此刻的韵韵一样可爱,还会冲着他天真无邪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