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县地处江南,虽然不怎么富裕,但是县中有一芈、二原、三项之说闻名于此。三项指的是项家,当代家主武状元出身,因为不喜官场就退出朝廷偏居一偶。二原指的是大诗人原曲和他的儿子原斌一家,原家诗词天下闻名,就连当朝太后也题字赐予原家,世人称原家为骚原。一芈指的是四世太医的芈家,芈家祖上曾伴开国皇帝左右历经数载统一天下,因为医术高超,先皇便让他继续留在身边,为皇家治疗病痛,一时间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后连着三代都继承了他的医术,成为了别具一格的太医,一直到现任家主,因现任皇帝不喜欢芈家的这种特殊身份,变找了个借口让他退出宫闱回到老家成了当地名医。
芈源回到老家后也看的开,虽然年过半百但还有一腔热血。于是他办起了医馆,招了两个学徒,兴致勃勃的开始了他的养老生涯。
就这样过了一年,芈源结识了当地农户之女夏氏,又经过半年相识相知,最后终于成亲。
又过了一年,夏氏诞下一女,那天芈源的心情大起大落,原以为会是个儿子,最终稳婆出来后告诉他是个女儿,他脑袋直接嗡的一声,江南芈家,四世太医,如今诞下一女,就如断去香火,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竟然一下子昏倒了。
后来,芈源给女儿取了两个名字,在家中称呼芈紫,在外则称呼黄岐。从此女儿便当男儿养,邻里邻外的还真是不识戎装是女装,真以为他家生的是一男儿。
转眼间十六年过去了,芈紫也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芈源让夏氏给芈紫好好打扮,别让别人看出芈紫是女子,又买通童子试考官,让芈紫考了个秀才。芈紫在外以黄岐自称,同学朋友也不知她是女子,只知她不姓芈,就称她为黄秀才。
五月初八晴千真书院
“同学们,三年一次秋闱将至,书院也将停课了,你们不久也要准备去参加乡试了,大家这些天在家里要好好自学,争取通过乡试,好为我们县争光添彩。”台上一位老夫子看着即将参加乡试的学生,不由的晃了晃脑袋,把每年需要一遍又一遍说的词又说了一遍。
“哎黄岐,你准备几时出发去考试啊。”坐在前面的蒋仁回头问道。
“嗯。。明日一早便去吧,家父说早点出门早点学习生存经验。”黄岐整理了一下桌子,把笔墨纸砚放进了母亲特地准备的书篮里。
“伯父居然会那么早就让你出门,这还是家教严格的芈家么。”蒋仁微微一笑。
“家父有时候还是很开明的吧,哈哈。”黄岐一乐道,“好了,不和你多说了,下课了,我先回家了,回去晚了又要被骂了。”
黄岐站起身,整理整理衣裙,拎着书篮离开了学堂。
芈家医馆就在清远县口,医馆不大,但是前来看病的人却是一直排了整条街,一次县令来看望芈公曾笑着说道“芈公啊,你这医馆可占了一条街吔,干脆我们把这条街取名为芈公街吧。”如此可见医馆的红火。
黄岐一到家,母亲夏氏便出来接过黄岐的书篮,对于这个女儿,夏氏一直有着深深的愧疚。常常在夜深之时在黄岐窗外看着摇头晃脑背着书的女儿暗自流泪。
“阿紫啊,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吗?”夏氏把书篮放到一边,把里面的文房四宝一件一件的取出来。
“对啊,娘,爹不是说让我早点出发吗。”黄岐坐在椅子上,看着慈祥的母亲道。
“记得该带的都带上,这次是你第一次出远门,自己要小心啊。”
“知道,知道,我先回屋看书去了,娘,吃饭了叫我啊。”
黄岐知道母亲又要开始啰嗦了,立马找了个借口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氏看着黄岐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
真是:
女子经世把身藏
慈母夜夜泪沾裳
离家百日心无系
过得一堂是一堂
第二天一早,黄岐整理了下自己的书囊,带上了母亲一大早为自己准备的食物,在镇口告别了母亲。
父亲还是没有来送自己。黄岐自嘲的摇了摇头,离开了这个住了十六年的家。
清远镇离考试地点有点远,大陆朝北,除去官路不算,中间还要走几条小道才能到清衡州,那里也算是江南最富庶的地方了,全国大大小小各种官绅都喜欢在这消遣作乐,大江南北包括海外都有商人在这摆摊售货。所有见过的,没见过的东西这里都有,合法的、不合法的这里也遍地都是,清衡州龙蛇混杂,但是却个个守法。只能说这里的知州奉公守法、张弛有度了。
黄岐沿着官道一路北上,路上大大小小的马车来来往往接连不断,车轮溅起的石灰让黄岐弱小的身板更显得风尘仆仆。路边的行人一个个都匆匆忙忙,只顾自己赶路,从不抬头多看别人一眼。
一路也无事,三天时间的路程黄岐便远远的能看到清衡州的城门。城门上的字苍劲有力,并非一般的字一笔一划有板有眼,而是龙飞凤舞让人一眼看去从感觉上便能知道这两个字便是清衡。
黄岐拍了拍衣服,掸去身上的灰尘,大步地向这个改变她一生的古城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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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催人眠,一曲稻花香。”女子看着面前清秀的青年微微一笑道,“公子的音律真是让小女子刮目相看。”
-----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一把抓起黄岐的右手,哧哧的笑道:“你这小儿,我这功夫你学也得学,不学也得学!”
-----相府前“姐姐,你是谁?”一个小女孩看着痴痴站在相府门口的黄岐,问道。“我叫白虔。”黄岐两眼一闭,一股暖流随着眼角一滑而下。
----“畜生!”芈源看着天牢内被精铁铁链锁住琵琶骨的黄岐,一口积郁许久的老血喷在了大牢的铁栏杆上。
----天灰蒙蒙的的,百里长街上,一个灰暗的身影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挪动着,头发已经长得太长了,长的盖住了半个人,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男是女。
-----如果还有来生,老天爷,别再这样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