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张博放学回家了，他一见家里有客人，礼貌地叫了声阿姨后就自己搬了张凳子做起了作业。张留望一边跟李小萌聊着，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中午剩下的两个馒头和一点菜，让张博自己热一热。李小萌看着张博瘦弱的身子，心疼地说：“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光吃这个怎么行呢！我给你们做两个热菜吧！”没一会儿工夫，李小萌就端上来两个色香味俱全的小菜，看得张留望和儿子直流口水。吃完饭，张博给李小萌倒了杯茶：“阿姨，您做的菜真好吃，真是谢谢您啊！”李小萌心中一酸，心想这要是小刚该多好哇！
张留望看着李小萌，感激地说：“教孩子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吧。我和小博都欢迎你来！”
这以后，李小萌心里老惦记着聪明懂事的张博，隔几天她就会买些好吃的去看他。日子久了，李小萌和张留望也就渐渐熟悉了，除了谈孩子，他们还谈家庭。李小萌知道张留望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后，很是同情他。张留望也知道了，李小萌的丈夫为了专心照顾小刚，对她是越来越冷漠。熟识以后，张留望说话也就直接了，他说：“都是当爹妈的，我很明白你们的良苦用心，可事实上小刚是先天不足，你们还是要面对现实。”
李小萌猛吸一口气，说：“我不是不知道，可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啊！我多希望他也是我的骄傲。”
张留望突然“扑通”一声跪在李小萌跟前，结结巴巴地说：“你……其实……也可以成为一个骄傲的妈妈。”李小萌惊慌地跑上前去扶他，说：“你干什么？快起来！”张留望跪在地上不起来，哀求道：“小博这孩子从小就没有妈妈，太可怜了。看得出你很疼他，他也很喜欢你。”他抬头看了看李小萌的脸色，又继续说，“你说过，你和丈夫的感情早就破裂了，不如……不如来给小博当妈妈吧！这样他就是你的孩子了，他长大有了出息，你也荣耀。”
李小萌想到自己跟刘志强这几年来，没有一天不是在唉声叹气中度过的，夫妻感情早被磨没了，她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张留望趁机把她搂在了怀里……二、曙光乍现
这天，刘志强下班回家后，看到小刚正站在客厅里，挺着小鸡鸡边走边尿，完了还歪着头看着地上的尿渍，傻兮兮地笑。
刘志强拿来拖把把地拖干净，然后把小刚扶到凳子上，跟往常一样开始了他的教学。他竖起一根手指，说：“这是一，你跟着念。”
小刚只顾傻笑，就是不开口。医生已经证明，小刚不是哑巴，他不说话可能是因为智力缺陷使他很难迈出这一步。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发出声来，让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增强自信。
不知不觉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小刚还是没有吐出一个音来。这么多年也过去了，刘志强也不急于这一时，他怜爱地拍了拍小刚的头，说：“你去玩吧！”小刚立即跳下凳子，笑嘻嘻地跑开了。
刘志强算了算时间，李小萌早该下班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李小萌因为他拒绝再生一个孩子的事，已经跟他冷战很久了。
直到半夜，李小萌才回到家里。刘志强问她上哪儿去了，她没有回答，而是走进小刚的房间，呆呆地看着熟睡的小刚。过了好半天，她才在小刚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擦干眼泪走了出来。
刘志强要去把饭菜热一下，李小萌拦住他说：“别忙了，我已经吃过了。”
第二天一早，刘志强一睁开眼，就看到李小萌穿得整整齐齐地坐在床边。她很平静地说：“我们离婚吧，这就去办手续。”刘志强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好半天才张嘴说道：“你就不考虑考虑小刚了？他……”李小萌摇摇头说：“就是因为他，我才等到现在才提出离婚。我不是不喜欢他，而是你让我对这个家绝望了，我有了别的男人！”
刘志强的心里像刀割一样，他看了李小萌好一阵，吃力地说：“看来你早就想好了，我不勉强你，咱们现在就去办手续！”在登记处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刘志强和李小萌就各奔东西了，小刚归刘志强抚养。
刘志强刚打开家门，一股恶臭就扑鼻而来，只见小刚光着屁股站在墙角，手上拿着一把黄黄的东西在墙上抹着。刘志强愣了愣，猛地明白了小刚手里拿的是什么，他狂叫一声，冲上前去，一把将小刚摔倒在地，然后伸出手狠狠地在他的屁股上打着。刘志强心里的怒火已经烧得他失去了理智，他一边打，一边喊道：“就是因为你，你妈妈才离开这个家！”
突然，小刚“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刘志强像被雷劈中了一样愣在了那里。没错！他听到小刚在哭！刘志强又惊又喜，搂着小刚又哭又笑。
三、阴错阳差
三个月后的一天，刘志强接到中学同学马全杰打来的电话。马全杰现在在北京工作，这次回家乡来办事，想到刘志强家里聚一聚。多年不见的同窗再相聚，刘志强本来十分高兴，但看了看乌七八糟的家，支支吾吾地没有答应。马全杰奇怪地问道：“怎么，不欢迎我？”
“不不，怎么会不欢迎你呢！只是家里实在太乱了……”
马全杰说：“那咱们到饭店去吧，我请客，你总得给我这个面子吧！”
见了刘志强的面，马全杰吃了一惊，忙问刘志强怎么短短几年没见，老了这么多。刘志强苦笑不已：“一言难尽啊！”几杯酒下肚后，刘志强把小刚先天智障和与妻子离婚的事都说了出来。马全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嫂子想再生一个也没错，她只是需要些安慰，可你还让人家走。这事怪不得嫂子！”
刘志强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就问：“你呢，现在在做什么？”马全杰笑了笑说：“我混得还不错，美术学院毕业后做了几年流浪画家，现在改行做了书画代理，专给买卖双方做中介，利润还不错。”看着风光的昔日同窗，刘志强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有拼命地喝着酒。
第二天一早，刘志强就把小刚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说：“小刚，上次你哭出了声，这是个好的开始，从今天开始我要对你加强训练。你忍忍，爸爸这都是为了你好！”小刚呆呆地看着他，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刘志强把小刚抱到椅子上，竖起一根手指，说：“跟我念，一。”小刚却心不在焉地用手指这儿戳戳那儿摸摸。刘志强气坏了，找了根绳子把他的双手双脚绑得结结实实的，说：“为了让你专心，爸爸必须这么做！”跟着，他竖起一根手指，说，“跟我念，一。”小刚把头转了过去，刘志强把他的脸扭过来，说：“看着我的口型，一。”
小刚就是不开口，只在那里淌口水，傻兮兮地笑。刘志强咬了咬牙，狠狠地打了小刚一耳光，小刚“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刘志强狠着心，把他的脸扳过来，说：“跟着我念，一。”小刚鼻涕眼泪一起流着。刘志强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吼道：“不许哭，跟着我念，今天你必须学会！”小刚吓傻了，顿时就止住了哭声，嘴唇哆嗦着，终于吐出一个模糊的音符来：“一。”
刘志强的眼泪喷涌而出，抱着小刚哭了起来：“小刚，对不起，爸爸打你是为了你好啊，你一定要原谅爸爸！”
刘志强似乎找到了教育小刚的方法，他每天都这样训练小刚，只要小刚一分心，立即就会挨一个耳光。到后来小刚已经是遍体鳞伤了，但重压之下小刚竟能慢慢地说出一些简单的词了。而刘志强每次教学结束后都要抱着小刚痛哭一场。
一晃两个星期过去了，小刚的进步越来越大，刘志强感到非常欣慰。这天他又接到了马全杰的电话，马全杰在电话里说：“老同学，我又回来了，再聚聚？”
刘志强这几天心情不错，马上就答应了他。马全杰补充道：“对了，上次咱俩都喝多了，结果把包拿错了，你记得把我的包带来啊！”
放下电话，刘志强就跑到房间里去找马全杰的包，可是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后来他还是在小刚的房间里找到的，他打开往里看了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画，还好小刚没有搞什么破坏。
四、天才痴儿
来到饭店，两人首先将包换了过来。马全杰接过后顺手拉开一看，愣了一下。刘志强奇怪地问：“怎么了，是少了东西吗？这包是在我儿子房间里找到的，少了什么我马上去给你找。”
马全杰摇头说：“不是，是多了东西。”他抽出包里那沓画来，一边看一边说：“老同学，这不会是你画的吧？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本事！”刘志强纳闷地凑上去一看，只见纸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忙愧疚地说：“真是不好意思，这一定是我儿子搞的，回头我就去教训他！”
“什么？你说这是你儿子画的？你不是说他先天不足吗？”马全杰不相信地问。刘志强一听“先天不足”四个字，顿时没了精神，耷拉着头没说话。马全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画还有些意思，我没想到是小刚画的！说不定这孩子和那个当乐队指挥的舟舟一样，在某些方面有些天分呢！”
刘志强哭笑不得地说：“老同学，你别取笑我了。我儿子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求他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哪里还敢奢望他有什么天分！”马全杰摇头说：“这画虽然谈不上很好，但出自一个智障孩子的手就很不可思议了。没准宣传宣传，还能卖不错的价钱呢！老同学，你也想为了孩子好是吗？这事你就交给我吧！”
刘志强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骗自己，难道小刚真的有画画的天分？刘志强想到小刚从小就喜欢四处乱画，找不到纸笔就用大小便画，还真有几分像天才的怪癖呢。想到这些，他连饭也没吃，就拉着马全杰回了家。马全杰一看到那满墙的画，连连说好。
刘志强像是在梦里一样，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马全杰又说：“我这次回北京，找人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小刚办个画展，能引起社会的关注，这事就好办了！”
小刚会画画的事很快就传开了，李小萌也听说了此事，感到非常意外，但心里却很高兴。她到张家后虽然小博很听她的话，但是一看到小博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小刚，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这天晚上吃饭时，张留望说：“你听说了没有，小刚那孩子居然是个天才。好家伙，听说他一张画就能值好几万呢！”李小萌说：“小刚以前就喜欢乱涂乱画的，那时哪知道他是在画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