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手痛,脚痛,嘴巴痛……浑身上下似乎散了架一般,伊然幽幽的醒转过来,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眼前似乎有个人影在晃。
秦夜翔吗?记得是他带圣旨来救她的,只是,为什么不是秦旭飞呢?
“你醒了?”是秦旭飞的声音,难道自己睡糊涂了?
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她眨了眨眼,面前赫然是秦旭飞那张俊逸的面庞,只是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她有些好笑,他也被关起来了吗?看上去那么狼狈!
见她眼神还有些恍惚,秦旭飞有些担心的低下头去,这一凑近,伊然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牢中发誓要甩他一巴掌再骂他几句。她受了这么多的苦,为什么他到最后才来,而且来的那么晚,而且不是亲自来,一点点诚意都没有。
好,甩丫一巴掌!这样想着,她就抬起手——拍上了他的脸颊。她忘了,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也忘了,她全身都是伤,酸痛酸痛的,她更忘了,她的手指由于上夹棍,已经肿得高高的。
于是,本来应该是清脆的响声,结果却换来了秦旭飞一声叹息和伊然的一声轻哼。
手碰到他的脸颊,痛得她立刻皱起眉,透过泪意朦胧才看见自己的手已经被包得跟粽子一样了,而秦旭飞把她的动作自然而然的理解成委屈和控诉。
轻轻拉着她那只手,温柔的说,“朕知道,朕知道。你很痛,也很想摸摸朕,太医已经帮你上了药,这几天别乱动,很快就会好了。你受委屈了……”
“唔唔……唔唔……”她含含糊糊的发不出清晰字节。我哪里是想摸你,我分明是想揍你好不好。丫的来那么迟,夹棍都上完了,吓得姑奶奶三魂七魄分了一半,居然还没有自己来,只是派人带着一张破纸,丫的心里到底有我没我!
“恩,嘴上也上了药,这几天只能喝粥了,会很痛朕知道。”秦旭飞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痛心疾首,“这一次,朕没有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动手,而且下手如此狠毒,朕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听他这样说,伊然心头的气总算消了一些,不再试图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三分埋怨七分郁结。
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有牢狱之灾,哦,不对,是两辈子了。看来自己这件事,秦旭飞是知道的,只不过可能出于种种原因不能插手。这样想着,转头四下看了看,屋子里竟再没有其他人。而且……这也不太像是她的房间。
似乎看出她的困惑,秦旭飞柔声道,“已经让他们出去了,外面有人守着。只不过你现在不宜多说话,你听朕说,听过就把这些给忘了,明白吗?”
甚少见秦旭飞这般严肃认真的表情,伊然点了点头,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很严重。
见她点了头,秦旭飞才道,“整件事,从贤妃的流产就是一个阴谋,朕心里明白,也已经派人着手去查,只是宫内的形势你也明白,而且朝堂的势力一天不稳,朕都不可能轻易去动她们。”
顿了顿,伊然自是知道那个“她们”所指是谁,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朕已经说了要亲审此案,西鸢宫万万是别住了。朕已经下旨让你入住龙泽宫,方便随时提审,但是……这期间,必须有人把守这里。对外,他们是看守你的侍卫,对你,则是保护你的人,明白吗?”秦旭飞说得很快,声音也很低,但是足够让她听清楚了。
明白,她怎会不明白,轻轻颔首,只觉得难为他这份苦心了。经过这一番折磨,她已经想了很多,那些,是她之前都没有想过的。
在这深宫之中的斗争,远远比她从书本上知道的要复杂得多,你不害人,未必别人不会害你,而且很多手段根本是防不胜防。无论她如何摆出低调的姿态,如何尽量推拒着皇上的宠爱,一样会遭来嫉恨。
早已守不住自己的心,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既然爱了,就坚持着爱下去。或许有一天她会年老色衰,有一天他会移情别恋,起码,她也曾轰轰烈烈的爱过一场,起码,也曾有过一场全心投入的爱恋,不会在满鬓苍苍的时候哀叹着擦身而过。
看着她眼中含泪,可怜兮兮的样子,秦旭飞忍不住一再叹息,伸手去碰她的脸,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抚着,“这次,你是真的吃苦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吃苦了,不用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说。哎,好累,好想好好睡上一觉哦!
听完了他的话,起码最近这些日子可以放心休养一下。眼睛半合未合,突然想起了路莺菲的事,连忙张开眼,看到秦旭飞正起身要走,伸手扯了他一下,又触动到手上的伤口,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秦旭飞连忙紧张的看她,见她手半张着,知道是碰到了手,责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呀,怎么就这么不老实呢!又有什么事?朕方才看你要睡了。”
“唔唔……”她说不出话,只能努力撅起肿胀的唇瓣,用口型告诉他,“路——莺——菲——”
虽然她那样子实在很可笑,好在秦旭飞终于明白她要说什么,试探的问道,“路美人?”
“恩恩。”她忙不迭的点头。
“已经死了,她算是一个牺牲品。必须要揪出凶手给路将军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恐怕……”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不必他说,伊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后果,脸色黯淡下来,想到那样一个女子,却就这样在一夜之间芳消玉陨,心里很难受。
“好好休息,伊丞相可能会来探你。”秦旭飞替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她便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