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医院的罗翔大夫值班,值班的小护士有福利了,这个罗大夫是院里最大的潜力股,长得帅,医学博士,国外刚镀金回来,关键是年纪轻轻就坐骨外科的专家门诊,公认的最有潜力的主任接班人。
罗翔跟白班大夫交接完了班之后,到护士站询问情况,“今天都格外漂亮,难道是我的荣幸?”值班护士一个个喜上眉梢,“我们评选就罗大夫最会说话,最会讨女人欢心。”罗翔伸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做了一下午的手术,晚上值晚班,大夫都是超级战士,一般人经受不住这种强度的劳累。
“病人都还稳定,就是10号病房霍大夫的病人连续打了两天的营养没有吃饭,也没见说话,感觉像躺了一个死人。”小护士在罗翔面前有点说话没有禁忌。平时这里住的非富即贵,小护士上班也是万般小心,所以罗翔从不苛责。
“胡说什么,这话被家属或者霍大夫听到,你还过不过了?”罗翔吓唬小护士,小护士害怕地吐了吐舌头,萌了罗翔一脸。
有关病人的事,罗翔从不敢疏忽,10号床的病人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拖垮,罗翔决定去看看,尤其今天霍大夫提到过。
穿过安静的走廊,罗翔看到10病房已经关灯,想是已经休息了,这个点确实不好打扰病人的休息,罗翔打算离开,明天早上过来。刚挪动脚步,似乎听到里面有声音,以为自己听错,走出两步,觉得不放心,又折回去,站在门口听了一会,是自己多疑了?可是医生的谨慎让他没有就此离去,还是推开一点门缝朝里面看了一眼。
昏暗的室内,映衬着外面的灯光,他看到窗户上坐了一个身影,如鬼魅一样,不是身为医生,见惯生死,不信鬼神,相信这会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叫了出来。以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罗翔快速冷静下来,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看着空荡荡的病床,和窗户上摇摇欲坠的人影,罗翔立即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不敢大叫,甚至不敢贸然出声,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那个风影一样的女子吹落下去。
罗翔平息了一下情绪,脑子里快速记起罗大夫关于这个病人的病历介绍,加上自己对这个病人特别关注,整理分析了一下,决定了自己的开场白。
“你这样,是不会得到孩子的原谅的。”
万念俱灰的苗苗突然听到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恍惚以为是他回来了,当看到是一张冰冷的医生的脸时,重又缓缓闭上眼睛,身体顺着窗口向后倒去。
“等等,”看到这样,罗翔已经急得思维混乱,顾不得其他,“你知道你的宝宝是因为什么没有的吗?根本不是因为车祸。”
苗苗睁开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他,罗翔知道自己要抓紧时间了,“我或许知道的更多,”他边说边悄悄在口袋里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你如果这样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边说边靠近苗苗,“我还知道,你的孩子爱你超过你爱她,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罗翔又靠近了一点。
这个时候另一个住院医生过来了,罗翔随便按了个电话,不知道是打给谁,接电话的恰巧是一起值班的住院医生,因为听到对面说话却没有回复自己,就决定亲自过来看一下,到护士站一问才知道去了病房,护士看这位医生口气不对,就跟着一起过来了,刚好看到罗翔在一步一步靠近病人,见到事情景象的人都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个病人如果跳楼了,他们都不用在这个都市里呆着了。一个护士反应机灵,火速退出去通知了领导和家属。
“都出去。”苗苗说话似乎用了全部力量,身形又晃了晃,看得人担心地心跳都要停止了,虽然虚弱,在场的人却也看出了苗苗眼里凌厉地坚决,不容拒绝。
“你留下!”苗苗指了指罗翔,罗翔指挥众人退出门外,并示意和自己一起的值班医生请求支援,“关上门,”罗翔轻轻合上了房门,“上锁。”罗翔扭动了一下锁开关,却没真的锁上。
只是耽误这十来分钟,119的警报已经可以听到,楼下围了很多人,消防人员疏散了人群,并在下面做了防护措施,可是这个高度,做什么都是徒劳。罗翔并没有因为护士叫来消防而放松神经,反而更加担心,就目前这种情况,如果病人真得要跳,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罗翔看到苗苗并没有因为消防救援的到来而激动慌张,就知道她平时一定是个冷静坚强、思维敏锐的人。
“告诉我真相。”苗苗的声音平静而虚弱。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你要答应我下来。”苗苗没有回应,但是罗翔知道她是有了要关注的事情,暂时不会有危险。
“你的宝宝很爱你,她怕牵累你,就离开了。”罗翔说得很模糊隐晦,又离苗苗近了一点。
“不要再过来了,告诉我真相。”苗苗瞥了一眼窗外楼下的景象,人越聚越多,消防救援措施也做足了准备。
苗苗分神的瞬间罗翔又前进了一步,这个距离,罗翔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可以抓住她,却不敢冒险,自己是医生,平时握手术刀,动作一定是精准细致,但却不一定够快。
“我的意思是,”罗翔死死盯着苗苗,都不敢眨一下眼睛,“我的意思是你的孩子是自己选择不要来到这个世界,这其中理由你一定知道吧。”罗翔一边大声快速说着,一边向苗苗靠近。
苗苗眼神迷离,似乎想在想罗翔说的话,根本没发现罗翔的靠近,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是的,不是的。”苗苗一下子被悲伤击中心脏,痛苦地无法承受,身体向后翻去。
“不要!”罗翔一个箭步窜到跟前,拉住了一双脚,这个如纸片一样的女孩竟然轻的没有重量,窗户外苗苗倒挂着看着这个世界的景象,颠倒的景象里,她竟然看到了天上有一颗星星朝她眨眼。
从楼顶吊下来的消防员也接住了苗苗的身体,门外的一群人听到叫声一下子从门口冲了进来。
下面人群里一个男人,紧攥着拳头,看到人已获救,消失在了人群里。
喧嚣的病房里,大家都舒了一口气,尤其医院领导和医生护士,汪奇生谢过消防官兵。对着医院上上下下的领导,铁青着脸,“院长,如果病人出事,我会让整座医院消失。”院长不相信一个人有这么大能力,但是院长也相信他不能让医院消失,可以让自己消失在医院。事情本来就出在医院里,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除了道歉,也没什么好辩白的。
罗翔把苗苗抱回病床,却看见了苗苗眼睛里平静透明,不似先前的激动绝望。
丘和李丽赶到时,医生正在给苗苗打镇定的药,没一会就沉沉入睡了。因为护士得罪不起汪奇生,所以先通知了他,后来才想起通知丘和李丽,丘气急要找他们理论,被李丽拦住,现在苗苗的安定恢复最重要,世人都好拜高踩低,确实不能要求别人怎么样。
丘不放心苗苗,留下来陪着他,李丽被丘劝回了家里,汪奇生忙着各种善后处理工作,这一夜,除了苗苗,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失眠中度过。
第二天一大早,苗苗的主治医生换成了罗翔,霍大夫没有意见,一来本身是个烫手山药,二来罗医生是自己推荐的,或许真能帮助这个绝望的女孩,医者仁心,对病人好就行了。病房也换了,从10号搬到对面的16号,华生今年对医院的医疗设备赞助都取消了,改成住院病房窗户的防盗护栏,医院高层领导对此哭笑不得,却不敢有什么意见。那个被从别的医院请来的心理医生也再没出现过,请的小保姆也被辞退了,换了一个50多岁的阿姨。
医院虽然觉得失去了一批医疗设备心疼肉疼,可是万幸没有在医院出事,估计那天值班医生护士都在庆幸,只好看着罗医生幸灾乐祸了,现在这个烫手山药到他手上了,上帝保佑他早节保住。要不然医生生涯刚开始就断送在一个想死的女人手上,冤死了。
罗翔却不这么想,苗苗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心,作为医生的职责,他也要帮助自己的病人尽快身体和心理的恢复,他调了所有苗苗的资料病历来看,接着就是要了解她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