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近祭出的那把两寸飞剑依旧在身前飞旋,那红黑锦衣人眼睛盯着飞剑,听到余子近的话后说道“动手。”
他身边四人几乎同时动身。
有两把两寸小剑从余子近左袖中飞出。
之后又有三把飞剑从袖中轻灵飞出。
余子近意念一动,六把形状各异的短剑便一字排开悬停在他身前。他骑在马上,正居高临下看着那五个人。
满月当空,黑夜中月光映照得六把飞剑森寒而使人畏惧。
五人瞬间如临大敌。
“走!”那名境界最高的红衣人甚至立即转身,往外不断飞掠而去,临走前向其余四人喝了一声。
“青木、采薇。”余子近指了指已经飞奔出去十余丈的红衣人背影。
悬停在他身前最右边的两把飞剑剑尖微翘,随后一闪而逝。
然后那个最早逃走的化气境红衣男人便踉跄往前扑倒在地,不知死活。
两把飞剑瞬息间便去而复返,飞入余子近袖中。
余子近这一手飞剑术实在太过惊悚,其余四人面面相觊,皆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个少年,在他身上,明明就没有一点元气波动的痕迹,他怎么可能在刹那间就将那个境界还要在他们之上的府中同僚杀死。
他们的脸色开始变得慌张,再没有谁敢乱动分毫。
还有四把飞剑,四个人。
“回去告诉赵家家主,我会上门“拜访”。”余子近面无表情冷声道。
四人一阵沉默,没有人动身。
余子近冷笑了一声。
四人闻声后再也来不及想那么多。拼命往后倒掠,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敢将后背露给那个飞剑杀人的少年,即使他再年轻,但眼前发生的事情终归还是让他们选择了离开,或者说是逃离。
余子近忽然又说话了,四下寂静,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四人耳中。
“我改变主意了。”
“横流、扬灵、东南、六月。”
四把飞剑一闪而逝,四人倒掠身形一滞,飞剑从四人身体中一透而过,在空中带出四团绚丽血花。他们追赶了一天,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对付两个初生牛犊的年轻人而已,可在临死前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会在这一天死了。
余子近从马上一跃而下,走向簌簌。
夜色中,簌簌看见他的眼神似乎有些责备。
是在责备自己不辞而别吗?
余子近并没有责备她什么,转身说道“走吧。”
“去哪里?”
“找个地方休息。追了你一天,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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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三名穿着捕快着装的男子神情凝重看着眼前的五具尸体。
早上有樵夫报案说在丛林间发现了五具尸体,那名樵夫到了官府时仍旧面带惧色。
“听闻雀尾城也有人死在同一种手法之下,也是一剑毙命。”
“江湖怨江湖了,这个江湖真是每天都在死人啊。”
“在咱们登白城发生这样的命案,城内百姓恐怕要人心惶惶了。”
三人说话间,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身穿红黑锦服从前方走来,修长锦服上有飞鱼图案。
三名捕快看到两人后,皆是抱拳行礼。
两人也举手在胸前握了握当做回礼,只是相比较三名捕快的郑重其事,他们两人的抱拳就显得有些随意了。那名年轻男子带着温醇笑脸,说道“是修行人所为,雀尾城那边我们稽查院已经接手,这里也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我叫北门,这是我的稽查印。”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块乌黑木牌,上面用金字写有稽查院三字,字上似乎还有荧光流转,令牌右上角有一朵绚丽盛开的粉色桃花,姿态美艳,栩栩如生。
“绿竹,将稽查院令牌拿出来。”男子向身后女子提醒道。
名绿竹的女子脸色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闻言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块与男子一般的木牌,只是女子手上的令牌上那朵桃花还在含苞待放。
一名年纪稍大的捕快说道“既然稽查院已经接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说完话后他便与其余两人一起转身离去了。
等三名捕快离开,两人开始翻阅五具尸体。
“又是飞剑术。”何北门说道,脸色有些凝重。
“而且六把飞剑各不一样。”绿竹应道,说完后自己也有些吃惊,她开始皱眉深思。
“从残留在尸体身上的剑息来看,这六把中并没有在雀尾城杀人的那把啊。”男子狐疑道。
“也就是说,杀人者身上至少有七把飞剑。”绿竹给出结论,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七把?!难道说是铸剑宗或者是北方陆离剑池的用剑宗师?”何北门自言自语道。
紧接着他又说道“御剑者将自己的气息隐匿到了滴水不漏的层度。并没有在剑上留下丝毫自己的元气气息。很不简单啊。”何北门感叹着这该是怎样的一名剑术宗师啊。
他看了眼以查案闻名于青陶郡稽查院的绿竹,只见她正凝视着远处地面。
他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地面上有马蹄来了又去的痕迹。
“走。”绿竹说道。
两人跟随着地面上的马蹄印往前飞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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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栈睡了一晚,余子近在清晨时分就醒了过来。
昨天夜里他们两个恰巧赶在闭城前进了这座虎头城,然后便找了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他从袖中取出八把已经用过的飞剑,将它们放在桌子上。这七把长度在两寸至三寸之间形状各不相同的短剑已经变成了死物,除非有剑阵宗师将剑阵重新修补,要不然再没有了像之前一样灵动飞舞的可能。
如果铸剑宗或是陆离剑池的人知道余子近的飞剑是这么用的,肯定会怒骂一句暴殄天物。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把飞剑。
剑长两寸有余,通体乌黑,没有一点光泽。这是最后一把飞剑了。
余子近食指在剑刃上一划,指尖便有鲜血在短剑上流淌。
他全神贯注在手中短剑上,养剑的讲究很多,余子近曾经翻阅过铸剑山的那本养剑九注中就记载有九个繁琐要求。此时容不得他分心片刻。
一盏茶后,余子近将飞剑藏回袖中,用方巾擦掉指尖血迹。他将其余七把短剑放到了背包里。
“按照这个行进速度,还有一天半就能到南隶书斋了。”
余子近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道。
想到被南隶书斋录取后便有可能开始修行,他心中生出一些期待。
这两天看到赵家那些奴仆飞掠往来,他心中难免有些羡慕。
他站了起身,出了房门,准备去看看住在旁边房间的簌簌醒了没有。
他缓缓走到她房间门外,举起右手准备叩门。他仔细想了想又放下了手。然后举起复又放下。
会不会吵到她呢?
少年想了想,侧过头,想要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听屋内动静。
在他耳朵即将贴上房门的时候,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四目相对。
房内人一脸目瞪口呆,房外人有些尴尬。
余子近瞬间转过头来,沉默无言。
簌簌看到他有些脸红。
在某些方面,余子近有些腼腆。
“你怎么脸红了?”簌簌坏笑问道。
“哦。可能是。感染风寒,有些。发热了。”余子近想了个蹩脚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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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吃点东西吧。”余子近恢复平静后说道。
“嗯。”
两人下楼,余子近跟店小二交代了两句后,两人便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
此时一楼除了他们两个外还有一桌,坐了两个年轻捕快,正在窃窃私语。
“听白登城的同僚说今天早上在白登城外又发现了五具尸体。”
“什么?又死了五个?”
“听说与雀尾城的那个案件用的是同一种杀人手法。”
“凶手找到了吗?”
“还没有。”
“那白登城的同僚就有得忙啰。”
“那倒不会,稽查院接手了。”
“看来又是修行者间的江湖恩怨啊。”
“最近不太平啊。”
“管他呢,只要我们虎头城还是太平的就足够了。”
“说不准啊,凶手还没有找到,按照路线来看,行凶者说不定现在就在虎头城里。”
“吓唬谁呢?”
“哈哈,好了,该走了。”
两名捕快起身离开,临行前向店小二说道“先记账上”便先后走出了客栈。
在靠窗的位置,簌簌脸色有些凝重。她看了眼余子近,他似乎也在沉思。
“馒头。”这时候,店小二将一个盘子端到了余子近和吴轻眉所坐一桌的桌面上,盘中只有两个馒头。店小二的表情不算太热情。
簌簌正低头沉思,低头角度正好看着桌上的馒头。余子近见状,解释道“因为银钱在昨天买马的时候几乎花光了,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都需要节俭一些。”
吴轻眉闻言抬起头,愣了一愣后才明白余子近的意思,她回想起昨天他为了追赶自己才买的那匹马,心中不禁有种情绪在不断蔓延。
拿起盘中一个馒头,掰开两边,然后将其中一半放回盘中。拿着半个馒头在空中摇晃,笑道“我通常吃半个馒头就饱的。”
余子近没有应声。
最终在余子近的强行要求下,簌簌还是吃了一整个馒头。
两人回到楼上,簌簌将余子近喊到了自己的房间。
“你刚才在楼下有听到吗?”簌簌连忙问道。
“听到了。”余子近很怀疑那两人究竟是怎样当上捕快的,居然会在当众讨论这种算是稽查院机密的消息。
“稽查院已经开始调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追上来了。”簌簌脸色有些黯淡。
突然间她望住余子近,认真道“如果他们来了,你一定要说人是我杀的。”
“嗯。”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他们找不到我们的。”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