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也深刻地检讨过自己，可是当我面对自己战胜自己时，却发觉我和飘儿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有的东西，我感觉到它已经在悄悄地改变。你不知道这是因为你吗？”
“好吧，那我就把我和飘儿的一切，都说给你听。我和她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耿元说完后，林烨面露疑惑。耿元说：“不相信？不错，确实是让人难以置信，一对有过一夜情的男女，还可以像我们这样互相尊重、互相克制、互相祝福，老实说，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可以这样高尚。当然，我也是卑鄙的，毕竟我还是伤害了你。你要是恨我，就狠狠揍我吧。”
林烨走过去，说：“其实，我想过揍你的。但这有什么用？只会让大家更加难堪。我来，除了向你证实这些外，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吧。”
“你爱飘儿吗？”
耿元听了，背脊硬挺挺地竖着。林烨再问了一次，耿元才叹息着说：“我不知道，因为我对于爱情，已经丧失了信任。”林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和我一样，也是个不肯面对自己的男人。我现在已经做到，而你还是个懦夫。我不希望飘儿不快乐。很抱歉打搅你，耿律师，我先走了。”
耿元伸出手，张开嘴对着林烨的背影，却叫不出声音来。他点燃了一支烟，拉开窗帘。一切还是逆了他们的初衷啊，这个世间，只要做过的事，就会留有痕迹。可谁曾想到，这些痕迹会如此绵长？一个家庭，也许又要像他的家庭一样，面临着解体了。这个时候，他这个破坏者，能问什么，能帮什么呢？
林烨坐上了他的车，这个刚才还硬撑着的男人，也顾不上白天路人众多，伏在方向盘上哭了个痛快。
昨晚，一个叫胡风的男人约他喝酒。他知道这个人，才认识飘儿的时候，飘儿就告诉过他了。只是他想不到，胡风还会回来。
胡风问他们幸福吗？飘儿这几年好吗？林烨愤怒中泼了他一脸啤酒，给了他一拳。胡风并不还手，说：“你打我是对的，因为我没有资格这样问。可是当初我不是自愿离开她的呀。我一直都没找女朋友，我还爱她，我请你真实地告诉我，你们幸福吗？飘儿快乐吗？”
林烨又给了他一拳，好像这些天的积郁终于有了借口挥发似的，胡风的嘴角全是血。林烨说：“我们幸福不幸福，飘儿快乐不快乐，关你鸟事啊？啊？”胡风掩着嘴角说：“可是，要是飘儿快乐的话，她为什么那么瘦，那么落寞？”
林烨听了，挥着的拳头停在半空，他默默地转身，走出了酒吧。胡风的话，刺中了林烨最脆弱的地方。林烨坐在江边，想了许多东西。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好的飘儿，生命中遇到的男人都是这样懦弱而自私？而他，又应该怎样来给飘儿后半生的幸福？
他天天变相地折磨着飘儿，飘儿从嫁给他那天起，就没有过过一天真正快乐的日子。在生理上，他现在确实是变成了真正的男人，而在心理上，他算吗？当飘儿咬着牙被他压在身体下面的时候，他视而不见，反而加倍地发泄。天啊，自己怎么变得如此可怕？不，不是的，这不是他和飘儿想要的结果，应该结束了。
于是，第二天起床后，他没有回公司，而是到了F城，见了耿元，因为他希望从此以后，要活得像个男人……
三十八、躲得过的，就不叫宿命
林烨一身酒气回到家里，家里漆黑一片，没有人。这么晚了，飘儿去哪儿了呢？
飘儿正躺在李芳家的沙发上，李芳坐在沙发前的小地毯，拿着一杯咖啡，听飘儿说着她内心的微澜狂潮。她震惊了，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芳姐，我现在特别害怕晚上，以前害怕是因为经常失眠，现在害怕还是因为失眠。以前是＊＊＊＊＊在折腾，现在没有了＊＊＊＊＊，我完全没有了，我有的只是恐惧。可是我不敢拒绝他，不敢推开他，我怕这样他会旧病复发，怕他会更加怀疑我。他不是需要我，而是在惩罚我。我累了，芳姐，和耿元无关，和胡风无关。我……我想……”
李芳问她想怎样，飘儿抹抹眼角的泪水，说：“我想离婚。”
“离婚？”李芳提高了声音问。
飘儿平静地说：“是的，离婚。我不想再伪装，也不想再努力。真的，努力这个词语，对许多东西，并不适用。而我们的婚姻，已经没有办法努力了，太多的东西横在那里，这是我和林烨两个人一手造成的。”
李芳叹叹气，抚摸着飘儿的长卷发说：“好吧，只要你决定了，我支持你，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别人。飘儿，作为朋友，我只希望你能够快乐。”
飘儿坐起来，靠在李芳的肩头上抽泣，说：“芳姐，为什么我们的人生会这样坎坷？我只想和一个好男人安静地一起面对命运，可为什么会让我们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李芳拍着她的背脊说：“别这样啊，没有人怪你，啊，不哭了啊。”
李芳怕林烨担心、猜忌，让矛盾升级，打电话让陈天佑来她这儿，帮忙送飘儿回家。
李芳陪飘儿回到她家时，握握她的手说：“进去吧，毕竟还是家，你们有话好好谈，有事记得找我。”飘儿点点头，勉强笑笑说：“你也快下去吧，陈老板在楼下等你呢，”说完就开门进去了。
陈天佑忍不住问李芳，这对小夫妻是怎么了，他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么？李芳说：“凡事不能看表面，这么大岁数这道理都不懂。就因为他们平时掩饰得太好太美满了，才更加不正常。夫妻间还是应该吵架时吵架，应该脸红时脸红，这样才好。”陈天佑笑了说：“是，我的妇女主席，怎么说也是你有经验嘛。”
李芳脸红了：“放什么屁，我哪有什么经验，我都没嫁过人。”陈天佑装作不经意的说：“那要不要试着嫁一次？”李芳把脸转向车窗外，说：“老陈，你看，江边的景色多美！”陈天佑知道她在转移话题，笑笑说：“是，是啊，挺美的，要不下去走走？”李芳说：“改天吧，今天心情不好。哎———，人生真******太不讲道理了。”陈天佑听了她的粗话忍不住哈哈大笑。
能不开心吗？李芳在他面前越来越放松，越来越自然，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不设防的时候，就离成功不远了。陈天佑加大了油门，吹起了口哨。
飘儿进门时，林烨刚好洗完澡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飘儿看到光着上身的林烨，眼神连忙投向别处。林烨走过来，关切地问她怎么这么晚回来。
飘儿听了说：“我到李芳家去了，有点事。”林烨看看飘儿说：“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哭了？”飘儿笑笑说：“哪有，没事哭什么啊？”林烨说：“不对，你刚才不是和李芳在一块吧？”飘儿说：“不是和李芳，那我和谁？”林烨说：“这我就不清楚了。”飘儿忍住屈辱说：“你干脆说我和某个男人在一起不就得了？”林烨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飘儿说：“我们还要互欺到什么时候？这不是宽容，也不是包容，而是更加残酷的惩罚。林烨，你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我吧，好吗？”
林烨看了飘儿一眼，没有接话，进卧室穿睡衣去了。飘儿跟着进了卧室，林烨说：“你先去洗澡吧，我们别吵架，特别是这个时候，我们别吵，好么？”
飘儿听了，感觉到林烨今晚有点不一样，便不说什么，去洗澡了。
洗完澡，飘儿坐在梳妆台前，迟迟不上床睡觉。林烨走到她背后，飘儿的身体立刻僵了僵。林烨看着飘儿越来越瘦削的肩头，既心疼又心酸，他明显地感觉到飘儿对他的戒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飘儿这样害怕他的接近？
林烨放弃了和飘儿谈话的决定，说：“睡吧，飘儿。已经很晚了。”说完自己先躺下了。飘儿拿出一本书，见林烨今晚像没有要碰她的意思，才慢慢地蹭到床上，拉过她的毛巾被盖好自己。
飘儿在床头灯下看书，却完全不知道书里说什么，脑子是麻的、空的，眼睛是累的、花的……
林烨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却也全无睡意。思想斗争了这么些天，终于有了决定，可是怎么对飘儿开口呢？要他先开口，好像是他负了她似的，他一想到从此以后，生活中可能会没了飘儿，心脏隐隐作痛。而有的事情，不能躲，躲得过的，那就不叫宿命。
两人各怀心事地一起失眠。半夜，似梦非梦间，飘儿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猛地睁开眼，拉着了灯，发现林烨坐在床上，怔怔地看她。
飘儿惊魂未定，擦着眼睛问：“你怎么啦，你在干吗？”林烨连忙说：“没事，我……刚刚去……厕所回来，你……就醒了。”飘儿说：“你一直盯着人家看，能不醒吗？我还以为做梦遇上色狼了呢。”
林烨疲倦地笑了笑，躺了下去，向飘儿伸过手。飘儿本能地缩了一下，林烨轻轻地说：“我只想抱一抱你，飘儿，我不是色狼。”飘儿听了，放松下来。林烨把脸紧紧地贴在飘儿的背脊上，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爱你，飘儿，我真的爱你……”
有一些微凉的感觉透过薄薄的睡衣，传到飘儿的肌肤上。她闭上眼睛，眼泪就无声地滑了出来……
到了快天亮时，他们才在疲惫中各自睡去，好在是星期六，可以睡到自然醒。
飘儿醒来时，看看闹钟，已经是上午10点多，林烨还在熟睡。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洗漱完毕，打开冰箱，拿出骨头解冻。
骨头熬得差不多了，放下洗干净的鲜蘑菇，转过身，看到林烨站在厨房门口痴痴地看着她。见到飘儿询问地回看他，他擦擦眼睛说：“真香，我是被香味叫醒的，真怕以后闻不到了。”飘儿对他笑笑，叫他去刷牙，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这平常夫妻的平淡生活，不是很温馨么？如果生活只定格在这些细节中，如果生活中不开心的事，可以像牙缝中的脏物一样，用牙签一一剔去，那该多好啊。
林烨坐在客厅看电视，频道换来换去，声音一会大一会小。飘儿感觉到他的反常，却什么也没有问。
摆好碗筷，飘儿叫他吃饭，他才趿着拖鞋走过去。两人默默地吃完饭，林烨问飘儿下午要不要出去，飘儿说不会出去。
飘儿收拾饭桌时，林烨忽然站起来，抢过飘儿手中的碗，说：“飘儿，我来吧，让我洗一次。”飘儿见林烨那认真的样子，就放手了。
飘儿在客厅看见林烨走出来，想去厨房看看。林烨叫住了她，说：“不用去检查了，我已经全部收拾完毕，我也不能总是依赖你的，是吧？”飘儿听了，想笑，可是就是笑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