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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深藏功与名

第二天一早,高启带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办公室。其实,虽然心里打定主意要扮猪吃老虎,但两个黑眼圈也不是故意装给苏蔓柔看的,昨天脑袋一大,跑去淋雨,是真的有点染了风寒了。鼻塞头晕嗓子痛,折腾的一晚上没睡好。

高启没有先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先到了楼下方晔所在的办公大厅。这时候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员工们都进入了工作状态,安静的大厅里除了电脑的翁鸣声和噼啪的敲击键盘声,没有半点其他声响。高启踩着地上深灰色的地毯,悄无声息的从背后接近方晔。好几个员工看见高启走了进来,朝他点头微笑,正要起身问候,高启便举起手臂,示意大家不要出声,继续工作就好。

方晔正端坐在电脑前安静画图,时而沉思,时而迅速敲击键盘。高启两手向后一背,默不作声的站在方晔身后,就这么站了十来分钟。旁边的员工都以为高启是在视察得意猛将的工作,也都没有在意,继续忙手上的事情了。

因为工作太过专注,聚精会神的方晔后知后觉的发现有点不对劲,他缓缓扭头一看,竟是高启长身玉立,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高,高工!”方晔惊了一跳,反应十分不正常。他从椅子上弹起来,弄出了巨大的声响,许多同事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高启微微皱起眉头,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椅子。

“见我这么激动?”高启铁青着脸问,“做亏心事了吗!”

“不是的,高工,我在想事情,你突然就站在我后面,跟个鬼似的,吓死我了。”方晔脸色恢复了正常,但眼神依旧慌乱。

“不做亏心事,你大白天的,还怕鬼站在你身后?”高启表情冷峻,继续盘问。他高大少爷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如果不是怀疑方晔做了亏心事,他才懒得在这里装神弄鬼。北郊方案图纸出问题,事出蹊跷,叫他一时间有点琢磨不透,又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哈哈,方工,你是不是爱上高工了,不敢说呀?你看高工一来,把你给激动的!”旁边正在给办公室绿植浇水的行政人员小芳打趣道。

“嘿嘿嘿……”小芳语一出,又有几个女生跟着轻笑出声来。

“你们几个腐女,找机会一定收拾你们!”高启无奈的朝笑声最多的哪个方向点了点手指头,“敢情BL都成你们的核心价值观了。别啥都往那方面想,下次再在你们老板身上开玩笑,扣半个月薪水!你看看你们,奔三的人了还这么不靠谱!社会主义好女子要是都跟你们一样,广大男**丝情何以堪,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嫁人了,我还能不能愉快的找到女婿了!”图纸出错的事情毫无头绪,高启决定,追责的事情要从长计议。

“是是是!老板教训的是!下次不敢了”小芳是管人事的,牙口最伶俐,马上接口,也不在意比自己小几岁的高启要“找女婿”。

高启看了一眼面前低眉顺眼的方晔,低声对他说:“你好好工作吧。”然后身形潇洒的翩然而去。

贵宾会客室位于高启的顶层办公室旁边,隔音效果非常好,但此时门并没有关紧,高启正欲进入自己办公室,却发现会客室中传来女人的说话声和一阵阵笑声。奇怪,这间贵宾会客室几乎是高启御用的,怎么会有别人打开门进去了,等下一定要教训一下小芳了,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听话,随便把谁都往贵宾会客室里面领!

只听里面有个好听的女声传了出来,她操着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发音圆润饱满,声调抑扬顿挫,甚至夹杂一些俚语。

这是苏蔓柔的声音!

高启推门而入,只见苏蔓柔面对门口,依旧穿着那一身“很古典”的职业装,俏生生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在指点面前的蓝图,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她的语速非常快,没有回想单词说法的时间,一句话中几乎全是超过12字母的单词和专业术语,一边的珍妮与她并排站立着,手托腮做沉思状。

苏蔓柔见高启进来,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而是得体的朝他点了点头,用中文说道:“高工,珍妮今早上来说图纸方面有问题请教你,打你电话又打不通,我就先接待一下。”

“你做得对,我昨天感冒了,不舒服,想好好睡一觉所以关机了。”高启点点头,马上准备风紧扯呼,“你先接待着,我去去就来!”说罢转身准备开溜。

“高工!”苏蔓柔见他溜得这么快,不明所以的在他身后轻喊,“既然你回来了,你来给珍妮解答一下疑问好吗?我对这个项目不太熟悉,说的也很肤浅。”

“没事,你就这样,挺好的,我相信你!”说罢他又一次准备走人。

“高工,你没事吧?”苏蔓柔秀眉皱起,发觉有点异样。

“我就是感冒了,嗓子哑了,不想说话,你帮我说就好了。”高启不情愿的走了进来,坐在了苏蔓柔和珍妮对面。

“感冒了!”苏蔓柔这才注意到,高启的眼睛下面泛着青紫,心里一紧,都是昨天他发神经买玫瑰花闹得!她又开始责备自己,怎么他感冒得这么严重,自己竟没有发现!她马上点头,“好吧,那你在这看着就好,有什么不对你指出来,其余的我帮你跟珍妮解释就好。”

高启正欲点头,旁边的珍妮也是挺幽默的,她那边冒出来一句磕磕巴巴的中文:“高,你的pretty翻译没来吗?”一句话说的高启大跌眼镜,合着俩人刚才的对话珍妮是一句也没听懂,毫不留情的戳穿了高启的装B。

“我……!”高启竖起眉毛,狠狠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事,今天的翻译官是我。”苏蔓柔憋住笑,用流利的英文对珍妮说。

没过多久,两人结束了讨论,叫小芳送走珍妮,高启和苏蔓柔回到了办公室。

“她呢?”苏蔓柔故意问。

“谁啊!”高启脸上出现了几乎一辈子都不曾出现的窘态。

“你的pretty翻译官啊!她呢?”苏蔓柔装作生气的抱着胳膊说道。

“那有什么漂亮的翻译啊,你们俩还真逗,我的翻译明明是个男人!因为我不经常和外国友人沟通,我请的翻译也不是长期的,有时会找点兼职的翻译罢了,没想你会在意这些,嘿嘿嘿……”高启不自然的笑着,想浑水摸鱼过去。

“是嘛,你今后也别请他们做翻译了啊,你请我就行了!我今天的表现你看见了?我可以长期坐班随叫随到,给我加点工资?”苏蔓柔俏皮的笑着与高启商量。

“那可不行!”高启想也不想的回绝。

“啊?”苏蔓柔大感意外,他居然拒绝了!是因为这位抠哥心疼工资吗?“我每个月就加500块可以吗?我就不信你请个同声翻译一次500能下来!”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高启挥挥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她的英文怎么这么好呢?她还有多少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呢?没想到她这么厉害?高启听人说过一句话:普通女子爱豪门,豪门女子爱谁谁。在经济方面,苏蔓柔是个普通女子,她爱高启。可是她爱的是出身豪门的高启,还是高启本人?在精神层面,高启对她的定义应该是才女,可谓精神上的豪门。所以,她这样的女子会“爱谁谁”吗?这是高高在上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点自卑的心理,他有点害怕了。没错,她唯一的缺点,似乎就是傻傻的对自己的那一腔热血。可是这样的自己是否留她不住?

苏蔓柔静静地看着高启,等待他继续话唠,她知道,高启只要一恼怒了,就会叨逼叨说个不停了,可是高启什么也没说。

“你的英文为什么这么好?”高启经过良久的沉默,终于问了一句。

“我大学的时候学的。”苏蔓柔照实回答。

“大学学了这些术语?”高启不解,“你可是园林专业的呀!建筑术语你学了?”作为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生,高启也是没有学过建筑学术语的。而且他肯定,就算是建筑学科班出身的方晔,英文也是肯定没有苏蔓柔好,否则他也不用铁公鸡拔毛,去请抢钱的同声翻译了。

“我去旁听了建筑专业的所有课程啊!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可忙了!”苏蔓柔洋洋得意,没察觉高启情绪的变化,“我厉害吧,我园林专业的课程全部是优+,还必须挤时间去听建筑专业课。建筑学的课程可多了,比园林的多三倍,我根本没时间听,我就拜托了一个同学的同学的同学,叫他帮我把课程录音,我每天晚上都要听到两三点。我只要,我一心……我……”苏蔓柔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声音渐小,忽然抬起头,迅速看一眼高启,马上低头咬唇。她性格一向谦虚过头,可是高启知道,只有说起那件事情的时候,苏蔓柔才会表现出得意,仿佛那是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

“你只要怎样?你一心要怎样?”高启一把抓过苏蔓柔的手,紧紧握住,握的苏蔓柔小手生疼。

“我努力了两年多!我知道中远集团是个建筑公司,所以我自学了建筑学,我一心想要进来。”苏蔓柔低下头,对他敞开心扉真的太难,现在是不是为时过早,毕竟他只当自己是床&伴。可是这也算是个机会,机会不等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你一心为了进中远集团。”高启目光逼视着苏蔓柔。

“对,进了中远集团,就可以每天光明正大的看着学长了!可是我的野心还不够,我不仅要看着学长,我还要学长也看得见我!这个目标支撑着我,叫我一直努力着,拼命学习,我想,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苏蔓柔抬起头来,既然已经说了,就说清楚吧,别总是欲言又止,这点心思早就该表露。他当初连告别也没有的突然消失,这笔账也不是不讨了!“你曾经在画板报的时候,我去找过你一次,你在和一个学姐玩儿,我不是学生会的人,我跟你们根本玩不到一起去。后来我就想,我今后一定要能跟你站在同一个平台上,那样你才会看得到我。到那时候,哪怕你已经心有所属,我也希望,我和我爱的人是平等的,他并不是高我一头,叫我时时刻刻都在仰望,而等他走的时候,连再见都懒得对我说一句!”

“对不起。”高启没想到,自己竟然对这个女孩造成了这样大的伤害,不幸中的万幸,这样的伤害也造就了她。当初那个与他一起画板报的女生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这一朵小野花却如此顽强的跟随至今。身边的女人有很多,但是,能对自己做到这般如此的女人,她苏蔓柔是第一个,高启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他有那奇怪的自尊心,可是谁又没有呢?苏蔓柔难道就没有吗?人家的自尊心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啊高启!

“唔——”高启突然瞪大双眼,苏蔓柔居然主动上前吻住了他,这是他第一次被她主动稳住嘴唇!两人的嘴唇轻轻厮磨,苏蔓柔显然是第一次主动献吻,显得十分紧张,指尖微微颤抖的拂过高启冷峻的眉骨。高启不忍让她窘迫,马上控制主动权,不料,苏蔓柔却马上退回了身子,说:“你看,连吻你,我都是被你牵着鼻子走的。”

“柔柔。”高启声音因为感冒而有些沙哑,他轻声唤道,“我们重新来一遍。”说罢,狭长的眸子轻轻阖上,长直的睫毛如羽扇落下。

“你想得美。”苏蔓柔娇嗔,推开他说,“你都感冒成这个样子,当心传染我,我要是病了,谁给你卖命工作啊?”

“哎!”高启叹了口气,可怜兮兮的瘫坐在椅子上,“我都病成这样了,都难受死了,你也不管管我,还口口声声的爱我爱我!”哼,叫你看看这第一招扮猪吃虎的厉害!

“我去给你倒水!”苏蔓柔不自然的看了一眼高启,拿起高启的纯银内胆保温杯说道,“我去开水房,给你接点热的去!”说罢转身出门了。没办法,苏蔓柔只是为了找个台阶下,出去凉快凉快,突然跟他的距离近了一步,似乎有点太快了,她可是慢热型的,这样子的表白,她不大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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