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下眼睛。
高云笑笑:“她从小就和普通人不一样,能看到很多神奇的东西。我对她的话很相信。她说是你做到的,我觉得,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家的事,你也知道。”
高云看着我,双颊早就如熟透的苹果一般火红,但目光坚定。
反而我有些心虚。
“那件事……我为你家感到很遗憾。毕竟当时……”
“不用道歉。说实话,从分班之后我就在关注你。因为我一直很担心,怕你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担心到走路也会摔倒的地步。恰好那时候你把我扶了起来。”
那是,十一放假结束之后的那天早晨。
从那天之后,高云开始主动接近我。
也就是说,她的目的在于试探我。
试探我是否会将她家的事说出去。
现在,结论应该已经有了。
“我真得很感谢你。于兰的事你的本意或许与我无关,但真得帮了我很大的忙。并且,你保守住了我家的秘密,我很感激你。”
的确,我对于兰出手,与高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的确在客观上帮助高云解决了一个潜在的**烦。
“那个男人——就是于兰的父亲,是个无赖。他的女儿,是魔鬼。”高云转过身,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我。
“外婆还在的时候,于兰就上门来闹过。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她也是小学生,但是那种恶毒——”
高云低下头,深吸一口气。
然后露出微笑。
“后来她突然就消失了。那段日子真好,什么都是充满希望的。再之后,没过两年,外婆因为胰腺癌去世,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高云说完,就沉默。
寂静席卷了我们,与这种尴尬相比,最初雨中偶遇,我不会聊天这件事显得如此平淡无奇。
我很清楚得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话,但是要说什么?以什么样的语气说?不知道。
“那个……我……不太清楚要说些什么……”
硬着头皮,直接说出这番话,高云一下子就笑了。
“是我不好,没有说清楚自己的意思。因为王烟雨和我说过,想要和你交往的话,有一点是一定要记住的。就是要坦诚。这样才能取得你的信任。”
哎?
我没有听错吧!高云这句话的意思莫非是……
“那个,稍微确认一下,你的意思是……”
“之前故意绊倒你的,是霍佳怡。收作业的时候把你的作业藏起来,又用没有写完的作业代替的,也是她。还有用红墨水弄脏衣袖的那件事,到班主任那里打小报告,在背后说你坏话……都是霍佳怡。”
高云是在给我提醒。
她担心我不知道霍佳怡在背后做了什么,所以特意来给我提醒。
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之前我无意中帮她解决了一个**烦。
而且,看起来她还有想要与我进一步交往的倾向。
我应该可以做出这种判断。
但是对于我自身而言,霍佳怡根本构不成威胁。我更在意的是王烟雨。
从自身出发对她的观察,她自己行为的矛盾,以及穆小暮的解释,让我对于王烟雨的性格与行动动机产生疑问。
或许高云的一些描述能够让我得出更加贴近真实的描述。
至于霍佳怡,我所关注的只有一点:她几次三番为难我,其根本原因究竟是什么?如果只是嫉妒学习成绩什么的,那就好办。可是如果另有他因,那采取的对策也要相应改变。
做出这个决定,我问高云:“霍佳怡?为什么这样做?我和她又没有什么过节,平时在班上连话都很少说。”
高云摇头:“不是因为你。是因为冯玉策。”
“哈?”
出乎意料的回答。
这里头有冯玉策什么事啊?
“霍佳怡向冯玉策表白过。”
“啊?”
“结果被拒绝了。说是,有很在意的人。”
高云说完,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了。
也就是说,不是针对我个人,而是一类对象,即,冯玉策喜欢的人。
这就太简单了。比嫉妒我成绩比她好还要简单。
我露出微笑,对高云说:“她误会了什么吧。冯玉策有女朋友的。是他的国中同学。”
“是吗?”
“也是我的小学同学。李灿和他们一个国中,知道得更清楚。”
“但是你和冯玉策的关系……”
“那是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啊,和冯玉策是发小。我们三个国中开始就是朋友,现在又在一个班里,所以接触得也多一些。冯玉策和他女朋友关系很好的,大约是不想让霍佳怡知道他有女朋友这件事,所以拿我当挡箭牌——这家伙,之后我要好好说说他!”
“别!”
高云立刻制止。
“霍佳怡……并不是故意要针对你。她实在是有点……像小孩子一样。”
这一点我很赞同。
不过搞清楚霍佳怡针对我的原因,还是让我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想要解决这件事未免太容易。
接下来就可以将主要心思放在对王烟雨信息的收集之上。
我看着高云,觉得她就是天使。
送来我身边,特意为我答疑解惑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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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打开电脑,输入江畔公园。
想要查一下它的建成时间。
查这个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想从时间轴上重现一下王烟雨的经历。
穆小暮与九哥同龄,也就是比我大六岁。王烟雨是穆小暮的妹妹,如果现在还在世,年龄应该在23岁以下。
真正的王烟雨在高中时代死于一场火灾——具体时间不清楚。但是九哥比她高一届,同时这件事发生在九哥在校期间,应该是在他高二或高三时候发生。也就是说,王烟雨去世的时间,在十六到十七岁之间。
与我现在的年龄差不多。
接下来,是江畔公园的修建时间。
十一年前。
也就是王烟雨不到十二岁的时候。
时间上是对得上的。
我移动鼠标,准备关闭网页,突然一眼扫到照片右上角一幢建筑。
半扇玫瑰玻璃窗与斗拱门柱特别眼熟。
从疗养院回来的路上,卓惠子说到过,上次来时还没有这幢大楼。
十一年前这幢大楼就已经存在,卓惠子却说,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幢建筑,接着感叹变化真大。
总觉得有种违和感。
那个女人身上有太多奇怪之处。
明明年轻,却宛如穆小暮的长辈。
和冯玉策的爷爷相熟。
让人看不透真实意图。
有必要查一下。
我移动鼠标,查询那幢建筑。
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那座大楼的前身是银行,不是一般的银行,而是本市最早的银行,始建于1935年。
1935年。
1935年。
我盯着这个年份看了许久,又揉了揉眼睛。
要么是建筑物年份错了。
要么是卓惠子记错了。
她看起来比穆小暮还要小,不可能在1935年之前来过这里。
这个女人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也许只是口误也说不定。
还是不要去管她了。
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我这样想着,还是关上了页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