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氏看着李萦的神情,并非是伤感,而是对事情突然的无措感,便循循善诱道:“萦儿,你想想,从前娘亲教你楚绣,你不大喜欢,娘亲有没有让你继续学下去?”
李萦摇摇头。在这一点上,只要是李萦不喜欢的,景氏从未强迫她。就算是刺绣,也被景氏一句家里的针线女工多得是给打发了。
景氏笑道:“现在贾先生有更重要的任务,你哥哥也有新的老师,你该学一些你喜欢的。贾先生的《三字经》你不是头疼得很吗?还得麻烦公孙家的小公子帮你做功课。”
一听到公孙氏这个字眼,李萦就觉得头皮发麻。娘亲一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没有捅破。幸好自己现在和公孙季没有什么。李萦略显尴尬,无奈道:“是啊,娘亲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为今之计,只能拍马屁。
景氏无奈笑道:“你啊,做什么都坦坦荡荡,我倒还真是不好说些什么。”景氏把玩着李萦腰间的香囊,又道:“这个香囊已经旧了,娘亲给你换一个。”
李萦心中苦笑,在你眼皮底下,能不坦荡吗?
景氏取下香囊,闻了闻,味道是淡了。下次该好好的改进一下,如何让花香更持久。萦儿喜欢山茶花,也可以将木槿花换成山茶花。突然想起一事,又道:“萦儿,你哥哥新来的先生名唤文庐,以后见着人家可要尊敬些。”
李萦道:“好,娘亲。”文庐先生,李陵哥哥成了,难怪这阵子老往城西跑!
“你喜欢什么,七玄琴、陶埙,我都可以为你请来老师。倘若你喜欢出去玩也可以,就是要多带几个人手。”景氏发话了,她这明显是解禁。从前李萦大多数是在李府内活动,现在她可以出门随意溜达。这个条件,太诱人。“如果你想帮你哥哥打理庶务的话,我也是赞成的。”景氏又加了一句。
李萦大吃一惊,这个是天上掉馅饼了吧!自由,李萦梦寐以求的自由,虽然差距甚远,但起码可以积攒力量,她可以帮着李陵做些什么。
一想到这,李萦点点头,说:“好的,娘亲,具体的我要再想想。”
景氏慈母般地笑着,“没事,慢慢想,不学也行。我们家不缺粮!”
景氏开起了玩笑,李萦只能呵呵干笑,这两人关系也不似之前冷冰冰的。
只是,为什么这么突然!在李萦给公孙季送去鲜梨贝母汤的食疗方子后,李陵换了新的老师,从前的私塾不复存在。公孙季也没有理由再和李萦接近。景氏,这是防患于未然。
李萦现在也不多想,清者自清,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案,与景氏和解,景氏舒服,李萦也自在。母女两人站在木槿花下,感受着春风带来的木槿花气息。这木槿花啊,晒干了可以做香囊,用水浸泡可以煮粥,在糕点上放上几片可以装饰。煮粥,这主意不错,可以拿李陵哥哥当实验。一想到他喝甜粥皱眉皱目的模样,李萦就会发笑。往后,李萦会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感兴趣的事。
“娘亲,我们可以一起去荡秋千吗?我让工匠做了一个打秋千,我们两个站上去都没问题,一起呗”李萦笑盈盈地问道。
“好”,景氏回笑,是啊,萦儿还让奴仆在秋千旁种上紫藤花。
素姑也在一旁笑着,夫人欢喜,他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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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公孙季和李陵也在郊外骑马,鲜衣怒马少年时。两人牵着马,在河畔走着。
“子皙,你听说了吧,我家的小私塾,办不成了!”李陵一副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样子,话语间还有戏谑之意。
公孙季淡淡一笑,“我刚病愈,就得到这消息,是有些意外。”公孙季真挚地看着李陵,问道:“是有何不妥吗?可需要我帮忙?”
李陵讪笑,忙道:“你误会了,贾先生早有告辞之心,连着好几回跟我的父亲说了,我父亲不应。这回,腿疼的老毛病犯了,说只能浅浅地教族学,无力应对我们两”。
公孙季只是笑笑。公孙季在想着李萦,她突然的来,突然的走。来时没有好好打声招呼,现在也没有好好地说一声告别。“无妨,我们以后也可以时常见面。”虽然,总会觉得少了什么。
他们两个人随时可以去蹴鞠遛马诗书切磋,往后可没有李萦这个跟屁虫。
李萦是李陵心目中温暖的存在,当初,萦儿大病初愈,怕生,但是特别喜欢黏着自己。甚至,说要与自己一起上学。父亲不能时时刻刻在家,娘亲那段时间身子不好,照看李萦的重任就落在李陵身上。说李萦黏人,倒也不是真的很粘人,她只是喜欢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李萦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没有安全感。
李陵已经开始接收家里的产业了,景氏原先的想法就是让李陵开始磨练自己。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父母的心愿。景氏只是想让儿子多些傍身之技,管理庶务,就算以后落下一个白丁出身,也是可以很好活下去。
景氏心思缜密,有些事情只是看破不说破,更多的事情更是未雨绸缪,但愿她是多虑了。
一盅鲜梨贝母汤正放在刘嚣眼前,他正拿起汤匙时,一旁的小侍从紧张起来,那汤可烫的很,万一倒在主子身上,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刘嚣瞄他一眼,新来的。他还是拿起汤匙,仔细品尝色香味后,抿了一口。真甜,是人喝的么?刘嚣本不喜甜食,只觉得这汤腻得很,李萦是故意的。真想把她抓到眼前,好好地欺负一番。
刘嚣缓了缓,良好的教养使他看起来与平常无异。他慢慢地放下汤匙,看了一眼那方才紧张的小侍从,道:“赏你了,拿下去”!这李萦怎么能想出这么多鬼玩意,宫医闻所未闻,但说这方子对咳嗽有效。真有意思,要是把她弄进宫来,自己的日子就更加有意思了!这念头一闪,刘嚣哑然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