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88号楼,冯嫂子已经做好了晚饭,凌子秋和阿宝顺便把晚饭吃了,这才上楼。阿宝可能是玩的太累了,所以回到租房便一声不吭的钻进了卧室,凌子秋在大厅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无聊,便起身出了门。
凌子秋出了巷子,便在高山街上溜达了起来。高山街虽然位于北城区的边缘地带,但一点都不显得冷清,反而因为这里是城乡结合的地方,城市和农村居民混杂,再加上附近拥有着大量新建的工地,使得外地人口聚集,让高山街显得异常的热闹,特别是晚上,高山街就像一个卯足了劲的堕落汉子,在用生命摇曳着他脏污纳垢的本事。
此刻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高山街上的商铺纷纷亮起了五颜六色的灯光,几家连招牌上的名字都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的洗头房里透露出昏弱的灯光,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洗头房的门口,一边抽着香烟一边用眼光瞟着街上的单身男人们。
凌子秋没有这个爱好,自然是不会进洗头房,不过在一家叫做‘夜来香’的洗头房门口,凌子秋却遇到了一个熟人,那个黑瘦汉子龚长宏。
龚长宏也看见了凌子秋,不过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所以赶紧转过头去想避开凌子秋。不过凌子秋已经热情的迎了上去:“龚大哥,在这里遇着你了,怎么,刚轻松了出来?”
龚长宏急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是来找我工友的”。
“找着了吗?”凌子秋问。
“还没进去”。
“那怎么不进去呢,站门口”。
“我这不是、、、”龚长宏似乎有些难为情。
凌子秋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就进个洗头房,而且你还是去找人的”。
“可是这事、、、这事要让我媳妇知道了,她非得撕了我不可”,龚长宏颇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没事,我陪你进去,到时候嫂子问起来了,我给你作证就是了”,凌子秋说道。
“那行,兄弟谢谢你啊”,龚长宏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两人进了夜来香,立刻有一股子混杂着各种香气和体味的气息钻进了鼻孔,一个三十多岁的风骚女人迎了上来。
“两位大哥,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们”。
“是,新来的”,凌子秋随口敷衍道。
“两位大哥要什么样的服务,我们这里小妹、少妇、大学生都有”,风骚女人满脸笑容的说道。
“我们是来找人的”,龚长宏说道。
“找人?找谁?”女人立刻警觉了起来。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有个工友在你这潇洒,我们来找他的”,凌子秋解释道。
“下次说清楚点,差点吓死老娘了”,听说凌子秋他们只是来找工友的,女人松了一口气:“你们工友叫什么名字?”
“耿志兵”,龚长宏说道。
“噢,耿哥啊,他是这的常客了,在二楼03房间、、、”
女人还没说完,龚长宏转身便朝楼梯走去,凌子秋也只得跟在了后面。
到了二楼03房间的门口,龚长宏听见里面传来的男人和女人混杂在一起的喘息声便犹豫了,凌子秋知道他有些抹不开面子,所以走过去直接一把推开了房门。
房间不大,床就放在离门一米左右的地方,所以房门一打开,里面的情形便一清二楚,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长的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将一双白花花的大腿搭在肩上,下身跪坐在床上,臀部不停的耸动着。
可能房间里面的人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打开房门,所以瞬间便没了声响,不过随即便是一身大吼:“谁?”
“志兵,我是你龚哥,有事找你,你赶紧出来”,龚长宏赶紧背过身去说道。
“龚哥,你真会挑时间,我这正忙呢”,耿志兵不满的说道。
“你赶紧的,我去门口等你,就三分钟”,龚长宏说着便朝楼梯走去。
“三分钟?龚哥,三分钟不够啊”,耿志兵在房间里面喊道。
龚长宏理都不理他,直接下了楼,凌子秋摇了摇头,上去将门带上了,也跟着下了楼。
出了夜来香,龚长宏舒了一口气,凌子秋笑着说道:“龚大哥,没想到你还挺忌讳这个事的”。
龚长宏讪讪笑道:“家里那口子管的紧”。
“恐怕不止这个原因吧”,凌子秋说道。
龚长宏苦笑了一声:“兄弟,我也不瞒你,我们家两兄弟,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就是因为这个事染上了病,所以很早就过世了”。
“原来是这样”,凌子秋恍然大悟。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耿志兵才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龚哥,你找我啥事?”
“志兵,这种地方你以后还是少来”,龚长宏说道。
“龚哥,你这就不讲道义了,你每天晚上回去自然有嫂子可以抱,我却是单身汉一个,要是不来这种地方,岂不憋坏了?”耿志兵大大咧咧的说道。
耿志兵的话让龚长宏顿时没了回言,龚长宏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时候耿志兵又追问道:“龚哥,你到底找我什么事,都找这里来了”。
龚长宏说:“到我家再说”。然后又冲着凌子秋说道:“兄弟,你要是不嫌弃,就一块去我家,我让你嫂子弄两个凉菜,我们喝几杯”。
“行,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凌子秋说道。
龚长宏就住在高山街的外侧,这里大多都是以前农村的房子加盖出来的,铁皮房、棚户房、转头房什么都有。龚长宏租的是一个拥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的单间砖头房,离高山街三分钟的路程。
三人一路朝龚长宏的租房走去,路上,龚长宏简单的将凌子秋和耿志兵互相介绍了一下,两人便算是正式认识了。
到了龚长宏的租房,龚长宏便招呼他媳妇伴凉菜去了,而他自己也走进厨房拿了一瓶二锅头和三个杯子,然后端了一盘花生粒出来。
龚长宏将三个杯子都倒满了酒,三个人各自取了一杯干了一口之后,便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一边聊着一边喝着酒,渐渐的三人便熟络了起来。这时候耿志兵问道:“凌兄弟,你在哪儿找活干呢?”
“在一个保安公司,今天刚找的,明天就去上班”,凌子秋说道。
“保安公司?保安公司好,来,凌兄弟,恭喜你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耿志兵举起杯子,一口便将大半杯白酒灌进了肚子。看见耿志兵这种喝法,凌子秋自然也不能怯了场,所以端起杯子也干了剩余的酒。
这时候,龚长宏又给凌子秋满上了酒,然后端起杯子说道:“兄弟,从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以后肯定会大有作为,现在你进了保安公司,说不定以后就成公司老总了,来,龚大哥也敬你一杯”。
“多谢龚大哥吉言”,凌子秋端起杯子跟龚长宏碰过之后,一口便干了。
旁边耿志兵高高的竖起了大拇指:“凌兄弟,好酒量”。
三个人没几个来回便将一瓶二锅头喝的一滴不剩,龚长宏起身又去厨房拿了两瓶出来,这时候龚家嫂子将拌好的凉菜也端了上来。
龚长宏打开其中一瓶二锅头,给三个人都满上,然后冲着耿志兵说道:“志兵,我看你们运沙子的短时间内也开不了工了,不如你先跟我去工地上干活吧,免得你整天闲着老往洗头房跑,把前面挣的那点钱都挥霍光了”。
“好好的车放在那里不开,跑去工地上干活,想不过啊”,耿志兵说道。
“那个巴仁贵也真不是个东西,自己不想挣钱也就算了,还非的把你们也耗上,不过我听说巴仁贵昨天在江湖四海被人打了,这倒是大快人心”,龚长宏说道。
“我也听说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兄弟出的手,要是知道了,我非的天天烧香供着他”,耿志兵说道。
听到这里,凌子秋总算明白了,那个巴仁贵估计就是昨天被自己打了的巴哥,不过凌子秋心里也暗暗有些好笑,天天烧香供着我,那我不成死人了吗?
“龚大哥,你们说的运沙子是怎么回事?”
“兄弟,你是不知道,志兵他们是跑沙子生意的,以前都是在巴仁贵的沙场那里买的沙子,然后运到高山湾这一带的工地上来卖,本来是好好的,大家都有钱赚,不过最近巴仁贵却突然将沙子涨了价,而且是每方涨了二十块,但是工地上收沙子的又死活不涨价,所以志兵他们这些靠差价挣点钱的司机们不但没了赚头,反而要倒贴,便只得停车不跑了”。
“巴仁贵的沙场沙子涨价了,其他沙场没涨啊,怎么不去其他沙场买?”
“志兵他们倒是想啊,但是巴仁贵发了话,说是原先在他沙场运沙子的司机们如果在其他沙场运了沙子,那个工地要是敢收的话,就是跟他巴仁贵过不去,那个巴仁贵是高山湾出了名的地痞流氓,而且黑白两道通吃,所以也没那个工地肯得罪巴仁贵收志兵他们的沙子啊”,龚长宏说道。
“那像耿哥这样的司机有多少?”凌子秋问道。
“十来个吧”,龚长宏说道。
十来个?凌子秋陷入了沉默,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不过这时候,耿志兵却端起杯子说道:“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来,我们喝酒”。
于是三人又是一番大战,最后三瓶二锅头都见底了,龚长宏和耿志兵也倒下了,只有凌子秋一个人还坐在旁边想着事情。
想了一会儿,凌子秋才站起来,冲着龚家嫂子说道:“嫂子,龚大哥喝醉了,你扶他去床上睡吧,另外耿哥住在哪儿,我送他回去”。
龚家嫂子说道:“就住在这里不远,你不知道路,我先带你去”。
凌子秋点了点头,抗起耿志兵跟着龚家嫂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