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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遣送(1)

曾晓文

铁门,被得克萨斯的阳光一天天剥蚀,最表面的褐色油漆皲裂,尴尬地露出下面一层斑驳的乳白,像一片被压扁的树皮。

太阳城监狱该给门刷新漆了,本杰明想,监禁近千名移民囚犯,每年从联邦政府拿到三千万美元拨款,刷油漆的钱还出得起吧?这副破败的样子真让人depressing(郁闷)!

在过去的十年里,本杰明跨进这扇铁门很多次,随意得如同步入麦当劳快餐店。出示移民警察证,交送、提押、遣送囚犯,他对这套程序熟稔于心,甚至重复得机械。有些墨西哥非法移民几进几出美国,成了他的老熟人。他们不止一次对本杰明说,一百多年前,在美墨战争中,美国人打了胜仗,墨西哥把三分之一的土地划给美国,包括今天的加利福尼亚、内华达、科罗拉多、怀俄明、犹他、亚利桑那,还有新墨西哥。在一夜之间,成千上万的墨西哥人发现自己睡在了美国的土地上。那时边境越过了墨西哥人,现在墨西哥人越过了边境,这是历史的游戏。历史,对于本杰明,像老祖母遗留下来的宽肥睡袍,能有多少美感呢?而日复一日,把偷渡的墨西哥人群羊一般地赶出美国,他们又群羊一般肆无忌惮地涌回来,本杰明打的似乎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役。

“战役的意义是战役,就像人生的意义是人生。”这话是他的顶头上司查尔斯说的。

监狱的门,对于囚犯,意味着监禁,而本杰明拥有自由,因此每次跨入,总优越感十足地把腰板挺得笔直。这一天他却有些萎缩。制服把身体裹得越来越紧,脊背上已密密地排满了汗,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早晨在家门口,他发动了汽车,又踌躇起来,随后熄了火,回到房间里换上了这套簇新的丛林绿制服。他从镜中端详自己,竟捕捉到了神情中青涩的局促,中学生初次约会女孩式的局促。他有些恼,想立即脱下新制服,但最终手软,因为确认自己看上去比平素英俊了几分。

他即将提押的囚犯,不是彪悍吵嚷的墨西哥非法移民,而是一位名叫菡的中国女子。

菡告诉过他,“菡”是waterlily(荷花)的意思,那越是开在污水里越美丽的花儿。

去年夏天,有一次本杰明和母亲索尼娅,还有菡共进晚餐。菡在一张餐巾纸上,用圆珠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他注意到,菡有一双可人的小手。她一笔一画地,竟画出了一朵花,让他直看得头晕。写“菡”字显然比拼写waterlily困难得多。中国人怎么发明出这么复杂的文字?岂止文字,中国人的很多东西都是难解的谜。

“那中间的四点,是什么?”他好奇地问。

“花苞,雨滴,露水,眼泪……你想象成什么就是什么。”菡说。

那四点儿究竟是什么呢?本杰明仍在琢磨。他一向承认自己的想象力不够丰富,但对做他这行的,想象力就像圣诞礼物的包装纸,精美,但在礼物被拆开后,就会被立即丢弃。

他终于推开了沉重的铁门,走进了监狱。监狱大厅的设置有些像话剧舞台:收审台在正面,左侧面是拘留室,右侧面是体检室,体检室旁有一架古董般的电梯,中间的一片空地专供演员活动。一身簇新的他,似乎成了今日的主演。他用目光搜索拘留室的铁笼,敏锐得像猎人搜索猎物。按惯例,早在一小时前,狱警就该把候审囚犯带出牢房,放到铁笼里,但那里空荡荡的,仿佛所有的囚犯都在一夜之间越狱潜逃。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本杰明的搭档佩蒂半倚着收审台站着,正和两个无所事事的狱警聊天。佩蒂左手攥着一副锃亮的手铐,右手捧着特大号的星巴克咖啡纸杯。佩蒂是墨西哥裔,健壮得像得克萨斯草原上的母牛,皮肤油亮,让人联想到刚出炉的巧克力。佩蒂冲他咣当当地摇了摇手中的镣铐。

“嗨,‘蓝眼睛的本杰明’,你把自己搞得像个制服模特,要去约会吗?”佩蒂嬉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本杰明的父亲是白人,母亲是墨西哥裔,他天生一双蓝眼睛。他的同事大多是黑眼睛或棕眼睛,所以半妒半羡地送他绰号“蓝眼睛的本杰明”。

“别拿我开心了。”本杰明有些窘。

半年前,本杰明的搭档克里因不堪工作压力,得了精神忧郁症,含泪离职。查尔斯让佩蒂替补。查尔斯认为“蓝眼睛的本杰明”脑子算聪明,可有时优柔寡断,和个性果断的佩蒂搭档再合适不过。佩蒂在太阳城移民局算是老资格,但年过四十还是初级警察。她的丈夫凶蛮,有时甚至打得她鼻青脸肿,让她在同事间很失面子,按查尔斯的说法,“佩蒂办事利落,但毕竟是个女人,再强的女人也强不过男人”。

“这个叫‘菡’的囚犯怎么还没下楼?”本杰明问,特地把重音放到“囚犯”上。

“说是身体不太舒服,天知道,她玩什么把戏?”佩蒂耸了耸肩膀,呷了一大口咖啡,“我永远搞不懂这些中国人!二十年前,这里几乎没有中国人,现在突然间冒出一堆来!都是你,害得我也要办他们的案子!”

两年前,本杰明在西镇卧底,破获了“88中餐馆”偷渡案。西镇离太阳城大约一百英里,那里的移民案件都归太阳城移民局管理。克里出面,逮捕了“88中餐馆”的十二名非法移民。虽然一时疏忽让餐馆的老板、首犯福康逃脱,使本杰明屡次捶胸顿足,但两人还是得到了查尔斯的赏识。在办案期间,本杰明读了一本《中国当代史》,学了三句半中文,此后查尔斯总把中国人的案子派给他。

“你办了这么多年墨西哥人的案子,不觉得单调枯燥吗?”本杰明问。

“单调枯燥又怎么样?我不用伤脑筋!我懂他们的语言,知道怎么对付他们,急了,我还可以踢他们两脚!你的这个中国女囚犯,一副能被风吹跑的样子,我一脚能把她的腰踢断。”佩蒂一脸的不屑。

本杰明沉默了。也许佩蒂是对的,和中国人打交道的确伤脑筋,而菡的案子,伤的不止是脑筋,还有心脏。

几天前,本杰明结束了在加州为期三个月的警察培训。刚回到移民局,就被查尔斯叫到了他的办公室。查尔斯有一间看得见风景的办公室,墙上还挂着两杆神气十足的猎枪。据说那是查尔斯曾祖父的遗物,曾被用来保护查尔斯家族在南得州的富裕庄园。

本杰明奉查尔斯为偶像,曾多次想象自己十年后坐到他的位置上。查尔斯长年戴牛仔帽、穿牛仔靴,威风、直率,在太阳城移民局,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他可翻云,也可覆雨。

查尔斯说:“西镇又出了个中国人的案子,你去处理一下。正好你回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让谁办。”

“案犯叫什么?”

“名叫菡,姓夏。”

本杰明一震:“她是干什么的?”

“开个什么‘88美分店’。”

果然是他认识的夏菡!他突然恐惧了起来,似乎墙上的两杆猎枪,同时把枪口黑幽幽地转向自己。

查尔斯接着说:“有人接到一个告密电话,菡的绿卡申请已经作废,她在美国非法滞留。”

“绿卡申请怎么会作废?”

“她丈夫替她申请的,不过后来他们离婚了,她隐瞒真相,险些就让她蒙混过了关……”

“我们有他们离婚的证据吗?”

“还没有,所以我要你去找,去调查,也好立案……”

“那么多偷渡移民都没抓,偏抓这么个有绿卡申请的……”本杰明低声说。

“你什么意思?”查尔斯严厉地看了他一眼,“有人举报,我就得处理!她是在西镇被抓的,你该见过她的,怎么让她从你眼皮底下溜掉?”

“我不可能调查那里的每一个中国人。”本杰明替自己辩解。

受查尔斯之命,本杰明前来提押菡到太阳城移民局问话。在过去的三个月中,他反复设想过与菡重逢的情景,但其中任何一种都不是发生在监狱中!设想,怎么拼得过红尘的力量?他似乎被骤然卷入一场意外的竞技,对输赢的结果一片茫然。如果菡承认自己从法律上已离婚,他就可以向查尔斯交差,或许还算立下一功,但他真想把菡交给移民法庭,看着她继续坐牢,经历一道道法律程序的折磨吗?

这时体检室的门被推开,菡出现了,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狱警。菡缓缓地走过来,远远地看到本杰明,陡然一震,像被电棍击中了似的。本杰明感觉自己像一个魔术师,猝不及防的变脸使观众受了惊吓。在西镇时,他的公开身份是卫生局的检查员,现在却成了移民局的警察!菡快到本杰明和佩蒂面前时,女狱警指令她停下脚步,她听从了。

菡显然刚出浴不久,头发还湿漉漉的,肤色是受惊后的惨白,眼眶浮肿,像溺水后刚被拖上岸。神情依然落寞,又添一层囚犯式的沉郁。她并不抬眼看本杰明,但睫毛却分明颤动,随时会被折断似的。她上身纯棉的白衬衣,倒平整,透露出一贯的文雅和随意。下身的墨绿色棉布裤,是监狱发的,对她太宽肥了些。她右手上缠着一团白纱布,斑斑点点的血迹仍默默渗出。

“怎么这么晚?”佩蒂不满地问。

“去看狱医了。”女狱警回答。她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单薄,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倒像也在坐监牢似的,神情严肃得近乎滑稽。

“她的手是怎么回事?”本杰明问。

“砸门砸的。”女狱警耸耸肩膀说,“她是一进宫,文化休克,和同牢房的囚犯闹矛盾,整天神经兮兮、哭哭啼啼的,我一气之下把她关进了单人间……”

“单人间?!”本杰明不由得惊叫起来。

“就是没有窗户的那种……每天只能出来15分钟洗个澡……”

本杰明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我知道什么叫单人间。”

“她受不了,砸门想要出去……我才不理她,结果她把自己的手搞成这个倒霉样子……”

“医生怎么说?没骨折吧?”本杰明接着问。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不是她看医生的原因,”女狱警轻描淡写地说,“她怀孕了。”

本杰明一惊,心狂跳起来:“怀孕了?!谁的孩子?”他把探询的目光转向菡。

菡并没有抬头迎接他探寻的目光,只画中人般默立着。

“怎么才发现?”佩蒂问。

戴眼镜的狱警说:“起初她不知道,没来那个,还以为因为坐牢受了惊吓,直到上个星期开始呕吐……今天早晨吐得更厉害了,就央求我去看医生……”

“几个月了?”佩蒂问。

“三个多月了。”仍是女狱警替菡回答,“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不太稳定,建议让她今天休息,不要押到移民局问话了。”

“这我们可做不了主,”佩蒂翻翻眼白,“我们得问老板。”

按理说,菡的案子归本杰明管,他该向查尔斯请示,但他突然怯懦了起来。“你打个电话给查尔斯,好吗?”他对佩蒂说。

佩蒂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到拘留室旁去打电话。本杰明一时无语,就和菡相对僵立着。他意识到菡自从走出体检室,还没说过一句话。即使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向天空扣动扳机,也穿不透菡的沉默。在监狱大厅里的这一刻静寂中,他似乎听到了菡腹中胎儿的心跳。

过了几分钟,佩蒂回来了,摇摇头:“老板发话了,按原计划进行!”

“那好吧,”女狱警耸耸肩膀,“Sheisallyours!(她全归你们了!)”

Sheisallyours!本杰明暗自品味这句话,菡归了他吗?哪一个猎物愿意归属猎人?

菡无声地把双手递给了佩蒂。佩蒂把咖啡杯丢进垃圾箱,利落地给菡戴上手铐,见本杰明仍站在原地发呆,说:“还愣着干什么?走呀!”

本杰明麻木地跟随在佩蒂和菡的身后,走进了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里灯光幽暗,使他一时无法适应。半小时前还熟门熟路的每一条通道,此刻竟变成了迷宫中的曲径。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菡白色的背影。在她的身体中,一个小生命正怀着对这个世界的期望,热切地生长着,偏偏在这致命的时候!

本杰明开动囚车,转瞬就上了高速公路。天地骤然宽旷,他原本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一些。大片大片的阳光明灿灿地扑过来,似乎霎时驱散了监狱留在眼底的阴影。

他喜欢开车。自十六岁那年拿到驾照,便行不离车。当上警察之后,在外办案,追踪罪犯,更是长年在路上奔波。母亲索尼娅叫他“公路之子”,他倒觉得“孤星之子”更准确些。得州州旗上只有一颗星,所以得州有个酷酷的别名:LoneStarState(孤星州)。得州是美国唯一一个有权独立的州,但他认为,独立,不是得克萨斯人的向往,因为得克萨斯人比“纽约客”更代表美国精神,要承担改变美国的责任,现任的美国总统,在得州土生土长的乔治·布什不就是典范吗?

窗外,牧场连天,偶尔地,一两幢白墙绿顶的房屋会闪过。此刻,看到这些房屋,菡会有什么感想呢?本杰明揣测着。

囚车是厢式的,被一张铁网隔成两节,头一节里坐着提押者本杰明和佩蒂,后一节坐着在押者菡。

一张铁网,分割出两个世界,但菡呼出的温热气息,似乎伸出无数只细小的手臂,几乎要拥抱住他的肩背了……

本杰明第一次见到菡,是在西镇。

太阳城移民局抓走“88中餐馆”的非法员工后,就勒令餐馆关门了。本杰明原本申请结束卧底,但另一家大型中餐馆即将开张,还有一家香港人的工厂也雇佣许多非法员工,查尔斯就让他继续留在西镇。大半年过去,餐馆的房子仍无人租用,而本杰明的母亲索尼娅作为这处房产多年的代理人,一直希望能找到租户。

那天索尼娅打电话给他,说一位远道而来的中国女子和她预约见面,要看一下原“88中餐馆”。可惜到了约定的时间,她的高血压病复发,头晕目眩,只好求本杰明替她出面。

本杰明是索尼娅的独子。索尼娅认识本杰明的父亲亚瑟,是在一场持续三天的露天音乐会中。那是她生活中最high(兴奋的)的三天。整日唱歌、跳舞、喝酒,晚上睡搭在公园里的帐篷。本杰明是狂欢的纪念品。索尼娅和亚瑟奉子成婚,可亚瑟一直顽强地保持着疯狂单身汉的风格:酗酒、吸毒、泡妞,带回家的永远只有数目惊人的信用卡账单……在本杰明九岁那年,索尼娅和亚瑟离了婚。在整个离婚的过程中,小本杰明是索尼娅坚决的支持者。亚瑟让他蒙羞,而任何让他蒙羞的人都应该从他的生活中消失,那时他已然认定了这个原则。索尼娅离婚后,有过两段同居关系,一段维持了三年,一段延续了八年。当第二段同居关系结束后,她开始迷恋甜食,体重迅速翻了倍,健康每况愈下。本杰明常阻止她暴食甜点,但她把甜点藏在壁橱里、床底下,藏在所有他注意不到的地方,搞得整幢房子都弥漫着馊奶油的气味。本杰明对她的怜惜一日比一日浓重,凡事只要她开口求助,他从不会拒绝。

本杰明到了原“88中餐馆”门口,看到一个窈窕的中国女子,正在餐馆外的荒草间踱来踱去。她似乎并不思量这处房产的生意前途,只是玩味这片荒凉。

女人把头发在脑后梳着一个简洁的马尾,穿米色无领无袖短衫,沙棕色的卡其布短裤,双手插在裤袋里,神情静寂平漠,竟和得克萨斯的荒野很相配。本杰明曾在德治顿的唐人街见过一幅名叫“江南春”的油画,画中的女子和菡十分相似,白净,周正,似乎生活在一个遥远时代的遥远地方,却有一双大眼睛,大到足以在瞬间把男人拉近自己,甚至让男人迷失其中。

女人看到他,就走出了荒草丛。

他说:“我希望你不是千里迢迢来这儿拔草的。”

菡一笑,立即比油画上的中国女子多了几分亲切和灵动,说:“我承认我脑子有点晕,但还没晕到一塌糊涂的地步……”

两人相视一笑。

“我叫菡。”她礼貌地伸出小手,和他分寸有致地握了握。

本杰明说:“我是索尼娅的儿子,本杰明,很抱歉,她身体不舒服,只好失约了。”

“我希望你母亲能尽快恢复身体。”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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