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这一剑迭然刺穿萧别离心窝,在群雄惊叫声中,却并无鲜血飙出画面,再细看时,萧别离不知何时竟挪到一侧,只因速度太快,那一剑刺中留在原地的虚影,再看时,萧别离仍如方前,一动不动,垂眉低首。
剑气如霜,寒光刺目,无悔又出一剑,剑势更快之前,一剑仍是刺中萧别离残影。而后,一剑又一剑,一连出了十七、八剑,萧别离仍是不动,剑剑刺中他的残影。
厅中群雄再才反应过来,敢情这萧别离武功已出神入化,已经全身心浸入到精神层面,他不用抬目张眼,便已将无悔的出剑路线感应得清清楚楚。他这般不动,乃是在等无悔气势哀落的时候。
当然,能了解到这一层面的,仅郭靖黄蓉等寥寥数十位高手。
无悔虽然剑剑刺中萧别离残影,但脸色丝毫不变,仍是不断出剑,剑如潮浪,越来越快,快到最后看不清剑招之间的间隙,厅中一些武功低的,瞧到这儿便再也瞧不下去,只感寒光刺目,大脑剧痛。于是一些人纷纷退到最后,打坐运功。厅中各门各派当中的魁首,这时见到无悔和萧别离的武功,都暗自拿自己作比较,比较完之后,无不暗叹一声,若是此时自己上场,别说接无悔一剑,便是那剑气都受不了。
无悔刺得快,萧别离移动得更快,待到后来,漫厅都是剑光和萧别离的身影,打到这儿,二人对自各自的底细有了更深的了解。无悔的内力似乎强盛不少,而且剑气中带着一股阴寒之气,一旦侵入人体,可摧人经脉。萧别离内力虽强,可也不能任由这股阴寒之气侵入。
于是在百招之后,萧别离突然一声长啸,一抹银光脱体飞出,紧接着身形涨起,如苍鹰一般,飞到厅顶。双掌齐动,打出别离掌中最强盛的逍遥掌。掌风和剑气迸然相撞,化作一股强大无比的劲浪,吹得厅中众人全都退后五步。便连郭靖,亦觉这劲气吹在脸上,辣辣作痛。
大武小武瞧到萧别离出手,便知今生今世无望达到这种程度,不由一阵心丧,退到厅中最后面。
终于见到萧别离出手,陆无双本来晕晕沉沉,却突然如同打了激素一般,兴奋起来,拍手叫道:“好,好,萧大哥,打他。”但她的声音,却给淹灭在劲气扑散之间,没人听到。
萧别离既然出招,招式便层层叠叠,逍遥掌被他运用到极致,有时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个平推,却蕴含无穷杀着,无悔一剑刺来,剑尖却只能在离他手掌三寸前停住。有时萧别离斜斜一掌,如同打在空气当中,却只有无悔知道,这一掌乃是要封锁自己的出剑路线,只是二人交手极快,能够完全瞧清二人出手意图的,厅中连郭靖都做不到。
萧别离在呼吸之间,出了六掌,那枚破空飞出的短剑,已经绕梁一圈,飞回他的手中。萧别离每每出剑,总要先将短剑飞出,这看似怪异的一招,其实有着大道理。他的剑法极重势,剑在空中飞行一圈,剑势已凝聚到最凌厉状态。甫一接剑,气势斗变,人已如剑,剑已如人,人剑合一,朝无悔扑去。
无悔出剑更加疾快,在身前不断划圈,剑身上下抖动,剑气化作一圈圈圆圈,圈住萧别离人剑合一的一次大攻。
只听得叮叮当当,剑气纵横,厅中摆放的花瓶、桌椅、石柱无不被溢出的剑气击中,只见花瓶粉碎、桌椅断裂,石柱破损,群雄无不吐舌惊叹。
众人早离他二人交战的地方有数丈有余,便是如此,仍有一些给剑气击中,受伤倒地。
郭靖一面指挥救人,一面担忧的瞧着黄蓉。
黄蓉叹了口气,道:“他二人武功太高,我也看不出谁胜谁败,若是我爹爹在,当能瞧得出一二。”
厅中如她这般担心的,包括完颜萍、程英,甚至耶律燕、郭芙在内,杨过瞧着这番旷世大战,心驰神动,心道倘有一日,我的武功进展到如此地步,姑姑该有多么高兴。从此一改嘻皮玩世不恭的心态,开始勤垦练武,最后终成一代大师。
叮叮当当声中,厅中两条人影已交手百招,仍无停歇境像,到了这个时候,便是无悔是敌人,厅中群雄也尽皆被他武功折服,跟随他来的霍都、达尔巴等人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三百招之后,二人已嫌厅中太小,不约而同飞出大厅,到了院中决斗,群雄都不愿错过这场旷世大战,齐都出来观看。其实到了这时,谁胜谁负已不在他们关心之列,倒是能够目睹这么一场大战,死亦无憾。
这时杨过忽然全身一颤,如同着魔一般,手指前方,大叫道:“姑姑。”
原来,一名白衣少女不知何时出现,正在人群中四下瞭望,于外面决斗中的萧别离无悔却是漠不关心。待她见到杨过,顿时一喜,道:“过儿,原来你在这里。”这白衣少女自然便是小龙女。
杨过奔了过去,一把抱住小龙女,又喜又叫,道:“姑姑,我终于找到你啦,你不会再离我而去罢。”
小龙女道:“我不知道。”
群雄瞧着这么一出,尽皆愕然,在这场旷世大战当中,竟然出现这么一幕,无不令人啼笑皆非。
郭靖和黄蓉对视一眼,俱是不明。
杨过拉着小龙女的手来到一旁,二人寻了个石阶坐下,杨过有说不完的话要和姑姑说,小龙女眼中只有杨过,杨过说什么,她便答应什么,群雄虽觉称奇,可心神仍被场中的旷世大战吸引,故很少有人注意他们两个说什么。反倒是黄蓉,不断在小龙女身上打量。
杨过拉着小龙女的手道:“姑姑,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我在外面找得你好苦,你去哪儿了。”
小龙女道:“我回古墓去了。”
杨过啊了一声,拍着额头道:“我怎么想不到呢。”
小龙女道:“古墓中来了个坏人,我打不过他,便叫他看了石壁上刻的九阴真经。”
杨过惊道:“这个坏人是谁?”
小龙女一指场中和萧别离决斗的无悔,道:“就是他了。”
杨过赶紧道:“那你受伤了没有。”
小龙女摇了摇头,道:“他要带我走,我不走,后来他便自个儿走了。”
小龙女心思简单,这么简单一句话当中,实是蕴含无比的凶险,只是那个场面,却尽在‘我不走,后来他便自个儿走了’当中。
杨过一听还有这么一回事,更加生气,当下站起身来,朝场中决斗的无悔道:“你这个臭不要命的,居然偷看别派武功,定是觉得打不过萧大哥,所以才这般厚颜无耻,你竟然还敢对我姑姑无礼,看我不杀了你。”
杨过在这边大骂,无悔脸皮微微一动,却无暇理会。他确实去了古墓,偷看了九阴真经,只因他知道自己内力较逊萧别离,短期内无法超越,若是不能想出制胜的方法,只怕将来难免走不出这个武侠世界,是已不顾系统规矩,强行练了九阴真经。
萧别离听了一句,便知无悔为何突然间内力变强了,更兼剑气中还带着一股阴寒之气。
本来二人斗到这时,萧别离已知自己今日要败,但知道事情原委之后,反而轻松一笑,百忙中挥出一剑,拆了无悔一招,笑道:“你这般破坏规矩,不怕系统惩罚你吗?”
无悔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出手反而更快。萧别离一边出招,一面道:“你强练九阴真经,必与本身内力冲突,原本我还以为这次在劫难逃,看来再斗一百招,你的伤势就要发作,嘿嘿,无悔,你这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自家人知自家事,无悔当然知道练了九阴真经只会留下无穷后患,但横竖都是一死,何不赌上一赌。当下出招间更疾狠辣,越打越激,已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萧别离即知道这一点,如何肯和他拼命,以轻身功夫不断和他游斗,本来是八成攻势,现下已是八成守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