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凤儿竟是这样的好人!难怪凤儿对云伢、颖昵、钱老大的帮忙、关怀太不一般。又一个颖昵。雷伢下定决心,马上调查落实,救救这可怜的母子!雷伢计算凤儿怀孕的日期,应该正是自己来汉那个月。他又把跟 自己、跟云伢最要好的一些弟兄召在一起回忆他来汉前云伢和凤儿的交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云伢刚来,在码头与凤儿比了场武。那个精彩算是绝了。飞虹剑对浪子棍,真是出神入化、龙飞凤舞。不过两人都手下留情,点到为止,我们就看出些情绪。”
“这以后,小姐非常主动、云伢尽量躲避。后来,明眼人一看,小姐真正地爱上了云伢,两眼放得出光!千方百计亲近他。可云伢心事重重,有意冷淡。我们都埋怨云伢太不近人情,生在福中不知福。时不时见丫头把云 伢叫去那屋里。”
“哦,我想起来了。云伢三十岁生日那天,丫头叫了去,是小姐为他过的生日。丫头偷偷告诉我:光三十年窖藏的茅台,小姐就买了一箱!整个晚上都没回来。第二天中午回屋,还一身酒气。我问他:昨晚到哪儿去了, 他结结巴巴,脸红到颈子根,半天也没说明白。”
一位老工人,开心地笑了笑,说话了:
“雷伢,到我跟前来。叔问你一句:今儿个见到雨伢了?像谁?他爹的名字就写在他那小脸蛋子上!再说,要是他爹就在武汉三镇,不管他是阔少爷还是穷光蛋,得这么可爱个伢,不要命也跑来喽!肯定这当爹的远在千 里,全然不知。风流快活过后,还当天下无事,还在做他那光棍梦啦!”
“叔公一语破的!小侄茅塞顿开。各位,对不起,小弟怠慢了。有急事得马上回趟家,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雷哥请便,雷哥请便!血浓于水,情重于山哪!我们大伙干着急,无能为力。还是雷哥有办法,救母子于苦海!”众口一致支持,谁也不说破。
雷伢子突然回来,云伢子很奇怪。但雷伢子并不急于说原因,借个由头把云伢、老大和孩子们都支到后山上去:
“好久没吃野味了。怎么样,大哥、云弟、孩子们,到后山来个围猎,搞个活物回来。我跟孩子妈说点事。”
孩子们见雷叔也回来了,非常高兴,争着往外跑。老大和云伢子跟了出去。云伢子心里犯嘀咕:会是什么事,要先跟昵说?
他们一出门,雷伢抓紧时间,开门见山:
“颖昵,你知不知道汉口码头有位凤儿?”
“听云伢子提起过。知道得不多。”
于是,雷伢子先把云伢子初到码头,怎么受八大金刚刁难和侮辱;怎么与凤儿比武,怎么得到凤儿关照;雷伢子到汉搬救兵,凤儿怎么慷慨解囊,诊断买药,怎么认你为姐,拿主意一定要把姐夫救活……一口气说了出来 ,听得颖昵越来越坐不住,愈来愈激动:
“这个云伢子怎么回事。我们的大恩人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好事,怎么就轻描淡写提两句,根本没向我说清楚。我当时也纳闷:云伢子能赚那么多钱?买那么多好药,手里还有钱。云伢子太不应该,好像我们这些人都忘恩 负义似的。你这当哥的也糊涂,怎么也傻乎乎不跟家里言语一声,把我始终蒙在鼓里!”
雷伢子只好和盘端出:
“云弟是有顾虑,怕你难过。我呀,一年多有些事也一直蒙在鼓里,最近才搞清楚全部情况。昵妹子,我知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我把全部情况都告诉你,请你拿主意。”
于是从凤儿比武及比武后,怎么逐步喜欢上云伢;云伢心里只装着昵,怎么躲着她、冷淡她;三十岁生日那天,凤儿怎么替云伢过生日,可能酒喝醉了;凤儿怎么怀了孕、怎么三个提亲的死活不肯。一直讲到,前几天自 己第一次见到半岁的雨伢,孩子怎么大哭又止住,工友们又详细提供了当时的情况等,一古脑倒了出来。结论是:雨伢肯定就是云弟的崽,就是云伢三十岁生日那天,两人都喝醉了怀上的。凤儿为了让云伢呆在你身边,照顾 你和孩子们,坚持谁也不告诉雨伢的爹是谁!
颖昵听着听着,开始眼泪直流。听到凤儿每当喂奶时,泪如雨下,还原谅云伢的无情,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天哪,我的好妹子,我苦命的妹子,都是你这个傻姐姐、穷姐姐作的孽。让我这么好个侄儿生下来就没有爹!我真该死!凤妹子、凤妹子呀,你怎么怀胎十月、养儿半岁还一声不吭!宁可自己受罪受苦。把你老姐姐一 直蒙在鼓里,你会把姐姐活活闷死的呀!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你,见雨伢子呀。天打雷劈的混账姐姐!”
雷伢子怎么劝,她也不听。这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从苦水里泡大的女人,太知道痛苦的滋味,太知道女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了。别人对她的一点点好,她都会记一辈子;何况凤儿救活了她老大,真心关爱她另两位亲人。 是天大的恩人!
“走前我就一再叮嘱:‘遇上好女人别犯傻’,何况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人,怎么他一点都不听我的呢?”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对雷伢子斩钉截铁地下命令:
“你快上后山把一切全告诉云伢子。告诉他:他那可怜的堂客和乖崽日日夜夜等着他、盼着他!昵求他今天就离开,去见她母子俩,尽他做爹的义务!他要不走,我就死给他看!快去,越快越好!”
钱老大、雷伢子把孩子们又领了出去。留下云向昵告别,云一下子跪在了昵面前,深深忏悔地说:
“那天生日晚上,我把我俩相好十年的事都向她说了,想断了她的念想。就因为她反而认了你为姐,两人祝你和孩子们过上好一点的日子,才喝醉了。我把她当成你,她也把自己当成了姐,所以才造下这个孽。是我对不 起你,我真是该死!我并不想瞒着你,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怕你难过。”
颖昵哪还有闲情计较这些。她的云对她的感情她太清楚了,十年啊!她死死拉他不起,扑通一声也跪倒在云面前。
“不许你这么说,千万别这么说。十年了,你对我的好我难道不知?凤儿是我们的大恩人,是我俩前世修来的最好、最解人意的好妹子。她那么真心爱你,你为什么要躲着她,冷淡她。这样的好女人,你到哪儿去找啊。 要是我那时在汉口,就绝不会让你们俩受那么多冤枉罪。我会和他大哥一起做主,把你们的喜事办得热热闹闹、漂漂亮亮。你马上给我回汉口去见她母子,代我向她们请罪!
我最后一次叫你声云,这十年你所给予我的是我这一辈子的全部幸福,除了孩子们。我会永远永远把它珍藏在心里,我已经非常非常知足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离开老大,一心和你过日子。而你却十年如一日,毫无埋 怨、全心全意地爱我,保护我,为我可赴汤蹈火!有哪一个女人有我这好缘分和福气呢!像你这样世界上绝少的好男人,怎能怪凤儿没命地爱上你呢。我真要好好感谢你生日那天的茅台,化解了你十足的傻气,与凤儿结下了 这百年之好。昵姐衷心祝你俩幸福、白头偕老。你必须今天就动身,哪怕走到汉口去。记住,你们全家见面的那一天,就是你们的昵姐最高兴的日子。”
“昵,也让我最后叫你这一声,今生今世我遇到第一个好女人是你,第二个是凤儿。我真该一万个知足了。若有来世,我变牛变马服伺你们也报答不了你们对我的好!对我的爱!
我走了,我该做的,只好请大哥、二哥他们多担代了。如果以后有见天日的一天,我一定亲自来接姐和全家去武汉大家团圆。有什么困难捎个话来,这里也是我和凤儿、雨伢的家呀!”
云的离开,作为与男人心贴心相爱的一个女人的幸福也跟着离去。凤妹对云的深情厚意、得奶疮的巨大痛苦和恩人汪老师的劝导也使昵下决心断掉与云的私情。
这时,一妹快十七了。原本颖昵是想把一妹许给云,让他真有个家。现在既然他有了凤儿和雨伢,她想到了雷伢子,雷伢子也是全家的恩人。作为选女婿,各方面颖昵都很满意,特别是干活和疼女人那是没得说,武功又 好,别人也不太敢欺负,对一妹很喜欢但从来是规规矩矩。昵私下对他说:
“雷伢子,你的心意我领了。你也尽了力帮我这个家,我感激的心情,你知道就行了。现在我把一妹许给你,你正好在汉口赚了点钱,简简单单娶过去,带一妹好好过日子。你也没个家,就做我的上门女婿吧。以后就跟 一妹喊我妈。我也不图你有多孝敬,对一妹好就什么都有了。”
“那是,那是,我哪敢想这辈子还摊上像一妹这么好的堂客呀!你家早成了云弟和我的家。我非常乐意做你的上门女婿。我会一心一意待一妹,不会再有别的非分之想。我和一妹理应多担代这个家,让爹妈过几天舒心的 日子!”雷伢子真是喜从天降,一千个愿意,一万个高兴。在一妹心里,雷叔和云叔一样是全家的救命恩人、抗日的大英雄和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做雷的堂客真是自己一辈子最大的福气。
断掉相好,钱老大又是捡了条命,钱嫂宁肯在好事刚来或收尾时,让钱老大要自己,平时根本不许他碰。在性生活上“艺盲”的钱老大,在昵的帮助下,慢慢懂得了些性生活技巧。次数减少,质量、幸福度却提高了。汪 老师的避孕办法真灵。
其实,这时的颖昵不过三十多岁,正是女人性生活常被人形容是“如狼似虎”的年龄。云、凤经常牵挂远方的昵姐,捎了几次钱,才保证了狗伢子的学业和最低的生活开支。
夜深人静时,颖昵还时常想起她曾拥有十年的云。内心百感交集:无尽的甜蜜和难舍的伤心,衷心的祝福和对两家团圆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