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玲看着范晓南说,你相信报应吗?
你在胡说什么?
我以前不信,现在相信了。以前给你了不想要,现在想要,老天爷不给你!晓南,我心里很难过,我们当初为什么不要那个孩子呢,他不嫌我们,我们却拒绝了他。
我现在也后悔了。其实孩子怎么样都能长大的,养一个孩子其实花不了太多钱。像我们同事老刘,六岁之前一直在家里长大,没有上过幼儿园,十三岁还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呢,现在他不是也挺有出息的。
马玲说,那是什么出息?活了大半辈子才混上房子,花点钱就像挖他的心一样。
这倒是。那你这么一说,我们要不要孩子无所谓对不对?人家那么多丁克家庭,那么多不能生孩子的,是不是活得还挺好的啊。
我可从来没想丁克家庭,我也不是不能生孩子!再说我们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了,能要孩子了!
见马玲又拐过弯来,范晓南愤愤地说,那你既然想要,还推三助四干吗呢?快趁好时候种太阳吧!
马玲和范晓南为了种太阳而做爱。不过因为心情不佳,两个人混战了半天才结束战争。马玲和范晓南躺在床上,范晓南气喘吁吁,这次应该能怀上吧?
我哪儿知道?
范晓南拍着马玲的肚子,我们都努力这么久了,你的小肚皮一点儿也不争气!
你怎么说我的肚皮不争气,是我一个人的事吗?是你的精子不争气,连个卵子都征服不了!哼!
你怎么知道我的精子征服不了?说不定是你的卵子不行呢!
两个人因为迟迟培养不上小太阳,都各自窝着一肚子火气,话怎么说都会拧,像绳子一样,一人往一个反向,越说越拧得厉害。恨不得拿东西捂住对方的嘴,最好一下子捂死一了百了。
王秀美见他们三个月都没有动静,知道偏方不管用了,又张罗着去看妇科专家。花了好几天时间排队,马玲死活不去,她自己心里感动,嘴上说的话却难听极了,我不去。
范晓南急了,扬起手吓唬马玲,你敢不去!
我不去你能怎么样?杀了我啊?
你想想马玲,妈为你看病跑了多少医院,你怎么能这样呢,就算安慰一下老人也得去吧!走吧走吧,我的小花猫。
我身体没问题,要去你去!
你怎么知道你身体没问题啊?
我当然知道。
你不去是吧马玲?那好,你永远也别去!爱要不要!反正我无所谓。
你可不是无所谓么,你妈都说了,男人五十岁还能生孩子。将来我不能生了,你再找一个小的,给你生孩子!
我妈是这个意思吗?我妈是在向着你,你现在都多大了?还不抓住这两年。
我不生不生,不要不要!
马玲痛哭流涕,她一边哭一边想,这是怎么了?怎么为了要个孩子好像到了世界末日一样了。难道没有孩子真的活不下去吗?
哭了一番,马玲还是给了王秀美面子。周末的时候和范晓南来到医院。这一次,马玲怀着绝望的心态来的,她想医生可能会说,你不能生了,原因是因为前两次流产,或者是别的方面。这样一来,范晓南和王秀美也就死心了,不,所有的人都死心了。
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看似走到了绝路,一个转身却否极泰来,专家说马玲已经怀孕了,而且是双胞胎。
马玲瞪大眼睛,双胞胎?
是的。
不是做梦吧?
专家指着屏幕,你自己看,双胞胎,都在一个房子里了。
幸福真的来了,而且一来就是双数。马玲一时不敢相信。也许老天可怜她,把前两个丢掉的孩子又送回来了。
范晓南和王秀美一听,也惊讶得不行。范晓南一下子抱住马玲,尖叫,啊,老婆怀孕了?!我老婆怀了双胞胎!
这样的场景曾经有过两次了,每一次结果相同,心情不同。范晓南不管不顾地抱着马玲转圈。
王秀美马上拦住范晓南说,别这样晃,她肚子里有孩子。哎哟,还是偏方管用啊,不怀是不怀,一怀就怀两个。哈哈。
这一次,王秀美有了当奶奶的模样。
也许是年龄大了,那种不管不顾只要自己幸福的心态已经被即将到来的死亡扭转,她越来越渴望自己的血脉能通过下一代人传承下去,哪怕是一点点。马玲肚子里的孩子,是范家的几几代代的优化,模样、血液、性格,就连姿势举动也都有老辈人的影子。
更何况,马玲怀的是双胞胎。
王秀美孤独的生活因为马玲肚子里的孩子而变得丰富起来,她买点儿这个,买点儿那个,孩子还是胎芽,但购买的东西已经一大堆了。王秀美买,李芝麻也没闲着,她看见小孩子的衣服就走不动,单的、厚的、丝的、棉的,只要她看中了,根本不管价格,不管能否用上。马文化知道马玲怀孕后,破天荒地要过来看她,并说最近他又购买了一个好相机,有广角镜的,他决定用相机记录马玲的怀孕生活。
因为马玲怀孕,李芝麻没心情和马文化计较了,也大度地接受了王秀美的道歉。什么怨不怨、恨不恨的,相对即将到来的双胞胎,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再打王秀美也是孩子的奶奶,再闹,李芝麻也是孩子的姥姥。两个老太太齐心协力地围着马玲打转,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不过在合作中,又往往因为各自的性格以及主意而有所争执。不过现在的争执也都是小争执,说过就忘了,不记仇的。看着两个老太太合好,马玲和范晓南也高兴。之后更要感谢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虽然他们还没出生,但已经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快乐。
自从怀孕后,马玲就不去公司了,全心在家体会着做准妈妈的幸福。相对前两个孩子,这一对宝宝出奇乖,出奇可爱,出奇心疼妈妈。马玲前两次的孕期折磨,在这对宝宝上统统没有体现。马玲能吃能喝能睡,不恶心更不呕吐。面对这种状态,马玲有些担心,咨询了专家,专家说每个人的孕前反应不一样,让马玲不要太担心。
马玲待在家里,待在李芝麻和王秀美的视线里,像个国宝一样被大家重点保护起来了。她不能洗衣服,不能做饭,不能生气,只能躺在沙发上,听优雅的音乐,看孕前孕后的各种资料。有一本书专门说精子和卵子的结合的,看到精子为了钻进卵子不停地拍打尾部以便进入的时候,马玲的眼睛有些湿润。越发觉得孕育真是一个很奇妙的过程。
范晓南一边顾家里一边顾公司,天天忙得脚都不打地。马玲心疼范晓南,但一点儿忙也帮不上。有一天,李芝麻煲了猪肺汤,马玲趁李芝麻歪在沙发上打盹的时候溜出去给范晓南送汤喝。范晓南没在办公室,桌子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文件,马玲帮他整理的时候范晓南突然转回来。范晓南很生气,并让马玲看在孩子的分儿上快点回家休息,以后再也不允许她这样跑过来给他送汤又帮着收拾东西!
马玲有些郁闷地说,我老躺着也不好,我得动一动。人家说了……
范晓南打断马玲,人家是人家,你是你。你忘了以前啦。快听话,我送你回去!
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就行了。马玲为了让范晓南放心,开着玩笑,人家都快生了还开车呢。光顾看范晓南了,没注意脚下面有水渍,要不是范晓南及时拉着,马玲又要滑倒。范晓南不能说马玲不看路,而是冲员工发脾气,谁拖的地啊?怎么拖的水淋淋的?
员工没见过范晓南发脾气,马上推脱责任,是丛经理吧,我今天看她拿着拖把进来了。范晓南噢了一声,丛珊拖地,拖得好坏,他都不好说什么。马玲则安慰范晓南,没事,我以后注意就是了。我以后没事也不过来了。
范晓南送马玲回家,一路上把车开得极慢,本该二十分钟的路程人家竟开了四十多分钟。过桥收费碰上减速带,稍微震了一下范晓南就向宝宝道歉,对不起噢,宝宝,别害怕,这是减速带。
马玲乐得不行,你这是干什么啊?没事的。
范晓南正色地说,你以后就在家里躺着听到没有?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马玲抗议说,没有这样的啊,我不成犯人了嘛。
有这样好的犯人啊?像明星一样让人千宠万宠。还不知足,要是换了我,不知道多幸福呢!
马玲不在意,也就是现在我们条件好,以前我还不是挺着肚子上下班啊。
那样的结果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提过去,马玲害怕了,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连话也不敢说一句了。回到家里,李芝麻正和王秀美争执,因为李芝麻把马玲看没有了,王秀美一急脾气又上来了,你看个人都看不住,真是饭桶!李芝麻也不示弱,脚长在她身上,我能时时刻刻拴着她吗?见马玲和范晓南进门,两个人马上敛声屏气,换上笑脸拿拖鞋倒水,忙得不亦乐乎。
晚上,马玲和范晓南躺在床上,范晓南抚摸着马玲有点凸起的小肚子给两个宝宝做胎教,宝宝,两个宝宝你们好啊,我叫范晓南,是你们的爸爸。宝宝,不,爸爸叫左边的宝宝。
马玲忍不住笑了,什么左边右边的?
范晓南辩解,现在他们还没有名字啊。要不我们俩先给他们俩起个小名儿。
谈到名字,马玲也很兴奋地说,好啊好啊,我们俩也就是懒,要是轮到人家早起名字了。
现在也不晚。这样吧,要是生两个男孩。就叫……
马玲打断范晓南,不准现在提男孩女孩。统一叫宝宝。
那就叫大宝二宝好了。
真难听。
那你说叫什么啊?
马玲想了想,笑笑、乐乐怎么样?希望他们永远开心快乐。
没创意,太俗了。
那你起一个。
我看就叫玲玲和南南吧。我们俩的名字,多棒啊。
去你的!哪有这样起名的。
两个人纠缠了一阵,决定就叫大乖和小乖。
范晓南很高兴,喊着大乖和小乖的名字,给他们说话,大乖和小乖,我是你们的爸爸范晓南,你们俩要听话,在妈妈肚子里要学会忍让,因为空间太小了。等到你们出生后,我们给你们准备了大房子……
哪有说这些的,孩子不爱听。人家书上说了,胎教要放音乐,音乐能提高音乐天赋。或者讲故事,讲美丽的童话故事。
书上说什么你都信啊,单纯地和孩子沟通是最好的。是不是大乖和小乖,你们肯定喜欢听爸爸这样讲话对不对?你们都很安静,都比别的孩子乖。
马玲推开范晓南,不想说就别说了,我来给孩子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