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无关?”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有种奇怪的情绪自胸臆间聚集,压抑得难受,喃喃重复,“跟我无关,哈,”闷闷地转过头,将被角捏得死紧,“好,很好,你的一切都跟我无关。”
他的意思,是不是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都是她自找苦吃?一句简单的话就把她的所有努力和牺牲否定了。
泪一滴一滴地滑出眼角,顺着浸湿了枕巾,有种难受的感觉将她的咽喉扼住,难以喘息,出口的话语却很冷静:“好,你走,我会好好休息。”
他伸手想要安慰她,却又在半途收回:“好。”
也许他们都需要冷静,冷静地面对彼此存在的问题,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怕自己会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
她将自己整个人埋入被褥之中,耳边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当门被关上的瞬间,所有的悲伤喷薄而出——她为了他几乎放弃一切,而现在,他竟然要她不要管,从来他,多讽刺。
还是说,他已经觉得她是累赘,不愿意再疼她宠她了,他要丢下她了。还是说,他们终于走到了尽头?
恍惚想起,从来都是她在说爱,他根本就不爱她,即使当初说要带她离开,也只是兄长对妹妹的怜惜,而她,竟然自私地觉得,他是只属于她的,她竟然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爱他就足够了。
那么说,他一直在隐忍着她,隐忍着她自以为是的爱,以孩子相威胁,威胁他带她离开,如此丑陋的自己,怎么配得上那么完美的他。
泪不可遏止,绝望而悲伤,是不是,自己要给他自由?还是放彼此都自由?
为什么,她如此自私,想要绑住他的一切,可是,她不舍得放手,不舍得,十年来的爱恋瞬间化为可笑的泡沫消失无迹。
“当我们的心越来越远,是不是就只剩下伤痕累累?”她蜷缩做了一团,将自己抱得死紧,发泄不出的难受,“难道,我们要回到最初?”
起身,她穿戴完毕,看着镜子中憔悴的女子,倾国倾城的容貌,也就只是倾国倾城,就只是个漂亮的傀儡娃娃,娃娃,根本就没有资格拥有生命,又如何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就算是幸福,也是偷来的——终究只是奢望。
深吸了口气,她带上了人皮面具——清秀佳人。
披上了斗篷,来到了申玥的门前,敲响了门扉。
开门的是申玥,当看到眼前的斗篷时,有一瞬的呆愣,反射性地叫道:“公……苏夫人?”她将脸深深地埋藏在了斗篷之下,他根本窥不见容貌,只好侧身避让,“请进。”
一大早来找他不怕惹来闲话吗?
“不要叫我苏夫人!”她握紧了手心,无神地坐在了凳子上——她决定,既然他不想要她,那么她就放他自由。
“哈?”申玥关了门进来,看着她摘下斗篷,和先前的容貌又有了出路,一时,只觉得莫名其妙,“小两口吵架了?”
前一刻还甜甜蜜蜜的,话说,女人和男人吵架不会这么平静的吧。
“没有,”深吸了口气,她平凡了些情绪,露出妖娆的笑,原本清秀的容貌瞬间改变了气质,透出无名的魅惑,“只是,从一而终不适合我,”起身,轻佻地环住他的颈项,与其四目相对,“想你了,就来找你噜。”
咽了口口水,他艰难地推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摸样:“公主,小心身体。”
话说,小两口吵架不用把他牵扯其中吧。
看着他惊惧的眼神,她秀眉轻蹙,一副伤心欲绝地神色,以袖掩脸,似真似假:“难道,我就这么惹人厌吗?”
为什么,芜锌再也不愿意见她?
“这个问题……”申玥倒了杯热茶递至她手中,顺手将狐裘为她披上,“公主天生丽质,举世无双,别人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厌恶呢?”
他现在更莫名其妙了,她太会演戏,真的无法分辨。
“爱我?”她牢牢地盯着眼前的热茶水面,上面映射着一双迷茫的琉璃色眼瞳,“他也有一双同色的眼眸。”
她最爱他的那双眼睛,温暖而柔情,实则淡漠而寂寥,她以为,他不在露出那种表情,是因为他也爱她,没想到,他其实是将那份寂寥掩藏得更深了。
“这问题比较敏感,”申玥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递至她面前,“公主跟我聊这个没意义,因为,我还没碰到意中人,具体也就不懂了,呐,这是我送给公主的礼物,可以改变眼睛的色彩。”
“啊?”疑惑地接过,她打开盒子,只见透明的液体中飘着两片不明物,“是什么?连眼睛的眼神都能改变?”
那可是易容的最高境界啊。
“呃,”他指指自己的眼睛,竟然已经不再是异色,而是纯粹的黑色,“为了我自己研究的,顺便送公主一双,不过,我倒是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不好好呆在皇宫,反而,怀着身孕,跑出来活受罪呢?”
“……”她默默地看着那两片奇怪的物体,不回答——如果掩藏了这双眼睛,他或许就再也无法认出她了吧。
“算了,”申玥无所谓地耸耸肩,接过她手中的盒子,“把眼睛张开,张得大一点。”
她的眼睛很漂亮,琉璃色并不常见,所以特别引人注意,能改变的话,也许就能躲过追捕。凭判断,他知道他们在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