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烟并没有注意到香茗百转千回的心思,她起身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又拿起放在桌角看了一半的史书,漫不经心的道:“没什么,你不用知道。”
“是,是,奴婢多嘴,奴婢该死。”香茗慌忙跪下,脸色惨白。
她家小姐向来喜怒无常,对待下人也非常粗暴,动辄就是大刑伺候,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提心吊胆,安分守己。只不过最近小姐变得有些不一样,虽然冷淡了许多却不轻易动气,她这才一时口快,问了不该问的。
慕容烟抬了抬眼皮,有些不耐烦:“别动不动就下跪,你也没做错什么。”顿了顿,瞥见香茗的手臂上有一块红紫,禁不住皱起眉头,“你的手怎么回事?”
香茗一惊,忙拉下袖子,慌张道:“没,没什么,是奴婢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她在成为全职杀手之前就跟着医学界最权威的法医学习鉴定过各种伤口,香茗手上的伤分明是人为的,这种欲盖弥彰的小把戏岂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是么?”慕容烟不置可否,眸光清透如水,仿佛能洞察人内心深处的软弱。香茗紧张的揣着袖口,低低的应了一声。
“嘶——”衣袖瞬间被撕裂开来,露出一段藕色的手臂,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少说也有十多处。慕容烟扫了一眼,语气依旧平淡:“那,这是什么?”
“小,小姐,请你不要问了,奴婢,奴婢……”泪水划过年轻的面庞,香茗死死咬着唇畔,哽咽着道,“奴婢真的只是摔了一跤。”
其实即使香茗不说,慕容烟也很容易就猜到。所谓落架凤凰不如鸡,何况是她这个名声狼藉,没了后台又失了宠的挂名王妃,香茗跟着这样的主子,在王府里必定是下人欺辱挤兑的对象。
作为个称职的杀手,她的世界观里不容许有同情或者怜悯之类的情绪,但她同样也不能容忍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鬟被别人肆意欺凌。
况且,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养精蓄锐,已经对当下的时局和目前的处境有了一定的掌控,是时候该让那些落井下石,有眼无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戒了。
如此一思量,慕容烟展颜一笑,对香茗道:“你还记得那些欺负你的人长什么样么?”
“小姐,奴,奴婢……”香茗战战兢兢的观察慕容烟的面色,说话吞吞吐吐。
“你只要回答我,认得或者不认得就可以了。”
慕容烟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让香茗不得不说出实话:“……奴婢认得。”
“认得就好。”慕容烟搁下看完了的史书,优雅的将手递过去,“来,伺候本王妃更衣,我们的账,我会一笔一笔讨回来。”
香茗怔了怔,像是被慕容烟的自信的笑容感染了一般,下意识的托住那只白皙纤细的玉手。
半个时辰后,慕容烟换上了她从娘家带来的一身紫红色曳地宫缎长裙,衣领处被她稍作修改了一番,露出精巧的香肩和小片玉骨冰肌,令人遐想翩翩却又看不到关键部位。腰间系了一条绣着簇碟图的浅色绸带,缚住那盈盈不经一握的腰肢,更衬得她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再加上她那张欺霜傲雪,芳容丽质的面庞,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顾盼生辉,风情万种,足以迷倒万千男子。
“小姐,你真美。”香茗一边替慕容烟绾发,一边由衷的赞叹,“群芳楼的江初雪比你差远了,王爷是瞎了眼才会被那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若是他看到小姐现今的姿容,只怕悔得肠子都要绿了。”
“江初雪?”好像之前听王府的下人说起过,她这阵子关顾着了解这个陌生国度的历史和时局,却忘了过问身边的敌情,看来要接近萧云晟,这个叫江初雪是个很大的障碍,“她是什么人?”
“小姐,这个你也不记得了?”她家小姐自从住进这院子后,心理上可能受了不小的打击,记忆出现了空白,很多事都要她提点,只是没想到那个让她家小姐恨得牙根发痒的女人她都忘记了。
“恩,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香茗于是简单的跟慕容烟说了一遍:“她呀,就是个身份低贱的舞姬,仗着有王爷的宠爱,时常不把小姐你放在眼里。”
“萧云晟是不是很喜欢她?”
香茗是怕挑起慕容烟的伤心往事,才有意避重就轻,但慕容烟却一针见血的指出。
“……是。”
“那她现在也在王府里面?萧云晟给了她什么名分?”
“王爷把她安置在碧水轩,让好多人伺候着,不过没给她名分。”香茗如实回答。
没给名分?这算是金屋藏娇么?
慕容烟暗自冷笑,她无论如何也是萧云晟明媒正娶的王妃,还能怕她一个上不来台面的小三?
“香茗,陪我出去走走。”慕容烟对着镜子莞尔一笑,妩媚妖娆。
“啊?可是王爷有令,没有他的允许,小姐你不能擅自离开这个院子。”香茗吓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慕容烟拉着她的手,眼底隐隐有火光在跳跃:“没事,你只管跟着,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会受人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