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敲门的声音。
二牛一愣：这样的天气，谁还会出门？
啪啪……
二牛赶紧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二牛就愣住了：门口正躺着一只僵硬的野山羊。
二牛看看地上凌乱的印迹，眼睛有些湿润。
——狼的爪痕，还不是一匹。
一定是它们冒着风雪给自己送吃的来了！这样的天气，它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却还想着自己……
二牛顺着印迹看看黑夜深处的漫漫狂雪，擦擦眼睛，把羊拎进了屋子……
这天，雪见小，风却肆虐。
二牛听着发情的母牛般狂躁的风声，对娘说：“我给狗蛋子家送根羊腿过去吧！他家孩子多，都饿了好几天了！”
娘认真的看着二牛说：“娃，你不和我说野山羊是哪儿来的，娘也不问，可是你现在给狗蛋子送根羊腿过去，不一定是好事。”
“为什么？”二牛不解。
娘说：“这样的天气，根本无法出门，你怎么能猎到东西呢？大家会……”
“娘，你放心吧，俺知道怎么说。”他说完拿起一根羊腿，想了想，又放上一块后背肉，迎着刺骨的风雪往狗蛋子家走……
狗蛋子和二牛差不多大，俩人一块儿玩大的。在二牛的印象里，只有狗蛋子没有欺负过他，在别的孩子骂他没爹管，欺负他时，狗蛋子还帮他干架，经常挂花……
叫开门，狗蛋子他爹看着二牛手里的东西一愣，流着哈喇子把他让进了屋……
屋子里正坐着几个愁眉不展的爷们围着火炉子烤火……
二牛一看，是村里挺有威望的几个老猎户，可能正在商量捕猎的事儿……
狗蛋子的几个弟弟妹妹正龟缩在大炕的一头啃指甲，看到二牛手里的肉，忽地围了过来，那样子恨不得立马拿过来就啃……
狗蛋子他爹“豹子”看看二牛，一咧嘴：“来爷们，过来烤烤火！”
二牛赶紧鞠个躬，说：“不了豹子叔，俺还得赶回去给娘熬药呢！”
豹子满脸的胡子一抖擞，吧嗒一下厚厚的嘴唇，盯着二牛：“爷们，你了不起啊，这样的熊天气，你也能弄来玩意儿，还是……是头野山羊吧？”
二牛一笑：“是俺没下雪以前弄的，没舍得吃，现在用上了，呵呵，豹子叔，那俺先回去了！”
豹子点点头，没言语，但眼神流转，似有心事滋生……
……
生了火，二牛正给娘熬药，豹子领着两个人来了。
二牛看着他们就是一愣：后面的俩人手里都抱着酒坛子……
豹子进屋，对二牛娘说：“老嫂子，听说你身子不太舒坦，俺平日里太忙，也没功夫过来瞅瞅你，别怪。俺哥死得早，你自己拉扯二牛不容易啊！沙土集有个先生医术没的说，等雪停了，俺就把他请来，给你瞧瞧。”
二牛娘感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顾着抹眼泪……
豹子看看傻站着的二牛，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爷们，行，是个爷们了，豹子叔今天过来陪你喝两杯，咱爷们现在也就还剩下这两坛子酒了，也没有别的东西了，你就准备菜吧！”
二牛妈赶紧下炕准备吃食……
食物自然是野羊肉。
肉大块，酒斟满，人们也顾不得脸面，伸手撕扯开来，一顿猛塞……
豹子嚼着羊肉，给二牛倒了碗酒，呵呵一笑：“爷们，你也来一碗！”
二牛说：“叔，俺不会喝酒！”
豹子把眼一瞪：“你得喝，是爷们就得会喝酒。今儿，你的举动令俺对你刮目相看：在这个时候，自个顾自个还顾不过来呢！你还能想着狗蛋子这个哥们，行，仗义！就冲这一点，豹子叔也得敬你一个！”
豹子把酒碗举了起来……
二牛挺兴奋也很激动，自从他爹死了之后，家里几乎没人来过，更别说像豹子这样在村里威信极高的头面人物了！
二牛陪豹子喝了口酒，差点没辣出眼泪来，不过入喉后火辣辣的烧着，进入肚里腾腾翻滚，一丝兴奋用上脑门，挺奇快的感觉……
豹子说：“爷们，今儿俺来找你是有件事请你帮忙。”
二牛一愣，说：“叔，您会有事找俺帮忙？”
豹子一笑：“来，干喽！”
二牛学着豹子，一口喝尽了碗里的酒，小脸火辣辣的发烫，看着豹子。
豹子道：“爷们，你和你叔也别耍花腔，告诉我羊是哪儿来的！”
“别说你刚才的理由，咱爷们是世代猎户糊口对吧？什么野味，什么时候死的，死了多长时间，一打眼，八九不离十！你老老实实的讲，怎么弄来的！”他喝了口酒，认真的盯着二牛，“爷们，你应该明白现在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在挨饿了！没办法，干着急，出不去啊！这日鬼的天气，别说打猎了，出了村连站都站不住！所以说，你告诉叔，你是怎么猎到的玩意儿，俺们也学习学习，总不能眼巴巴等死吧？”
“对，对对！”另外两个人，嚼着肉，应承。
二牛低着头不说话。
豹子道：“爷们，别的咱先不说，你总不能眼巴巴看着孩子们挨饿吧？他们可比你小不了几岁！”
二牛抬头看看豹子他们信任而火热的目光，感觉到浑身火辣辣的发烧，他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下定决心似的说：“叔，不是俺不想说，就是说了，你也不会信！”
“说！”豹子命令道。
二牛无奈之下只好把经过一五一十的对豹子讲了。
沉默。
寂静。
……
动，动的只是眼神，大家的眼神互相碰撞着，擦起狐疑，狐疑，再狐疑的火花……
二牛娘痴愣愣的盯着儿子，惊慌中更多的不解……
豹子说话了，只说了两句。
——“俺听你讲，你可以通过叫声把它们招来，很好！你可以让它们帮咱多弄点食物，最起码先解决孩子们的问题！”
——“俺老豹子把话放在这里，若真像你说的，狼是知恩图报的玩意儿，它们若能帮咱度过这段为难之期，从今后猎王邰绝不杀狼！”
二牛想了想，点头说：“俺也只能试试，这么大的风，它们能不能听见呼唤还真不好说！”
豹子道：“试试吧！这样的熊天，也只有它们可以猎得到东西了！”
二牛郑重的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