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去。
玲珑宫的花间小路上,忽然多了急匆匆的丫头。每人的手中,都抱着大把大把鲜花。穿梭的下人,比以往也多了一倍。美酒和无数美食,源源不断从各地运来,玲珑宫的几处食材库房,已经多到无处存放。
七月一日,在玲珑宫各个花径路段,各色珍珠灯笼竞相燃放,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烟花每隔半小时就在半空绽放,那条蓝色莫亚热河,禁闭多时的琴曲绝色坊,也意外地袅出渺渺天澜神曲。
二夫人花间一壶,在指挥下人布置后园大堂。大堂五进五出,气势辉煌,皇家世豪该有的场面物件一样不少,十几米长的雪楠木巨型餐桌霸气横卧,精美百年瓷器,上好各色银碗,蕾丝流苏裹罩的隐秘气氛。
“夫人,老爷今天果真出关?”
说话的,是一个个子高高的丫环,叫安倩。银碗****,品的就是一种风景。在星月沧海大堂,安倩无疑有相当不错地位。她敢以这种口气跟二夫人说话,足见身份不低。
花间一壶眉梢浅扬,不屑一笑。
“安管家,回魂七日大法,仅需四十九天就可练成,今天已经是第五十天,不管老爷修成与否,他都必得现身。否则老爷若不出关,只会抱憾终身。”
安倩点点头,一脉长身在厅堂大步掠过,手执一青玉酒壶,臂如一弯长虹贯月,点足之间,桌上四十多个夜光杯中,不多不少,俱都注满珍酿。
绿酊莹液。立时,星月大堂满厅飘过醉人酒香。
千年陈酿,自是不同于寻常凡酒,哪怕是小小一滴,都能让不胜酒力者醉上三天。何况这碗大的夜光酒杯!
莫家,今天到底要来多少贵客?除了出关的老爷,到底有多尊贵的客人,会有这么隆重的殊荣?
“霜雪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哈哈,今日荣归。理该一醉方休啊!”
一声夸张感叹,携着震摄心神片雪飞鸿,就见一尊黑色方塔人影,气势如洪,贯压大厅。
是莫老爷。身披一波雪墨如画,两道浓眉,斜翅插出,一身黑色长袍不怒而威。出关的莫老爷,似乎顿然之间,霸气突增。
“夫人,是老爷。老爷回来了。”安倩转身,眸子滑过,浅笑唇溢,低低对夫人耳语。
花间一壶紧走两步,上前扶住莫老爷手臂。
春风百里,不若此刻护神一尊。就算花间一壶再怎么妖媚轻惑,也知道自己安身立命的正宗之位,主是主,仆是仆,她分的很清楚。
“安倩,给老爷暧酒。”在莫家,老爷只喝暧酒,几十年不变。
安倩应一声,素手执酒,长身轻盈流彩,裙裾素衣淡白,滑过莫老爷身侧。
莫老爷风雪煎融过的棕黄肤色,洇过淡淡潮湿。
垂下眼睑。一世姣好,尽收眼底。有一种温存缱绻,煮酒烹雪,是你一生逃不掉的宿命。想起指尖脆红,那复绝世灵秀,莫老爷心底,旋然一悸。
安倩。
外衣已经除去,一身金黄富贵长滕花,腰间别着一条玉龙绵幅软带,莫老爷缓缓坐下,轻咳一声。
立时,整个大堂鸦静无声。
抬眸,光电火,燃烧,熄灭,消失。潭口一样大的两只黑色珠子,罩向花间一壶。
花间一壶微微一凛。
这一生,从未惧过任何人。除了莫老爷莫昭庆。
强自镇定,腮间挂笑,花间一壶言不由衷:
“老爷,万事俱备,今晚宴请的贵客,也该到了吧?”
“嗯,这个不劳你费心,该到时自然会到。星辰星儿呢?怎么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