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然然看了眼苏晗，陈先生压根儿没管她，一个劲儿在跟苏晗拼酒，她也看得出这人心怀不轨，如今苏晗都喝成这样了，若是再不让他签下单来，还不知会有什么意外。她咬咬牙，抢过苏晗面前的酒杯跟陈先生碰了下杯：“陈先生，这杯算是我敬你的，谢谢你对我工作的支持……”她的话还没说完，陈先生就拉住了她的手，拦下她的酒杯来，似笑非笑地说道：“小姑娘，这酒可不是你能喝的。”张然然顿时涨红了脸，急急地说道：“苏经理已经喝醉了，不能再喝了，我……我替她还不行吗？”
“那可不行！”陈先生笑眯眯地看着双颊绯红的苏晗，见她眼神迷蒙，双唇嫣红，比之前一本正经的模样更多了几分妩媚娇艳，哪里还肯放下到嘴的肥肉。
“要是真的醉了，我在酒店上面定了房间，正好可以上去休息休息……”
“你……你说什么？”张然然气得满面通红，“谁要跟你开房……”
“少假正经了！”陈先生不屑地哼了一声，笑容越发猥亵，“你们AK的业务员，不是最喜欢签‘床单’吗？我这也是成全你们……”
“你……你无耻！”张然然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抓起面前的茶杯就朝他泼了过去，伸手扶起了苏晗，气冲冲地说道：“你这单我不签了。苏经理，我们走！”
“想走去哪儿啊？”陈先生被她泼了一身茶水，怒极反笑，拦在了她们身前，“敢动手泼我，还想就这么走人吗？”
“老陈，发生什么事了？”陈先生正要伸手抓苏晗，忽然有人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着说道，“怎么跟两个小姑娘较上劲了？”
他回头一看，却是个俊朗的男子，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面容有几分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是单看那人身上的名牌西装和手表，便知来历不凡，当下收敛了几分，客气地问道：“你是……”
“我姓曹，曹珂。上次你们张总在皇冠假日请客的时候，我们见过。”曹珂淡淡地笑着，不着痕迹地上前了一步，跟他握了握手，挡在了他和苏晗之间。
“哦，原来是曹先生啊！”陈先生哪里记得详情，只知道他是自家老总的座上客，便不敢再放肆，随口说道，“嗐，真是不好意思。我刚跟这两个保险业务员谈点事，没想到她们居然骗吃骗喝不算，还敢拿水泼我！这年头做保险的素质真是差……”
“原来陈先生还要买保险吗？上次酒会的时候，我记得见过陈太太，说你们全家的保险都是通过你小姨子在TP买的。怎么，还打算加保吗？真巧，我也是保险公司的，这是我的名片……”曹珂不卑不亢地说着话，递上自己的名片。那陈先生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狼狈地接过名片，赶紧说要回去换衣服，便飞也似的逃开了。
张然然这才松了口气，扶着苏晗冲曹珂一个劲儿地道谢：“谢谢你啊，曹先生，今晚若没有你，我们……”说话间，曹珂已敛了笑容，走近两步，从她手里接过了苏晗，微微皱起眉来，轻抚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喝那么多？看到这姓陈的不是好人，还敢喝，不要命了吗？”苏晗睁开眼来，伸手摸了下他的脸，笑了起来：“咦？曹珂，怎么是你在这里？我没醉……你放开我，我还能走直线给你看……”
曹珂见她挣开自己，伸着手努力走直线，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只得叮嘱了张然然：“你先扶着她出去等我一下，我去结账，然后送你们回去。”张然然忙不迭地点头，扶着苏晗走到酒店门口，忽然醒觉过来，这个救星的名字……貌似很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方才只看到人家英雄救美的帅气，完全冲昏了头脑，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晗却被外面的夜风一吹，酒气上涌，挣脱她的手，跑到台阶下面找了个角落，哇哇大吐了起来。张然然赶紧追过去，一边给她拍着后背，一边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啊苏苏姐，都是我不好，没查清楚这个客户的底细，害你受这么多苦……”
苏晗吐了一会儿，也清醒了几分，苦笑着摆摆手：“我没事。今晚还幸亏我跟你来了，否则你这丫头，只怕被人卖了都不知道。那个姓陈的根本不是来买保险，连酒店的房间都订好了，分明就是想占你的便宜。傻丫头，以后看客户可要看准了，不是每一次你都这么幸运的。”
“你既然知道，还敢喝那么多。”曹珂从后面走了过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和一盒牛奶，“先漱漱口，再喝点牛奶垫垫。这个姓陈的是个出名的骗子，经常到各家保险公司的推介会答谢会上占便宜，最喜欢勾引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想不到这次你也跟着上套。”
苏晗接过瓶子，见矿泉水已经拧开了盖，有些心虚地抬眼瞧了他一下，低声说道：“我是陪然然来的，其实我没喝多少酒，是那个药酒太烈了……”
“还说？”曹珂瞪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那种没牌子的酒你也敢喝，没药死你算好的了。走吧，先送这个小妹妹回去。”
张然然在旁边看着这两人熟悉而亲昵的举止，完全不像是陌生人，正在那好奇，听到他说起自己，赶紧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没事，苏苏姐，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苏晗站直了身，刚走了一步，头还是有些发晕，身子晃了晃。曹珂便及时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果断说道：“我送她就可以。小妹妹，你能自己打车回去吗？”
“呃……我能……可是……你……”张然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举动，犹豫着是不是任由这个帅哥带走苏晗，可又有些担心，正纠结之间，苏晗抓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没事的，然然，他送我就可以。你……今晚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公司里的人。”张然然飞快地点点头，见她靠在曹珂肩头，被他半搂半抱着走到街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松了口气，艳羡地看着已经消失在夜幕中的出租车，轻叹道：“苏苏姐真是幸福啊，有个这么出色的帅哥陪着。原来他叫曹珂……曹珂……”她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终于想起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曹珂？他……他不就是跳槽到HT那个……死对头吗？天……苏苏姐和他……”
苏晗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一睁眼，就看到曹珂的面庞近在眼前，顿时脸上一红，拉紧了被子包住自己。不用看，她也知道下面空无一物。昨晚喝了那药酒回来，又吐了一回，浑身都发热，结果曹珂不光是要帮她收拾残局，还要帮她解酒……隐约中她还记得自己主动要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筋疲力尽地睡着，想不到早上醒来，他还在这里。
伸出手指轻轻地描过他的眉眼，看着他熟睡的样子，苏晗忍不住嘴角含笑，那个陈先生的药酒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只怕是就连他，也累坏了吧。
手指刚滑落到他的唇上，还未描绘出他的唇形，他却一张口，便轻轻咬住了她的手指，一吸之间，将她整根手指都含在了嘴里，轻轻地包裹着，吮吸着。苏晗身子一颤，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电流，电得她浑身酥麻，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别闹……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曹珂睁开眼，一把搂住了她，轻笑着说道：“你还怕迟到吗？昨晚那么热情，差点累死我。今天还要赶着人去上班，太残忍了吧？”
苏晗满面通红，白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来：“你是领导，想晚去就晚去，想不去也有的是借口，我可没你那么多特权。要是赶不上早会，Queen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快放手，今天还有个重要客户去拜访，我的方案还没做完，可不能耽误了。”
“就不放！”曹珂撒赖般抱住她，抵着她的耳畔说道，“有什么客户，能比我更重要吗？苏苏，你辞职吧，再这样在AK做下去，我们就一直见不了光。我可不希望你再碰上昨晚那样的事……”
苏晗被他弄得痒痒的，有些头疼地说道：“我也不想啊。可现在我们都在打拼期，我好容易做出点成绩，要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珂，等你在HT稳定了，我做完手上这些单子，年底差不多就能升级自己带团队了。到那时再辞职，无论去哪家公司都好说，你说对不对？”
曹珂松开了手，有些冷淡地说道：“做完了这些单子，还有新的业务。保单是做不完的，难道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苏苏，如果你自己带团队了，那肯定会更忙，你忙我也忙，那我们连现在这样在一起的机会都没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苏晗坐了起来，直视着他，“你就想我一直靠着你，在你的羽翼下生活，永远不能自己飞出去，是不是？我以前也是那样想的，想着只要有你，我就不必辛苦地看人脸色去打拼，可结果呢？结果你一转身去了HT，把我一个人丢在AK……现在我好容易自己站起来了，可以不必依靠任何人，你又要我放弃自己的事业……”她的话还没说完，曹珂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将她拉入自己怀中，轻叹了一声，低低地说道：“苏苏，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没法信任我。可我这样做，也是想保护你，不想你那么委屈受气，被人欺负……”
苏晗有些哽咽起来，她不是不明白曹珂的用意，只是上次的教训太过惨痛，那伤口就算愈合，也有抹不去的疤痕，只要轻轻一碰，都会泛起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正如他所说，她确确实实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他。
紧赶慢赶，苏晗这次总算赶在早会开始前到了办公室。刚进门就看到林锦红和张然然在早会区那边说话，心头一沉，生怕张然然说漏了嘴，把昨晚的事说了出去，连包都没来得及放下，便赶快走了过去。
“还没学会走呢就想跑，真以为天上随随便便掉个馅饼就能让你捡到啊？怎样，昨晚那位陈先生的保单谈成了吗？”
“没有。”
“啧啧，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水平不怎么地，心气儿可高得很。仗着年轻有点姿色，就以为床单那么好签吗？偷鸡不成蚀把米，知道教训了吧？”
“林姐，张然然是我们组的人，我想，还是我自己教她比较好吧？”苏晗瞥了一眼张然然，淡然道，然后对然然说：“然然，昨天的CASE记得总结下经验，以后在答谢会上就算找客户，也得跟林姐她们学着点，她们经验丰富，客户有没有诚意，一眼就能看出来。可别像这次一样，捡了个别人不要的，差点吃亏了吧！”
“知道了。”张然然赶紧点头，顺势说道，“谢谢林姐，我先去做事了。”
林锦红见她飞也似的逃开，瞥了苏晗一眼：“我也是怕小姑娘上当吃亏，帮你时候她几句，不领情就算了！”
“怎么会呢。”苏晗轻笑着说道，“林姐经验丰富，随随便便指点下她们，都够她们学好一阵子的了。只不过我们两组的做事原则不同，林姐的好意我也只能心领了。”
林锦红哼了一声，转身便走，苏晗在她背后轻轻耸耸肩，也回自己的座位去。刚放好包，张然然就凑了过来，紧张地说道：“苏苏姐，谢谢你这么帮我，要不是你……我这次就惨了。”苏晗微微一笑：“没事，你太年轻，经验少，才会被那个骗子糊弄。这种客户答谢会上，重点客户大家都盯着呢，那些没人管又主动送上门的，你都得查仔细了，可别像这次一样再上当了。”
“嗯，知道了。”张然然重重地点头，迟疑了一下，朝四周张望了一番，看到大家都已经准备好去早会了，没人注意她们这边，这才低声问道：“苏苏姐，昨天晚上那个曹先生……是不是HT的……”
“别乱说。”苏晗微微变了脸色，瞪了她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再提昨晚的事。他是我一个普通朋友，你若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传到那些人耳朵里，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张然然没想到她会忽然变脸，如此声色俱厉，顿时吓了一跳，拼命地摇头：“我……我只是随便问问……以后我再也不提了，再也不提了！”
苏晗拍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然然，以后你要明白，在公司里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你每做一件事，都有很多人盯着你看，管不住自己的嘴，就很难生存下去。我知道你是好奇心重，可别忘了上次的教训，跟自己无关的事，最好少问少管，免得多生事端。懂了么？”
张然然点点头，乖乖地跟着她一起去开早会，果然对昨晚的事绝口不提，再也不问她和曹珂的事了。
她的单子虽然没谈成，可早会的时候，蓝瑟宣布拿下了唐人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年金，一单就做到了五百万的保费，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尤其是这个CASE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HT，等于说是从曹珂手里抢来的，狠狠地杀了回他们的威风，顺便也报了当初耳光门事件的一箭之仇。
蓝瑟说得高兴，也就不在乎C组丢了的小单，还让Cindy安排晚上请大家一起吃饭唱K。业务部所有的人都沸腾起来，激动地热血澎湃，都恨不得早早做完手头的事，晚上好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苏晗却有些不安起来。照蓝瑟的说法，唐人的单子是昨天下午开的标，那昨晚曹珂在金马碰到她们的时候，只怕是最失意的一刻，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仅仅是早上要求她辞职而已，她却那么不客气地揭开彼此的伤疤，刺得他无话可说。
趁着其他人都在讨论晚上去哪里玩，苏晗悄悄地躲进洗手间，给曹珂打了个电话过去。可那边电话一直无法接通，想来也是他们的早会时间，不能接电话。她只得给他发了个短信：“中午西城老字号酸汤鱼，我等你。”发完之后，她想了想，又发了条短信：“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你一定会赢的！”
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儿，等她再出来的时候，业务部的人都已经商量好了晚上连吃带玩的整套方案。苏晗赶紧回自己的座位，调出昨晚没来得及做完的方案继续完善，蓝瑟已经打响了第一炮，她这边还得抓紧跟上，这可是岳华生亲自交代下来的单子，若是有什么差池，她就彻底没法交代了。
做好了方案之后，已经快到上午十一点了，苏晗约的客户是下午两点，算算时间还够，便跟张然然打了声招呼，匆匆赶往西城老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