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带着释灵,左转右拐进了内院。走过一个区域,这里一路上杂乱无章极妨碍,又间恶臭无比,引得释灵不断皱眉。再进一片区域,带到一处居室。
他急急卸下背囊进去,释灵跟着,见他拐进内里,她就留在外面。这里当中有一个小炉,顶上燃着熏香,香味扑鼻很是好闻。隐约听到内里顾三在对人言语,她好奇听了听,心知是他与病了的儿子在里交谈。但始终只有顾三一人声音,同时一点轻轻的咳嗽声。
她不经意走近,隔着帘看着,一个半大孩子躺在床上,一旁又有小的卧榻。顾三正上下不停打理孩子四周,并又喂食。
到这里,释灵感动心疼。一会后顾三出来,迎面看见释灵,不由得对她苦笑了一下,道:“我这就带你去落脚处。“
一小段路程,两人沉默着走完。直到进了另一处屋子。这边,满室的药香在空中弥漫,左右边尽是一箱一箱的草药以及各式各样的药具。熟悉的感觉,让释灵如鱼得水十分自在。她放松地深吸一口气,解下压抑的心情,爱玩心起,不禁去动了动些身旁的这些物件,有些连她自己都未曾相识的新奇玩意。
顾三眼见她如此兴趣,不由奇怪道:“你倒对这喜欢得很那?““嗯!我从小跟这些长大的,这味道熟悉了让我有种回家的感觉,特别舒服!“
顾三边收拾行装,边自心疑:这边哪里有以药理为生的大户家族?只听说中原有个释姓的世家,距离这里不止千里之遥,有联系么?这不太可能吧?
想了想,放弃了考虑这些。此时,释灵想着事情问道:“大叔,刚才那人这么打你,你没事么?““哦,小意思,早年我也练过些功夫,这点打实伤不了我。只是寻常这般,嘿嘿,面子上有些不好过而已,真是杀威棒!“
各山货归位,打理妥当,他看了一圈四周,即回头道:“一介陋室,希望你不要太嫌弃。我平时不在这边,你需自己照拂起居,这样可妥当么?““听大叔安排,我没问题的。“
“我就在正前边不远的炼丹房,即刚才那处。我和我儿子一起住的,想必你也看到了。这里是我的库房,寻常没有人来的,你放心好了。不过你可得记着要锁了房,少走动,万一人来,除我之外就不要开门了,以防有事生变。“
释灵答:“嗯,明白了。大叔的儿子,是那时说的生病了么?““是啊,我妻提前去了,现就我与我儿子两人过活。可惜他年少就得了坏病,我才和他来这边求药。我懂些炼丹,就靠这做些劳役得个救济,是以维持到现在。你要是怕闲着,平时也可以给我打打下手。然后的话,你先这边熟络一下,我等等就先出去打听打听,看怎么送你下山或给你通个信打听消息什么的。“
两人一阵闲聊,互相帮手着整理了居处。地方简陋,好在释灵也不是娇贵天性,正好相宜。顾三教她稍熟悉了一些事物,其他任由她自己鼓捣,便出门。
释灵心里觉得亏欠,一时无事,不自觉走回了刚才的丹房,去里看了看顾三的儿子。细瞧,只见他面色黑青,果是个半大的孩子。一旁桌上有喂食后的碗勺,草药的痕迹犹在,但不知为何,这孩子的嘴唇分外干裂脱皮。她想了想,拿起碗勺闻了闻,决定了出去打些水来给他喝,但不知取水处在哪。
药宗道场规模实在巨大,一不自知,释灵就绕回到了大路上。不凑巧,远远便看到了那个孙石师兄与人同行而来,她不禁害怕得躲在身旁柱子后面,一时间丝毫不敢动弹。
前面几人突然争吵起来,接下来便是打闹的动静响起。释灵偷眼看,只见那孙石已然被推翻在地,同行另几人与他身着不同服饰,这时却骂骂咧咧地无情责打他,路过之人也是漠然,以为习惯。
释灵藏回柱后,一会,再探头,见那几人已是把孙石拖至角落盘问。释灵好奇,不知觉绕着靠了上去。
听到他们交谈:“小石头,师兄说你最近特别厉害,比他还出色,出的丹药又讨师尊欢心,所以让我们帮忙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教教我们嘛?“
尽管身上疼痛难忍,孙石依旧陪着谄笑:“几位哥,几位哥,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我就照着丹方来的,怎么会有区别呢?要么肯定就是师尊把师兄做的当成我的了,我这就找他解释去!“
人拦住了他,道:“不是那,你管下的那些个人手好像特别厉害,帮你做了不少事呀?奇怪,同样是人,你帮我们叫来的人怎么都是垃圾,都不老实干事呢?要不这样,我们以后的活也挂你名上,如何?““哈,哈哈,哥你别开玩笑了,门内规定那么严格,触犯了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好,好样的,知道门中规矩。“几人相视一笑,又是一番轮流摸打他的头恐吓他,随即取笑奚落着他离去。等孙石勉强爬起,朝着众人离去方向狠狠唾了一口痰,低声一阵喝骂。
这时,又一个人拦在他的面前。
“师兄!“眼见当前这人,孙石紧张得腿自发抖,背生冷汗。
“小孙师弟,你最近可好?““啊啊?我么?亏师兄照顾,我挺好的!“
“师弟啊,刚才他们跟你也说了吧?你这些日子炼的药很不错呀,连老师傅都特意夸你了呢!““有,有这事?师傅肯定弄错了!弄错了,那是师兄你自己做的药,师傅拿错了的!我哪能入师傅法眼呢!“
“不会弄错的!我拿过来比较过了。说起来,你也是个有天赋的人。你加的那些玩意,效果确实很好,手法也不错,难怪花了我几个月的时间才认出来。不过我就是有些奇怪,所以想问问你,大凡山里作业,凭什么你就得了这些宝贝,我手下人就没个找到的呢?那么大的山对吧?这总不是巧合的哦?“
孙石听完全身已是大汗淋漓,只低头沉默不答,这师兄就这么绕着他走了一圈,在其身旁轻声道:“你管下那个姓顾的好像特别有能耐啊?你手下的人我陆陆续续都派人跟过,就只他跟丢过几次。我不辞辛苦亲自去找他,结果在他手下还讨不到便宜!你说奇怪不?门内有这种人做劳役,师傅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你说怎么办呢?“
孙石愈发紧张,只是胸中转念一想,笃定也不畏惧,抬头认真道:“师兄说的都对,不瞒师兄,这些都是我碰巧试验了调出来的。师兄你要是需要,我马上把我记下的所有谱子都给你。只是你说的那个人,我跟他其实有些亲戚,所以他才会来帮手。他这个人又是暴脾气,有些厉害功夫所以谁也不服。师兄你需要什么药,只管跟我说,我就让他去山里取去,他这个本事特别厉害,能找到不一般的山货,绝对让你满意!“
那师兄回道:“我不要你什么谱子,我偶尔有看到你居处炼的东西,知道情况。我只是想,枉我推荐你入了门,你就这样对我?你每次下山几天去偷偷卖药,我都帮你保守秘密没跟别人说呢!你知道门内规矩的!“
“师兄你!““我怎么了?我说得不对么?“
“师兄既然都知道了,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就说,你那些东西,是不是那姓顾的给你炼的?他到底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
孙石停顿有一会,带些虚心地看了看他,回道:“师兄原来都知道了?我只希望师兄能保守秘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你听。““你说,我听着呢。“
“那姓顾的有个儿子,病了,绝症,本来没救的。我给他药,维持不死,所以他感激我。““给我说实话!“
“啊啊?额,是这样,他儿子是我不小心下的药害得,是外面人给我药教我的,给的解药又半是药半是毒,所以事情直到现在。那姓顾的自己也想炼出药来,可是不行。“
说到这,释灵如知道天大秘密一般,全身发颤,惊悚的感觉一波冲着一波。那师兄满意,冲着释灵这边隐隐一点头,一个黑袍老者即走过释灵身旁,迎向他们而去,几个人交头接耳。
释灵再一看,这人她再熟悉不过,这不是雷老是谁?一想到他掺杂其中,她顿时又迷茫如坠地狱,说不上什么心情,迷迷糊糊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又如现在就在梦中一般,只觉世界完全崩塌了,最后瘫软在地。
那两人离去,雷老从容走到释灵身旁,默不作声,释灵只得站起,道:“你?““老头我目前要保护姑娘你。“
“你你你,什么时候在这的?““我自始自终跟你一起,有些巧合就是我帮你处理的,你应该不知道。“
“他们呢?还好么?““你说老爷?老爷没事的,只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得低调了些,这些人稍微捏一捏把柄,你才能在这里安全一些。“
释灵突然明白了,心中变得畅快,又有些心急,半哭道:“什么意思?你也要离开了么?就我一个人了?““姑娘放心,我离开就是去找老爷的,估计就这几天的功夫,到时老爷马上回来接你。“
“我不能现在走么?““不能。““哎,好吧。“
与雷老粗粗再交流一番,释灵就这般没兴致说话了。雷老即转身离开,看似到了个地方就飞身出发,非常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