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青海必将成为我国最重要的长远矿产和其他资源的战备后备基地。外地、外地企业、高校、科研机构支援西藏固然必不可缺少,加紧培养本地的地矿、水力、生物等科技人才同样刻不容缓。建议自治区派代表到 资大等大学了解高校情况,商讨和签署加快本地专业人才培养的计划。”
领导当即决定:立即联合组队,今年完成雅江中段概查野外任务,第二年完成川藏、青藏公路沿线的概查。资大以朴明为首,包括白雪带的李冰五人,共十人,西藏地矿厅出十人,其中专有两人负责后勤、供应等事务。
事后,白雪、关雄一起飞抵西宁。白雪要去检查三室青海盐湖项目,三室主任已在西宁等候,关雄才放心。两人一起到西宁,是想摸一下青海还有哪些地矿好项目,可以院、所联手与地方合作。西藏、青海是世界屋脊, 是我国优势矿产的聚宝盆,可是勘查研究程度最低、人才资源最匮乏。白雪就喜欢这种最具挑战的、未开发的处女荒原。
白雪考虑今年完成黑龙谷大课题后,明年可上新的大课题。及早运筹、马不停蹄,这就是白雪的风格。
到六月初,下面这一大圈都转完了,白雪又去了部二司。及时把所有的最新信息,进展和下一步计划,经费吃紧等问题向张焕司长作了汇报,重点汇报了黑龙谷矿今年课题完成的报告答辩准备。这么重大的国家课题答辩 ,请二司出面与资大校方联合主持。又重点汇报了与西藏地矿厅签定的长期产、学、研基地,协议以及近十年的勘查,研究重点。
张焕高兴地说:“李部长对你的工作很满意,说‘千军易找,一帅难求。用好一个帅才,可带动千军万马’。要二司继续扩大与你们合作,还主动提出把一些课题,如西藏、青海课题列入国家计划,增拨课题经费,给资 大的科研拨款也要增加。要求今年底黑龙谷项目评审、验收决定由部牵头一定要搞好。定下来以后,要我给袁校长打电话通报一下,告诉他是部里定的,请他保证白雪课题定要专款专用,好钢用在刀刃上,把产、学、研结合 搞得更好。李部长还让我转告你:他上次参加国务院办公会议,总理专门询问了特种矿勘察、开发情况,李部长提到你和二司的‘大力协同’搞得好,已见成效,并说总理在你回国时接见过。总理马上想起说:‘对,白雪, 那次接见最年轻的、剑桥的双博士、耶鲁博导。接见后,我夫妇设便宴欢迎他们。她就坐在小超旁边,小超问起她家庭,她笑着指着坐旁边的她丈夫说:‘这就是家。还有个孩子,正好回国满百日。’全桌人都说巧啊。我还 提建议,为我们刚回国的小公民百日干一杯,气质很出众嘛。’”
白雪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刚做了点工作,日理万机的总理就这么关心;更没想到,过去多年一点接见的细枝末节,总理还记在心。一股巨大暖流流遍全身,把几年来的凄凉淹没了。
回到江山,首先告诉了古道,总理的亲切关怀,两人思绪又回到刚回祖国那种幸福欢快的心情。儿子萌萌回来了,白雪第一次告诉他:“你生下和我们回到北京时,正好满百日,敬爱的总理还在便宴上提议全桌科学家为 你满百日干杯,总理现在还记得。”萌萌又惊又喜,怎么也想不到最敬爱的总理那海纳亿众的胸中还有小萌萌的位置。
白雪在电话里向袁校长简单汇报,他说已安排白雪在明天校长办公会议汇报北京之行和多个项目检查进度情况。第二天校领导听了总理的关怀和李部长指示,大家都很震动,很兴奋。袁校长汇报会最后说:“黑龙谷超大 型矿项目定为全校特级。除正当教学工作外,一切开绿灯,确保年底答辩评审成功。李部长这么重视,决定由部里牵头。我们资大定要作好各项服务、组织和后勤,特别要作好项目的评审报告。世界一流的超大矿必须有世界 一流的勘研报告和答辩。藏东南四江流域项目、特矿所其他两个大型项目也列为我校一级项目。西藏项目由关雄、白雪、朴明负责,要作长期准备。李部长的指示要全面坚决执行。全校各学院、研究院,所都要学习特矿所搞 课题的经验,像白雪在她所里已经做的:抓产、学、研结合,促‘上台阶’发展。至于国家和部里下拨的课题经费,是指题下达,专款专用,我袁剑也无权挪用一分,学校的科研拨款还要向作出成绩的院、所倾斜,真正做到 李部长指示的‘好钢用在刀刃上’,确保重点超常规发展。”
会下,老校长把白雪叫住:“小雪,怎么又黑又瘦?要注意身体。这是场持久战,有张有弛才能长期作战嘛!你整天讲辩证法,在这一点上,自己就少了点辩证法。”
“恩师放心,在野外多跑跑,人是又瘦又黑,但结实多了。我会注意身体。”白雪答应。反右后,性格也变了,外表变得平静沉稳遇事不惊的白雪,内心不辱使命的压力还很大。心想:“手头工作总也干不完,《矿床论 》何时动笔呢?”
“你爸不知怎么知道了你受伤生病的事。怪老哥对他保密,说把你交给了我,再出这样的事,就不是‘照会抗议’,就要‘断绝外交’了!严不严重。”两老之间的诙谐把白雪也逗笑了。
“干脆让你爸把你过继给我,可好?”老人开玩笑。
“好哇!”白雪爽快。
“不行!现在都有人说我太重用你,还是避嫌好。反正是一回事。你是你爸的命根子,他不能没有你。”
七月初,白雪主持了二室负责的超大型稀有金属矿课题的答辩验收。取得了优秀的答辩评分,也积累了组织大型课题答辩的经验。白雪开始作一场全力以赴研究总结的战役准备。白雪的习惯是:在未深思熟虑整个报告的 框架、结构和观点、创见之前,决不动笔!思考推敲提纲是关键一环。
只有游弋在浩渺的思想天宇吸纳群星的智慧之光,才能激活亮丽九天的理性光芒和不落俗套的创新灵感。探天究地的最大乐趣莫过于发现、创新。
白雪首先在研究所顶楼,选择了面积较大一个套间(原所领导会议、会客室),改作自己的研究、写作的斗室。门口高挂免战牌:“闲人免进”。
套间内高级家具一律转移,办公室主任为白雪留下了一张单人沙发。又到校木工室紧急加工了十来个大书架,六张2×1米的写字台,书架摆在两个屋四周,写字台放屋中央,把家里行军床拿来放在里屋角落。
接着用了两天时间,集中自己多年积累与《裂谷富矿理论》所有有关的书籍、野外记录、研究资料、测试分析、论文报告等。别人借走的,一律归还,包括南非、东非、美国、加拿大,南美、欧洲、俄罗斯、澳洲及国内 各省市的野外考察记录两百多本,包括博士论文和各矿考察报告的原始资料:自己多年积累用熟的各种中外专著、论文集、教材、权威杂志合订本五千多册,各矿测试分析数据、照片、素描、图谱、鉴定成果等数百本。特矿 所最初收集、编写的国内外特矿矿床专题材料也从所资料室借出。
白雪带领办公室的人,一去图书馆,一去资料馆,白雪亲自查目录,由两人分批借出白雪本人未藏的图书、专著、资料、区测报告、矿山勘查、研究报告、学术期刊、学术会议资料等。
图书藏书放外屋,保密资料放里屋。又通知测试中心,将历年作的黑龙谷和国内同类型矿床测试分析成果复印一套送来,这又有一百多本。
白雪还到恩师家庭图书馆,借来早年恩师在国外积累的不少绝版珍贵原版图书和资料,一个星期斗室集中八千册各种图书、资料。
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二版的“跋”谈到研究的方法正是白雪的研究方法。
白雪召来了校长办公室、研究所和测试中心办公室主任和在家的科室负责人,约法三章:星期一、四到副校长室;星期二、五到研究所;星期三、六到测试中心,上班后第一小时处理重要事务;一小时后,不管什么事汇 总办公室主任处、主任能处理的立即处理:紧急重大不能处理的立即报白雪;其他记录备忘录明早一并处理;校内一切会议能由主任自行代理的尽量代理,会议记录归入备忘录;研究生学习、答疑未预约的,一律星期五晚上 ;星期六下午,分别召开副校长、所和测试中心碰头会,汇报这一周工作,部署下周任务。
万事俱备,白雪专心致志地投入黑龙谷超大型多金属矿研究的材料占有、分析,前人观点、理论的消化,黑龙谷成矿规律的观点、理论的梳理、推敲。这是一个在头脑里反复进行的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表及里、由点 及面、从感性到理性、从继承到创新、从灼见到系统的复杂思维过程。是一个科技创新的系统工程。所思所得随手记下。
“写”无非是“想”的延续、深化和显现。
当白雪日以继夜地查阅了手边所有资料文献,构思了黑矿证据、观点、结构、纲要、理论、体系的初步眉目,写出了报告提纲初稿后,黑龙谷课题组带着最后一批样品、资料收队回来。
白雪早通知办公室将同一层全所最大房间——所全体会议室和隔壁的阅览游艺室,全部腾空,搬进书架、写字台、绘图桌等编写报告家具,布置成黑龙谷矿报告编写室。报告编写队伍以本课题组成员为主,从飞凤——五 龙大裂谷综合研究队借调两人,包括副所长兼一室主任吴晋学部委员,帮助搞大区域地质背景分析,承担撰写区域地质概要部分,再调入少数辅助人员,如小语种外语、打字、资料等杂务。
七月初,全面铺开《黑龙谷超大型特种多金属矿成矿规律》总报告编写工作。
其实报告主体部分分工,课题开始时就有个意见。根据两年多的实践作了调整,为了集中全队智慧,白雪自己虽已写出了提纲,还是发动全体成员从拟提纲、理观点开始。
编写报告的办法是:分工撰写提纲、充分讨论定案;分工撰写草稿,草稿讨论三次;各组拿出初稿,集中进行统稿。人手一份再审,汇总润色定稿。寄出供审定稿,充分准备答辩。
将集体智慧与带头人(白雪)思路紧密结合,将每人所长与统帅主见糅为一体,既充分体现了两年多科研集体的研究成果,又全面反映了科研统帅的创新灼见理论体系。
包括从D省地矿队合作成员,每人都有撰写任务,独立编写。峻岭等人都承担重要编写任务;讨论、审查时,充分发挥学术民主,畅所欲言,鼓励创新。最后统稿分两步,第一步由白雪与群山一起全面审查定稿,提出修改 重点,交群山统第一稿;第二步交白雪最后终审、润色、定稿。白雪对群山的精心培养,真是匠心良苦。
所有报告成果图件,包括报告内插图、幻灯、放大照片、图表、实物等,统一由宋卯和课题队员一位多才多艺的骨干负责。
这段时间是所成立以来,最紧张的日子。从早上八时起,中餐、晚餐都是与食堂商定好,送饭到研究所。吃完饭休息十五分钟开始工作,晚上十点,个别的时候十一点,大家回家、回宿舍。留下白雪、群山,有时还加宋 卯。但宋卯熬夜能力较差,熬夜多了人昏昏沉沉,反而降低效率。而白雪、群山熬夜能力惊人,每天他俩都要搞到午夜。但白雪、群山熬夜还有很大不同,群山回到宿舍,一个冷水浴后,倒下便睡着;而白雪则是经常脑子处 于极度兴奋之中根本不能入睡。
但是,别担心,古道午夜十二点准时到研究所,三人就在大厅边练武,边欣赏交响音乐。群山很快也迷上了古典音乐。
一九六五年底,黑龙谷矿国家课题答辩评审引起国内地矿界的兴趣和关注,国家级评审委员会是地矿部征询了国家科委、国防科委、高教部意见任命的。
地矿部长、中科院副院长李四光委托中科院常委、地学部主任、地矿部常务副部长余亮院士主持评审任主任。
副主任:国防科委总工程师,王兵院士;北京大学副校长兼地质系系主任朱平院士;
地矿部二司司长张焕院士。
秘书长:江山资源大学校长袁剑院士。
委员十人:中科院江山分院1人,D省地矿厅厅长1人,金川超大型特矿、攀枝花超大型特矿、白云鄂博超大特矿各1人,资大资深院士3人,冶金部地矿司1人,地矿部地矿研究院1人。仅中科院院士就达十三人。
D省地矿大队是合作单位,课题副总负责人肖龙,执行负责人峻岭以课题人身份参加。
全国地矿界,湖北省江山市地矿界及校内要求旁听的人太多,秘书长袁剑决定:优先外单位、外省市。校内以后再组织一次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