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好了,我没事,你们也别都在这里了。让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似的。”
“哥,你别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以后不许你说这个字。”水纹生气的说道。
“好,我不说了,水纹,你和大家先回去吧。我想和夜单独说说话。”
“哥哥,我想在这里陪你!”
“水纹,我们回去吧,无泽醒了,你爸妈还不知道,我们回去通知他们,明天你再过来。”娇洛上前拉起水纹,除了伊夜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
看着和自己一样憔悴的伊夜,无泽眼中带着感激和担忧。
“夜,真音还好吗?”
伊夜点了点头。
“真的很想她呢!呵呵”
无泽虚弱的笑了笑。
“你好好休息,别再说话了!”伊夜心里真的很担心无泽的身体。
“我真的没事,你放心我的身体自己清楚,我会坚持到真音回来的。”
“你在说些什么!那样的话,我宁愿真音永远也不要回来!”
伊夜忍着心痛说出了这句话。
“夜,不要再骗自己了。我做不到,你更做不到。以后真音还需要你来照顾,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
“泽,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
“不,我需要你对我承诺,承诺这一生一世好好待真音。所有的罪责并不应该她来背,更不应该你来背。知道吗?明白吗?”无泽有些情绪激动,说话时喘嘘不止。
伊夜没有说话,只是发红的眼睛让人揪心。
“给我找支笔和两张白纸。”伊夜不知道无泽要干什么,只是照做了。
等到无泽拿到笔和纸以后,就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半个多小时后,无泽将其中一张折了起来,和另外一张一起交给了伊夜。
“夜,等必要的时候,将这封信交给真音。”无泽指着那张折起来的信件,“另外一张就交给陶朔吧。”
伊夜接过两封信,看了一眼那张并没有折起来的白纸,顿时愣在了那里。
“无泽,为什么这么做?”伊夜明白了无泽所说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呵呵,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害怕,但是到了那时候我想真音会帮我看到这个世界最美的夕阳的。”
三年后。
“瑞塔,你看这分设计图稿,是不是可以定稿了?”
一个金发女子拿着一张设计图稿放在一个女子的桌子上。名叫瑞塔的女子拿起设计图稿看了起来,接着便用流利的英语说道,“恩,还不错,不过,这埋在地下的水管道和露在外面的可以以两种颜色表示出来,这样的话,在修建的时候可以比较直观一些。”
金发女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一个办公室,只剩下瑞塔一个人。她伸了一个懒腰,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去。由于已经是傍晚,外面的光线没有屋内的亮,光滑的玻璃上映出了瑞塔的面容。瑞塔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的木真音。此时的她已经是一个在加拿大设计界很有名的设计大师,当然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的女性设计师。此时的她已经将一头及腰的长发剪成了及肩的短发,一副半框黑色眼睛架在鼻梁之上,职业性中不失成熟大方。最惹眼的还是她那原本额角的伤疤,此时早已是消失不见,代替它的是一朵永不凋谢的紫色玫瑰,妩媚、娇艳。瑞塔是真音的英文名字,是她在三年前为了方便为自己起的另一个国际性的名字。这么做并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真音想要将自己给禁锢起来,让自己远离以前的一切,既然自己做不到,那就要逃离。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懦弱,但是她除了这个办法已经再无其他路可走了。
“喂,真音!”
真音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那边传来威利斯的声音。
“是我,怎么了?”
“真音,晚上一起吃饭可以吗?”
“当然,你是在邀请我吗?”真音风趣的语言没有让威利斯感到开心,反而电话中的语气有些低沉。
“威利斯,你在听我说吗?”
“哦,在听。下班后在楼下等你。”
“好。”
挂了电话,真音又看向窗外。嫣红的夕阳在她的眼中只是淡淡的黑灰色。可是她依旧很愿意看,每天都会看向西方,看着那夕阳慢慢消失在地平线。
餐厅内。
真音熟练地运用着手中的刀叉,眼前的牛排已经被她切成均匀的好几块。一边切还一边笑着说,“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不怎么太习惯这些西洋的东西,挺想念用筷子的。”
对面的威利斯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动手中的刀叉,脸上的忧虑一览无余。却不知道怎么跟真音开口。
真音吃了几口牛排,然后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笑着说道,“好了,别皱着眉头了,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说出来吧。让别人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真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酒。
威利斯搓了搓手,有些吞吐的说道,“真音,你来加拿大已经三年了吧?”
“恩,怎么了?”
“你不想家吗?”
真音的脸色立刻开始变得有些忧愁。
“确实,我真的很想家。可是,我没有勇气回去。”真音很坦白的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为什么?你在担心什么?是因为杰森吗?”
“他已经成家了不是吗?”真音又倒了一杯红酒,一口喝了下去。
“你在说什么?什么成家了?我怎么不知道?”威利斯听了真音的话一头雾水。
“三年前他走的时候,不是带着妻儿走的吗?”
“妻儿?三年前?真音,三年前你不会是……?”
真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上露出一丝红晕。
“原来这么长时间,你一直不回国,就是因为这件事吗?那么说,你已经原谅了他们了吗?”
威利斯有些激动的问。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我早就已经明白了,其实自己并没有真正的恨过他们。只不过是自己根本就接受不了罢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看你今天神秘兮兮的,很不对劲。”
真音不想再说下去,直接将话题转移开。
“真音,你回去吧!”
“为什么?我在这里不好吗?”
“真音,既然你已经不恨他们了,那我就不瞒你了。三年前杰森突然回国,其实是因为无泽!”
“无泽!无泽怎么了?”
真音手中的酒杯突然一抖,差一点酒杯脱手掉到地上。
飞机降落在机场,真音从机场走了出来。三年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可是今天却没有人来接机。因为真音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回来的消息。即便是在自己离开加拿大的时候,也一再叮嘱不要让威利斯告诉国内的伊夜自己今天回来。虽然已经知道劳拉和那孩子的真正身份,可是真音依旧不敢面对伊夜。
当威利斯告诉真音无泽的消息,真音没有丝毫考虑,直接定了最早的一班飞往中国的飞机。看到谁出事,真音也不想看到无泽出事,因为无泽不单单代表着他一个人,而是在为两个人活着。
走进医院,真音打听到无泽的病房,乘坐电梯来到了最高的一层。这一层的人很少,找到无泽的病房,真音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朝里看去。病床上正躺着艾无泽,此时他正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与三年前相比,无泽消瘦了很多,苍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身体很是虚弱。
正当真音想推门进去的时候,一只手将她拉住,“真的是你?无音?”
拉住真音的不是别人,正是无泽的母亲,蓝心珍。
“蓝阿姨!”
“你回来了?你来看小泽吗?”蓝心珍的脸色也憔悴了很多。
“是我们对不住你,原谅我们好吗?好吗?”蓝心珍紧紧握着真音的手,恳求着。
“蓝阿姨,您别这样。我已经不再恨了,我已经想开了。”
“真的吗?真的吗?”蓝心珍早已泪流满面,多年的担忧在这一刻放下了,不免有些没落。
“无音,我们知道不能弥补你什么,希望你不要怪小泽和小夜,所有的事情真的与他们无关,我不想看着他们两个人承担那些痛苦,根本不是他们错,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要怪的话,你就怪我吧,好不好?”
“蓝阿姨,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再恨了,我已经明白了,就算妹妹和漠然活着,他们也不会想看到我们之间互相憎恨,所以,我放下了。阿姨,你不要再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既然已经过去的事情,那就让它过去吧。只是,无泽的病情怎么样了,您能告诉我吗?”
蓝心珍擦了擦泪水,看着病床上的儿子,心中犹豫重重。
“小泽,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真音以为无泽在睡觉,却不想无泽是在昏迷。
“其实自从三年前无泽突然病情复发后,这三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反反复复,最近越加严重。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我真怕有一天,他会永远这样睡下去再也不会醒来。”
“不会的,阿姨,无泽会好起来的。”
真音这样告诉蓝心珍,也在用这句话在告诫着自己,无泽会没事的。
蓝心珍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小夜的电话,真音,你回来还没见他们对吗?要不……”
“蓝阿姨,不要告诉他我回来可以吗?现在,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见他。”
蓝心珍明白真音的心思,虽然她嘴上说一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可是要真真正正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更何况伊夜与真音之间的感情,不是能够简简单单说清楚的。
“喂,小夜!”
“蓝姨,我一会儿过去。”
“哦,好好,我这边有点事,你过来吧。”
蓝心珍将电话挂掉,看了一眼身边的真音。
“蓝阿姨,谢谢你。我走了。”
真音转身就要离开。
“无音,你要去哪里?”
“阿姨,你叫我真音吧,这个名字我已经熟悉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了,我想回家看看。”
真音笑了笑,消失在了走廊上。
还是那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跑车,伊夜从车上走了下来,大步向医院走去。眼前的电梯门开了,旁边的电梯门也开了,伊夜走进了电梯,真音走出了电梯。
“蓝姨!”伊夜走进病房。
“小夜,你来了?你没见到她吗?”
“她?谁?”
蓝心珍的话让伊夜感到很奇怪。
“哦,既然没见到,那就算了。总有一天会见到的。”蓝心珍感叹了一句。
站在院子门口,真音的手开始抖动,心中有些激动万分。三年没有回来了,在加拿大三年期间,除了向家里打电话,真音真的已经三年没见到自己的父母了。此时真音如此激动,确实在情理之中。
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妈!”
真音轻轻喊了一声。
罗兰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猛地转过身。
“小音?真的是小音?”
“妈,是我,小音回来了。”
“小音!”罗兰跑上前将真音抱在怀里,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
“妈,你哭什么,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真音帮罗兰擦着眼泪。
“你这孩子,为什么三年以来也不回来看看,是不是把你爸爸和我都给忘了?”
“妈,怎么会,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快,快进去,别站在这里了,你爸爸在家呢!”
两人进了屋子,只是当两人关上门那一刻,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出现在了门外。伊夜那张完美的脸,映在了车的后视镜上。他的眼神看着进屋的那个身影,透出无限的深情。
“欢迎回家,我的爱人……”
此时,一滴眼泪顺着伊夜的眼角滑落。汽车最终消失在街道上,只是某些人却并不知道曾经有人在这里驻足过。
“你说什么?夜真的吗?真音真的回来了吗?”陶朔刚踏进病房,就听见伊夜正在对昏迷中的无泽自言自语。三年来伊夜一直都是这样,每天都回来病房对无泽说些悄悄话。
“朔,你来了?”
“真音真的回来了吗?”
伊夜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真音上午来过医院,但是蓝姨说她不想让我们知道她会来的消息。”
“她能来看无泽,是不是已经……”
伊夜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让我见见她好吗?”
突然无泽的声音凭空出现。
“泽,泽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伊夜激动极了,毫无顾忌的扑到床上,他要看仔细,希望这不是在做梦。
“呵呵,咳咳咳………”无泽想说话,却因为呼吸不畅咳嗽了起来。
“你别说话,先别说话。”陶朔也很激动,让无泽先不要急着说话。
“我没事,我知道,我又睡了很长时间对不对?”
无泽笑着问。
两人没有说话,只有沉默。
“今天是几号了?”每次无泽醒来都会问这一句。
陶朔告诉了无泽日期。无泽叹息道,“已经三年了。夜,我要见真音。”
“你真要见她吗?”
艾无泽点了点头。
走出医院,伊夜最终下定决心,打开手机拨了电话。
“喂,水纹。帮我做件事好吗?”
一辆轿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木真音的家门前。艾水纹和赖娇洛从车上跳了下来。还未进门就在门外喊了起来。
“真音,木真音。”
“真音,你给我出来!”
房门打开了,木真音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艾水纹和赖娇洛心中一阵惊讶,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回来的事情,水纹和娇洛却出现在这里。
“水纹,娇洛!”
真音走上前,却猛地被水纹推了一把,“死丫头,消失了三年,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打?为什么?”
水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将真音抱在怀里,大哭起来。
“水纹,水纹对不起,你别哭了,是我不对。”
真音安慰着水纹,一旁的娇洛也是又哭又笑。
等三个人都冷静了下来,这才彼此打量了起来。
“真音,你的头发?还有你的额角的伤疤?”娇洛仔细打量真的面容,发现她变了不少,比起以前少了几分纯真,多了几分成熟和妩媚。
“是不是很难看?”真音摸了摸额头的那朵紫色玫瑰刺青,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很漂亮,真的!你早就应该这么做的!”
“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爸,妈,是你们告诉他们的吗?”真音回头问罗兰和木伟杰。可是两人却一直摇头。
“真音,不是罗兰姨和木叔叔告诉我们的,是……”
艾水纹有些吞吐,因为伊夜不让她说。
“是蓝姨告诉你们的吧?没关系,虽然我没让蓝姨告诉你们,不过既然他已经告诉你们了,那我也放心了。说实话,我自己还真的没什么勇气去面对你们。”
“真音,你在说什么呢?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才是。毕竟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们的错。”
水纹说着开始哽咽起来。
“你们这些孩子,都不是你们的错,怎么都要讲痛苦往自己身上揽,这都是怎么了?”
罗兰也在一旁低泣起来。
“好了,你们都别这样了,小音刚回来,就别再说这些伤感的话了。”木伟杰将几杯水放在了几人的面前。
“真音,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水纹,怎么了?”
“我求你去见见我哥好不好?他…他,他想见你。”
“他醒了?真的吗?”真音听到这消息也是很激动。
“真音,你愿意去吗?算我求你,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会再次昏睡过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一睡下去,就会…。就会…”
“水纹,你到底在说什么?赶紧走,爸妈,晚饭我不会来吃了,你们就别等我了。”
真音拽起角落和水纹就往外跑去。
“爸,妈,我没事了!”无泽一边安慰着床边的蓝心珍和艾卓,一边给一边的文俊哲和陶朔使眼色,责怪他们为什么将所有人都招了来。
“小泽,好好养病,你会好起来的,知道吗?”伊茂林和高月也在一旁。
“哥哥,哥哥……”水纹在门外大喊了起来。
“小纹,小点声”
“爸妈,你们看谁来了?”
真音从水纹的身后走了出来。
“真音……”
在场的除了伊夜、蓝心珍、水纹、娇洛以及无意间听到的无泽,其他人都不知道真音回来的消息。真音的出现让所有人惊讶。
伊夜那带着忧伤的眼神直直的盯着那张熟悉美丽的面孔,心中早已是不再平静。可是他却没有走上前一步,依旧躲在众人背后。
真音透过众人看到了伊夜,在她眼里,伊夜比三年前消瘦了好多。
“爸妈,让我和真音谈一谈好吗?”
众人都走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无泽和真音。
“越来越漂亮了。”无泽看着真音,眼神中释放着无比的喜悦。
“身体还好吗?”
“呵呵,还好。只是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真音一愣,心里也有些酸涩。
“你能回来,是不是代表你原谅我们了?”
“其实我早就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恨过你们。只不过是以前自己太过情绪化,有些得理不饶人了。”真音的话带有一丝逗趣,让无泽心中一暖。
“那我也就放心了。”
无泽的说话声有些气喘,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他的背后早已经被汗水湿透,就连真音都没有发现。
无泽一直在忍耐着心脏的疼痛,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痛苦的表情,特别是面前的真音。
“真音,能喊一下陶朔吗?”
“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没,我没事,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在无泽的劝说下,真音终于站了起来,向病房门走去。只是在她刚踏出病房门那一刻,只听见身后传来无泽的一句话,“对不起真音,让我再自私一次,漠然我带走了……谢谢你,我会好好照顾真音和漠然的。”无泽笑了,只是那微笑永远凝固在了他俊美却有些苍白的脸上。
“真音,你和无泽谈完了吗?”陶朔正准备为无泽检查一下身体,却发现真音呆呆的站在病房门前,她的身后无泽就那样静静的躺着。
“无泽,无泽……”陶朔大声的呼喊。门外的人听到病房内喊声,都涌了进来。
“哥…。哥…哥……你醒醒,不要吓小纹啊,不要吓我。求你了……”水纹的嘶喊,一旁的赖娇洛却扶着水纹,但她的泪水也止不住遮住了视野。
“水纹,不要这样,水纹……”
真音直直的站在病房门口,没有再迈出一步。手在半空一直颤抖不已,只是紧抓着的衣角,已经被攥的紧皱。泪水毫无声息的滴落,落在地上溅起尘花。
就这样,艾无泽走了。走的这么突然也是这么的毫无声息。
身体感觉好累,整个院落都是白色黑色。
“好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让我感到害怕。”真音默默地自言自语。
“真音……”
伊夜将一封信递到真音的手里。
“这是无泽生前让我交给你的。”伊夜的脸色也是苍白无力。真音打开信封,一个个字体跳入眼中。只是当看完这封信,真音的脸上早已被泪水淹没。
“……真音,谢谢你。在我活的这二十多年里我已经知足了。我的身体我从不会怪谁,更不会怪伊夜,因为他比我活得更要痛苦。十多年来,他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替我好好照顾伊夜,他一直在为我在为他的家人赎罪,他没有任何的错,他只不过是因为太爱你,将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太深。答应我,好好爱他。真音,请原谅我的父母好吗?他们只是一个为了救自己的儿,才不得犯了错的家长,请原谅他们……
真音,请把我的眼睛拿走可以吗?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我看到最美的夕阳。答应我好吗?“
真音再也忍不住,扑到伊夜怀里斯声痛苦。
“真音,你真的同意了移植哥哥的眼球吗?”
“这是无泽对我最后的请求,我不想辜负他。”真音对水纹笑了笑,“我想代替他看到这世界最美的夕阳。”
“谢谢你,真音。”
“好了,你应该替我高兴,能够带着另一个人的愿望继续生活下去。不是吗?”
水纹笑了,只不过其中掺杂着无奈、欣慰和愧疚。
“伊夜,我们谈一下吧!”医院里陶朔将伊夜拽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什么事?是不是真音移植眼球的事情有什么变化?”
陶朔点了点头。
“伊夜,我们对无泽和真音血液,眼球等都做了对比,应该说两人的眼球有很多处符合移植手术的进行。”
“那是好事,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真音的眼球失去对色彩的辨识能力不只是因为碰撞的原因,更多的是大脑的受损严重引起的。不会因为移植了眼球就会恢复对颜色的辨识。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由于真音的眼睛已经受损的时间过长,就算她的眼球与无泽的眼球很相符,可是手术的成功率却达不到百分之十,一旦手术失败,真音不但恢复不了视力,还有可能连白色都不会再见到。”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手术成功几率很小,一旦失败,真音就会永远失明,对吗?”
陶朔无奈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
“我们还要给真音做手术吗?如果是我,我建议还是不要做得好。”
伊夜没有说话,看着手中陶朔交给自己的检查报告单,他的心里也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最终他拿起电话,拨打了真音的手机。
“这应该是我第二次来这里了吧?”看着眼前的房间,真音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我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希望你以后一直住在这里。能答应我吗?”
伊夜的话太突然让真音有些不知所措。
“咦?这还有个房间?以前没见过!”
“要进去看看嘛?”
伊夜走到前面将门打开,等到灯光一开,真音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好多的千纸鹤,是你折的吗?”
一进房间,满屋的纸鹤映进真引得眼中。
“不对,这纸鹤好眼熟,这是…这是我折给漠然的,怎么会在这里?”
伊夜没有否认,拿起一串纸鹤,说道,“每一年都会增加十只,这是你再去加拿大前最后一次为漠然折的纸鹤一共230只,三年前他23岁。我说的对吗?”
“原来,每年漠然坟前的那束白菊都是你放的对吗?”
伊夜点了点头,上前将真音抱在怀里,心中疼惜万分。
“真音,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的痛苦了。”
真音轻轻的从伊夜的怀中挣脱出来,在伊夜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抬起双脚,双唇贴在了伊夜的唇瓣。两条滑舌最终交缠在了一起。一夜的缠绵,是痛苦的结束,也是幸福的开始。
一星期后。
“真音,你真的决定了吗?你应该清楚这么做的后果会是怎样的。手术的成功几率很小,一旦失败,你将终生失明。你是一个设计师,如果失去双目……”
“好了陶大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再就是,这是无泽的心愿,我一定要替他完成。”
真音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接受不了。
“小音,不要……”杜容华,上前劝阻,却被木伟杰和罗兰拦住。
真音对杜容华笑了笑,“妈,我不要紧的。就算手术真的失败,还有夜在我身边。”
真音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伊夜,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木小姐,我还是觉得这个手术不要做得好。成功率真的是太低了,我这个主刀医生也没有把握。”主刀医生在最后一刻上前,想要上前阻止。却被真音笑颜拒绝。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真音被推进手术室。
“夜哥哥,你为什么不阻止真音?她会听你的话的?”
真音看着关上的手术室门,笑着回答,“我答应过她,永远会在她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我会成为她的眼睛,……”
远处天海一线的交界处,嫣红如血的夕阳将她的光芒洒遍了大地和海洋。就那样坐在大海边,木无音看着红色的海水,静的犹如一面镜子,映照着天空朵朵红色的云丝。一滴泪水沾着红色的夕阳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身下细细柔软的沙滩上,消失不见。
伊夜慢慢的从身后走了过来,同样坐在了沙滩上,同样看着远处的夕阳,同样没有一句话,同样心中那样的悲伤……
“我能看到了,黑和白以外的世界。”
“那样的世界,美吗?”两人依旧注视着远处的夕阳,都想要寻找那以外的天空。
“恩,美。可是,那样的世界,好安静,只有我自己的世界。”
伊夜轻轻将木真音搂入怀中,“他们在那个世界很快乐,没有伤心,没有害怕,没有哭泣……这是他们悄悄告诉我的。漠然、真音、无泽,他们很快乐。”
无音带着泪水笑了,“真的吗?”
“真的,无音,不要伤心,因为他们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我不会伤心,夜……我要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就像他们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一样。”
伊夜紧紧地抱着无音,脸上流出满是幸福的泪水。
“恩,永远……永远在我的身边。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夜……还有夕阳吗?天是红色的吗?”
看着远处早已消失的光亮,大地海洋都已是漆黑一片。伊夜却笑着回答,“恩,夕阳还在,天是红色的,海也是红色的,很美。”
无音伸出手,向远处的黑夜抚摸去。
“好温暖,夜,好温暖!”
在镶满星星的夜空下,两个身影就那样偎依着坐在大海边,永久的凝固成了一幅永不退色永不消失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