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接连而至的钟声极其绵长,钟声回荡之下,整片天地竟忽然呈现出一片肃杀之景,宁休自然不明白这般突如其来的变化,不解之际,耳边即是传来王阳低沉的话音:“小师弟,我们必须在这里落地,宗门早有规定门下弟子不得在通天梯之上飞行。”
王阳语音刚落,未消眨眼的功夫,一道流光划过半空,师兄弟二人已早早地落足于地面之上。
“徒步攀登三百三十三级阶梯是新弟子必须经历的过程,小师弟,我们还须得走快一些,这入门大典已经开始。”王阳动作之间其手中的半仙已是再不见踪影,只见他指了指面前的阶梯,侧过头来有些严肃地说道:“一旦错过时辰就不好办了。”
“师兄,师门的阶梯都是这个样子吗?”
此时的宁休的确有些惊讶,因为他已发现这三百级阶梯的异样,原来每一级阶梯的高度大概都接近其身高的四成。
“通天梯自然不同于寻常阶梯。”王阳很轻易地迈上第一级阶梯,并未注意到宁休细微的变化,只闻其口中忽然提醒道:“小师弟,可不能再耽搁。”
“嗯。”宁休抬头发现王阳已登上四五步的距离,连忙将腿抬至于腹部齐平朝着阶梯上迈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登上第四级阶梯,宁休缓缓地站直身子后竟然停了下来,随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是深吸一口气。
事实上,宁休并未意识到攀登其面前的这段阶梯竟会如此不易,仅是登上四步的高度,他已发觉腿上有些酸软,比起此时忽然涌来的一阵莫名晕眩,腿脚生软的确不足以使得他停下步伐。
他胸脯起伏的幅度很大,嘴唇泛白,面色更是苍白,连其额头上都渗出一排密密的汗,只见宁休缓缓地抬头望了望王阳的背影,脚下已再有动作。
于宁休而言,若想迈上阶梯,他的腿必须抬过腹部,待得脚底站稳再用力往上蹬,随后抬上另外一只脚。看似简单无比的一套动作每次却都好似耗尽他全身的力气,起初他额头上密密的细汗渐而化作满头大汗,然而每当宁休抿着嘴唇发现王阳距离他越来越远,这个少年皆会毫不犹豫地迈出下一步,即使他的腿已不由自主地颤抖。
骄阳正是一轮独空,少见行云的这方天地却并未有丝毫的燥热感,虽是如此但宁休的背部却早已湿透。
王阳上行的速度极快,这般未消多久的时间,他已是快过宁休八十多级阶梯的距离,宁休虽自始便竭力地想要跟上王阳的步伐,但师兄弟二人的剧烈却是相距越来越远。
“咳咳咳。”
“小师弟,你可还适应?”王阳神情凝重,正快速地上行之时,忽而听到身后传来的咳嗽声,转头回看神色一变,口中念道:“师兄不好,师兄不好……”
宁休喘气不及,忍不住咳出两声,其一门心思又沉于自己的脚下,并未注意到自王阳口中传出的说词,他登了几十步阶梯,只觉得双腿越来越酸软,到此时每每迈出一步都要用手按着大腿以作支撑才得以登上阶梯。
直到王阳回返到宁休的身侧时,宁休仰起苍白而又布满汗水的脸,竟然朝着王阳道歉:“师兄,对不起……”
宁休说话的声音很是虚弱,其话音刚刚落下,王阳即是愣了愣,只见他缓缓地点头,伸出手拍了拍宁休的肩膀,道:“没事,师兄陪你走。”
宁休点了头极认真地迈出下一步,而此时的王阳侧过身子,面朝身边的宁休,陪着他一步一步地上行,久久没有再吐一个字。
起初见得这三百多级阶梯之时,宁休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它竟会是一个如此艰难的考验,但又不知为何,他觉得自从王阳站在一旁陪伴之后,相较于刚才,登梯的过程又显得不那么困难。
不过,宁休根本没有心思去弄清楚这其中的原由,因为师兄弟二人已经站到第三百三十级的位置。
“小师弟,你感觉怎么样了?”其实宁休身上所有的变化尽都落在王阳的眼里,而此时他终是忍不住问道。
宁休闻言,有些勉强地晃了晃头,嘴唇刚动一下,耳旁即传来一道犹如雷霆般的喝声。
“来者何人!”
宁休的胆子本身不小,而这道喝声却硬生生将他惊得一时怔住,也正当他出神之际,一道宽厚的手掌转瞬覆于其肩上,随后王阳温和的嗓音便是传来。
“小师弟,没事”王阳一语说罢,快速往上迈出三步,朝向前方弯腰拱手,朗声道:“玄门新弟子请求参与入门大典。”
三步阶梯完全挡住宁休的视线,他看不到王阳此时面对的场景,只见其望了望王阳此刻的背影,连忙迈上最后三级阶梯。
“玄门之人来这入门大典作甚,退下吧。”
“我玄门有新弟子需参与入门大典。”王阳抬手指向身后,陈述道。
宁休走到王阳的身后即是发现不远处立了两个男人,这是两个身着黄色道袍手执配剑的男人,而且并不难发现二者袖口尽是四道祥云。
“玄门竟会有新弟子拜入?”其中一名男人朝宁休瞥了两眼即是抱起双手笑道:“他通过考核了么?王师兄你到哪里去找的这种站都站不稳的货色。”
这个男人的笑声本就不好听,此番宁休更是觉得落入的耳里的笑声变得刺耳难忍。
“我说师弟,你怎能这般不懂事,王师兄前不久刚升为一门执事,眼光自然不会差到何处,你如此公然质疑王执事的眼力,若是执事降下盛威怕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另一个男人瞪了其刚说话之人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
“是是是,师兄教诲得是,还望王执事莫要责怪。”
王阳闻言,眉心倏尔下沉:“玄门弟子还轮不到外人评头论足,耽误入门大典你们何人担得起这个责任。”
“王执事息怒,想必你是比我们更清楚,参加入门大典者须得身着苍玄宗道袍的这条规矩,执事身后这小子一身破烂,难不成是王执事自己又要再次参加新弟子的入门大典?”
显然王阳身前那两人并没有放路让行的意思,而此时只见宁休突然朝着远处指去,问道:“师兄,那是入门大典?”
王阳压下被拦路之人挑起的怒意,口里应道:“嗯,那些身着白色道袍的少年则是今年拜入苍玄宗的新弟子。”
“嗯。”
“你干什么?别动,站那别动!”
“让你别动,听不到?”
“为什么不许动?”宁休停下朝前方走去的步子,缓缓转过身,望着走近的两个男人,皱起眉头问道。
“胆敢扰乱入门大典,罪已至死!”
“我是苍玄宗玄门门下弟子。”
“笑话,昨日并无任何一位新弟子选择拜入玄门,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玄门弟子,假冒我苍玄宗弟子同样是死罪一条。”
便是这时,未及宁休多想,他便发觉自己右肩之上压有一只手掌,这只手掌远没有王阳手掌那般宽厚温和,它死死地扣住他的肩膀,力道之大,宁休瞬时便觉一股钻心的疼痛升起。
“住手!”
“带下去再加审问。”
肩上所传来的疼痛越发剧烈,宁休却咬着牙没有吭过一声,他顶住右肩上的压力挺正身子,忽觉眼前一道蓝色光华闪过,一息未至,他竟发现,扣住自己肩膀那人的手腕之处多出一道他熟悉的手掌。
“师兄……”
“王执事,同门相斗会有何种结果需要我教你?”
“松手!”
于宁休而言,并不难分辨出这道声音的来源,王阳的话音仍未落下,他即感到右肩上的压力轻了许多,此刻王阳手掌间泛出的淡蓝色光华使得宁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正是这时,他很清楚地看到,更清楚地感到,原本扣在其肩上的手正被王阳抬起。
“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呛!”
一道清鸣陡然于宁休的耳边响起,他下意识地朝这边望来,竟发现一柄利剑正是极速地冲着王阳刺来,速度之快,便连剑过之处皆留下几道残影。
“师兄小心!”
“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