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秉手上翻着赖尚荣教上来的抄书,桌案一侧是一塔子厚厚的抄书,看字体和手上的一模一样,这才将心下的怀疑打消。本来让赖尚荣抄书只是希望他能把心思全放在功课上,而不是热衷于穿着,可是不管他怎么布置在他看来孩子完不成的罚抄,赖尚荣都能轻松应对,而且完成的还让他忍不住击节而赞。
本以为赖尚荣是熬夜抄的,可一连让他抄了9天,也不见他眼底有黑眼圈,上课时连哈欠都不打一个,若还是不明白赖尚荣抄书可怕的速度他就枉为人师了。欣喜教了一个可塑之才之余,李程秉对赖尚荣的要求更严了。
与此同时,小胖子周董正一连赞叹的看着赖尚荣奋笔疾书,砸吧两下嘴,这速度。
写完最后一个字,赖尚荣一扔笔,又从包袱里掏出衣裳来换了一身,这才高高兴兴的和小胖子一块儿出门玩耍去了。然而,一出门,就看见最不想见到的人——李程秉。
李程秉铁青着脸,看着赖尚荣的服饰,丁香色的道袍外附着一层鱼肚白的烟纱,脖子处露出荼白色内袍,内袍领子上这回绣的到不复杂,只是素色和赤金色相间的六角星图案,行走间可看见霜色纨绔,脚上蹬了一双乌色的小靴,靴子上还用金银错线莲花纹。腰间也没空着,挂着艳红色的八道盘长结,结中还穿着各色珠子,下面缀着几个通透的玉葫芦。
李程秉几乎想仰天长啸了,这还完没?他就从来没见赖尚荣身上的颜色少于7种的。,还是说他不愧是‘七颜公子’么?
“我抄完书了。”赖尚荣反应不慢,以为李程秉是因为他不认真才脸色不佳的。
“拿给我看看。”对此,李程秉只好错开眼,尽量不去看赖尚荣一身的颜色。皱着眉头大致看完,李程秉点点头,“出去玩吧!后天我随你去你家瞧瞧。”实则是要跟家长交代一下服饰的问题。
赖尚荣挤着眉眼,半天才说,“先生也要去吃喜酒么?我二叔专门把纳妾的时间放在我休沐那天。”
李程秉脚下一个踉跄,摆手道,“那就算了。”
小胖子挤挤眼,翘起大拇指,凑到赖尚荣身边,“你真牛!”
贾琏卖香皂得利100两银子,可是高兴坏了。即使他再舍得花钱,年龄摆在那里,不过花了不到10两,还有90两银子,他也懒得存下。索性带着昭儿在琉璃厂溜达了一圈,买了一大堆的礼物。
贾母10两银子的拐杖,贾赦30两银子的扇子和贾瑚40两的砚台。一天下来就只剩下10两银子了。
收到儿子送的礼,贾赦还是满意外的,虽然他也好久没怎么关心儿子了,还是高兴的收下了礼物不说,另外将自己都舍不得的一个漂亮丫鬟给了贾琏。
“你也不小了,屋里也该有个知冷知热的,看看你那屋里的,不是老就是丑。”贾琏目瞪口呆的收下了名唤夏桐的丫鬟。
言毕,贾赦也有些乏了,摆摆手让贾琏下去了。
张恩平闻言是气得砸了一个杯子,不住的骂贾赦的老混蛋,有心要教训贾赦一顿,奈何那就是个万年老宅男,门都不出,即使偶尔去宁国府,也不过从侧门出去,穿过宁荣二府的私巷,不过片刻功夫又进了宁国府了。
贾瑚只得苦笑的安慰大舅,却说贾琏这会儿可没心思看漂亮丫头。初次赚钱成功,他更热衷于找寻商机了,身边的几个小厮和男仆昭儿、王信、兴儿、隆儿、庆儿、彩哥儿,平日只留一个在身边,其余的全打发出去探听消息去了。
这来了个夏桐,除了老要给赏钱外他还真没看出有别的用处。他房里有奶娘有丰儿管着房里的东西和他的衣服,倒真不需要一个丫头,还是一个一看就不太能干的丫头。
“你就留在房子里做鞋吧!”想到他的仆人小厮最近鞋子废得厉害,贾琏嘱咐丰儿拿了些粗布给夏桐,说完,又怕夏桐偷懒,恐吓道,“不许偷懒,丰儿检查进度。慢了,质量不好扣工钱。”
夏桐欲哭无泪,扭着水灵灵的小手,二爷好可怕,她宁愿面对色眯眯的大老爷。
珊瑚听了噗嗤一下,这贾琏倒是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赖尚荣上学第11天,陈大和牛二套好车,送赖尚荣回家了,赖家到处充满了喜气,连大门上的红漆都重刷了一遍,大堂上更是布置好了红色绸缎。说着娶妾,不过是赖嬷嬷将小莲给了赖二,一家人吃了桌酒罢了。
“瘦了,瘦了,精神好多了。”赖嬷嬷摩挲着大孙子,心疼又有些高兴,大孙子确实一扫前阵的萎靡。稀罕了好一阵子,才放赖尚荣去了。
花匠吴新登是宁国府的家生子,年过十八,长得器宇轩昂,然父母去的早了些,跟着叔叔婶子讨生活,没少吃苦受罪。幸而俞禄当了大管家后念及父亲的交情,让他进了府里在凝曦轩管花草,如此,府里倒也没人会刁难他。且说凝曦轩虽说荒芜了些,可基本上不会有主子过来,落了个自在清闲。
这段日子,吴新登满腹心事,俞禄大管家专程要他照顾青姨娘,可是人还是一天天的憔悴下去,脸色蜡黄的,眼见的连路都走不动,偏生她身边的丫头们都一心奔高枝去了,连个贴心的都没有。可愁怀了吴新登,这人要是这么没了要他如何给大管家交代啊!
吴新登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直打转,这天心事重重的从园子便门出去,一出门就在穿堂里看见了周瑞家的正鬼鬼祟祟的,心下警惕。这府里的人都知道,周瑞的婆娘不是个善茬,将自家男人压得死死的不说,还没少背后阴人。
提起心,小心翼翼的说,“周妈妈好。”一句话就让周瑞家的气红了眼,她可还没老到要叫周妈妈的程度。
周瑞家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树上结了果子,我去摘几颗回去尝尝鲜。”种在园子中的树讲究春华秋实,是一定要种春夏开花,秋天结果子的。就是图个吉利。
吴新登虽然不愿意招惹周瑞家的,但还是说道,“凝曦轩那多梅树,您要摘果子吃不妨到天香楼后面的林子,里面果子多得很。”
周瑞家涨紫了脸,还是跟吴新登道了谢,二人这才告别分手。
路上吴新登越想越不对头,一个拐弯,到了俞禄家,将青姨娘的事细细说给了俞禄婆娘听,才放心的回家了。
俞禄婆娘是个没成算的,在屋子里打转了半天,也没见俞禄回家,眼见天渐渐晚了,只好先睡下了。睡到半夜,只听外面吵吵嚷嚷的,俞禄带着一身的寒气回来,阴沉着脸,她也睡不下去了,爬起来,轻声问,“什么事大半夜的闹腾开了?”
俞禄一脸失望的道,“万没想到吴新登是这样的人,和青姨娘居然好上了,今儿还是周瑞家的进去摘果子,发现青姨娘流产了。”
俞禄婆娘大吃一惊,失声道,“不可能,今儿下午吴新登过来说看周瑞家的鬼鬼祟祟的呢?再说吴新登是什么人咱还能不知道吗?”
俞禄张口结舌,指着自家婆娘,“哎!妇人误事,让我如何对得起老吴和赖升,罢了,我再去找赖升,寻个法子。”说完,匆匆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