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天迟暮，踪迹无
司马师、白衣雅士及白衣人追出城，转了几个山头，不见燕原、燕明与司马春晴三人踪影。
这一带虽然野旷天低，一眼可望千里，但人在这茫茫苍穹之下，飘飘白雪之中，就如大海里的一粒沙，渺小之极。
燕原、燕明的马蹄印已经被雪遮掩，白茫茫的一片荒原，什么线索都没有，只有雪，仍然在继续下着。
他们看不到足印，司马师对着身后的白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下马寻踪迹。
“他们骑的是汗血宝马！”白衣雅士说道。
确实，虽然同是西域汗血，但马的强弱跑起来就知道。
司马师勃然大怒：“技不如人，不要老给自己找理由！你们邓将军就不会！一群废物！”
白衣雅士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另一名白衣人接道：“将军，我师傅知道他们老窝所在。”
司马师一鞭抽到那人脸上：“你师傅，你师傅！你师傅人呢？我妹妹人呢？”
那人脸上立即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但此人并不躲，依然毕恭毕敬地低头，任司马师鞭抽他。
因为他知道，被两名剑客挟持走的人，是一个人的女儿，并且是这个人最疼爱的女儿。
这个人的名字叫司马懿，是一位大都督、大将军。
此人是当今朝中最有权势的大都督、大将军，而且是在当今三国中最强大的魏国。
没有人知道这位大人物武功有多高。虽然有人说他并没有武功，不过会当上大将军的，武功一定卓绝。即使不一定出神入化，但一定也不差。
而眼前这位将军，却是这位大将军的大公子，是被挟持走的女孩的大哥。
白衣人全是他的奴才。主人打奴才，奴才并不敢反抗。
白衣雅士上前：“将军，刚才听您的意思，您认识那个老者？”
司马师瞬间怒气平息，平静下来：“燕明，昆仑燕明，那他应当回昆仑。”
白衣雅士安慰他道：“听说昆仑燕明从来不杀人，而且是一个神医，只会救人，而不会杀人。”
司马师道：“好！那我们直奔昆仑方向。”
他们勒转马匹，往昆仑方向疾奔而去，身后扬起阵阵雪尘，“得得”声中，马队如雁群穿云层。
……
城里的马乙他们在收拾战场，那少年兵士躺在马乙怀中。
马乙他们又是掐人中，又是拍他脸，少年兵士缓缓醒来。
马乙松了一口气。这少年兵士姓魏，魏国的魏，叫魏楠，是马乙妹妹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外甥。
老妹及妹夫一直在乡下种地，几年前突然致书马乙，说两夫妻要远游，远游前要将儿子交给马乙，让马乙带到军中锻炼。
马乙在军中几十年了，当年跟随过曹丞相，也就是后来的武皇帝，当年典韦救丞相时——他还是觉得称武皇帝为丞相比较好些，他就在边上看着，想救却无能为力，敌人太强大了，后来他被张绣军抓了。
他有他的原则，认为典韦将军非常勇猛，认为他能像典韦将军一样死去，于是他死不投降。在他准备被张绣的兵士推出去砍的时候，曹丞相居然能够安排人找到他，让他负责把典韦将军的躯骸送回曹营。所以他认为曹丞相是一位神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那几年，曹丞相对他也很好，把他当成亲兵。可惜他不怎么识字，他知道，否则他不可能当亲兵当了那么多年。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自曹丞相过世后，他就被派到边城来了。虽然边城并不会经常遇到打仗，但苦、寒，经常吃不饱饭，但他有他的特权。
于是他可以很简单地把外甥带到他的身边来当守城门的。谁知道魏楠居然刚当几天守卫，就遇上今天这种事。
所以一定得救醒他。
现在魏楠缓缓醒来，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对普通人来说，尤其对普通士兵来说，除了服从军命是天职外，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魏楠醒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然后觉得自己应当强大起来。
在他看来，燕明是一个老汉，却比他厉害得多，他一定得像燕明一样，成为武林高手。
“舅舅，我没死？”魏楠看到了马乙。
“孩子，你没事就好！”马乙放下了一百颗心，看着魏楠。边上几个兵士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没事，我死不了。只是羞死了，我应当是自己摔倒的吧？”魏楠还是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众人笑了。
“刚才那个人是谁？武功很强！哦，我说的是救我的那个老汉。”魏楠清楚，他被踢飞的那一刻，是被人救了，救他的那个人，就是他说的那个老汉。
一兵士道：“好像听司马将军说，是昆仑燕明。”
“对，是燕明，传说他是一名神医。”另一名兵士也道。
“我要拜他为师！”魏楠居然有这个念头，很奇特的念头。
“孩子，你是不是头脑摔坏了？”马乙上前摸摸魏楠后脑受伤的地方，拥揽着魏楠。
魏楠认真地道：“不，我没事。头虽然疼着，但我真想跟他学功夫。”
众兵士笑了一下，看魏楠没事，就拿起各自的枪、刀，散开了。
马乙看魏楠认真样，感觉他应当没事了：“没事了就继续站岗守城吧。”然后他摇摇头，走开了。
飞雪中，只留下魏楠还在立在那里，呆立，迷茫。
地上，雪被大家踩成稀泥，一阵零乱。
魏楠摸摸老舅摸过的头的位置，发现有一大块淤仲，感觉那里很痛。
他发现自己刚才倒下的位置，雪底下有一小片胭红，已经凝结成块的血。
他有一个念头更强烈，这个念头就是一定要拜燕明为师。
……
长街，飞雪，天色渐渐灰濛，边城的夜来了。
大家在雪中的城门前点起来了篝火。
几个兵士开始打盹。
雪地里，遥远处，传来了几声羊声，几声牛啼，几声马嘶，除了这些，就异常安静。
白雪飘扬，一身白影骑一匹白马来到城门前。大家睁眼，上前拦住。
那人拿出一块令牌，所有兵士立即毕恭毕敬，打开城门，让他出城。
他脸上一样蒙着白纱，只露出两眼。从他的眼神看得出，此人面无表情。尤其他骑的是白马，全身如雪般的白，加一身白衣。
也只有马乙敢抬头看他一眼，马乙发现不仅全身上下全是白的，包括头发！
除了那双眼，眼神里的那股冷峻，其他地方全是白的，与刚才的白衣雅士相比，更冷。在寒冷的边城的城门，马乙感觉到一股冷气从无名处直冲而来。
门一开，那人骑的白马非常之快，比前面几个人骑的红马快得多！
马乙、魏楠他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晚可以出城，也不敢问，只有开城放行。
不过过了一会，从后面又跑来一骑白衣人。大家立即明白了，原来还是为了大都督女儿的事，白衣人请来了一个高手，而且这个高手骑的马，绝对跑得比他快。应当是白衣人去请他，跟他同时跑来，但因为白衣高手的马比去叫他的那个白衣人的马速度快得多，所以比那白衣人早到城门。
雪龙驹！传说中的雪龙驹！对，就是雪龙驹，比当年关云长的赤兔马跑得还快的雪龙驹！
以马乙几十年军龄以及多年在边城的见识，想到这就是雪龙驹。
雪，代表它的颜色；龙，代表它的霸道！
马乙想到这马的名字，看了一眼大家，他发现魏楠也不见了。
停在马厩里的马也少了一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