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无间道
久到古超又趴在床上昏昏欲睡，屋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十分轻，但在寂静的深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明显。
青禾突然睁开双目，低声的微笑道：“来了。”
他说话间门被推开，走进一位男子。
这个男子一身夜行衣，面容普通，只能算是中等容貌，但脸上有股杀气，似凛冽的寒风，推门间汹涌而入。他注意到房内还有其他人，侧目瞧了眼古超，这一眼很普通，像是随意瞥了一眼，但古超仍没来由的心头一跳，困意刹那全无。
青禾摆一摆手，缓缓道：“无妨，他也是我武当弟子，是可以信任的人。”
这黑衣男子听罢朝古超点一点头：“在下徐海川。”他介绍自己的声音十分平淡，没有搀杂任何情绪，表情也一直淡然，似乎自己是个毫无情感的石头人。
徐海川？这个名字好熟悉，古超百分百确定自己在哪里听过，冥思苦想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徐海川，不就是这个身体的妹妹李玉萍的丈夫？
如此说来，他还是自己的妹夫了！
但他并未把心里的惊疑表现出来，只静静坐在床上，听着二人的对话。
青禾只微笑不语，似是静待对方开口。徐海川气息沉稳，缓缓开口道：“今天又来了一个人，名叫方暗，是他的谋士，心计深沉，十分不好对付。”他又吸口气，音调突然低了那么一个音，“不过他有妻儿，很容易落把柄在我们手里。”
青禾道长微笑不变，只温和的道：“海川，我们是名门正派，不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的话语是命令的，但语气十分温和，教人丝毫没有违背的念头。
徐海川淡淡点头，又道：“我今天还得知他们下一步准备去蜀中，恐怕是准备在武林大会上动手脚。”
青禾淡淡的长叹口气，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缓缓道：“柳易一定会出手，我也料到他一定会在武林大会上作文章。海川，你可知他一共有多少人手都是什么身份？”
徐海川表情略显惆怅，缓缓摇了摇头。
这几句话说完，古超的表情已经惊愕的不能自已。虽然青禾未认真交代过这番事情，但他们此时的态度明显表明了对他的信任。
两人的对话已经结束，徐海川没有多加逗留，对青禾一抱拳，又朝古超微一点头示意，利落的离开。
徐海川一走，屋里陷入寂静，半晌青禾才缓缓开口，正是介绍徐海川的来历：“海川是健康徐家的长子，将来也是继承徐家的不二人选，此番徐家受了金国的威胁要他们出手，但海川一片赤子之心，不甘受人利用，便暗中将柳易的消息通知于我。”
古超神情淡然的点头，心道，这些我都知道，他还是我妹夫呢。
不过关于柳易的消息实在是有些劲爆。这边厢徒弟柳西雪还在辛辛苦苦找寻着师傅，那边厢师傅却已经背叛了武林。
青禾神情微动，古超一脸的平静叫他有些讶异，暗道现在的年轻人素养真是越来越了高了。
随即古超脑中灵光一闪，道：“柳易恐怕已经勾结了不少力量，至少大理皇室已经为他所用，再加上徐海川口里的众多喽罗，恐怕他有个不小的阴谋。而这个阴谋必与金国有关，甚至牵扯到南宋与蒙古，他打击武林势力，莫非是要助蒙古侵宋？”这番话条理清晰，猜到的也是事实八九不离十了。
青禾双目精光一闪，随即微笑道：“你这个孩子实在是聪慧。”
古超神色赧然，一切情报都是柳西雪和清泉费尽力气打听来的，这夸奖他的确受之有愧。
再想到柳西雪，他有些微的失落，柳易对她既是师又是父，其地位自然无人可以取代，柳西雪费尽千辛万苦都只为找到师傅的下落，若是她得知师傅现在的所做所为，她该如何自处？还有叫古超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是，柳易这么做，到底目的何在？他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这样做岂不是自毁名誉？
青禾瞧他一脸深思，十分欣慰，虽不知古超到底经历过什么导致他现在的气质与当初扬州时天翻地覆，但这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他现在多了一个助手，这个少年沉稳聪慧，也值得信任，唯一不足的便是没有武功。
古超已耐不住困乏，停下思索，打个呵欠道：“师叔不早了，我先睡了。”这房里只有一张床，只前一直是他霸占着，现在自然要让出来。古超下了床，铺好地铺，很快进入梦乡。
青禾含笑瞧着他动作，目中欣慰之意更胜，低声道：“好好休息，明日才有精神随我修炼武功。”他语音低之又低，只有自己听到。
次日天微亮，古超便被屋内的动静惊醒，他昨日睡的不少，被吵醒了也不觉的困，便起来洗漱，抬眼一瞧青禾已经在院里吐纳，修习内功。
古超一出房门青禾道长便已知晓，他不回头，只沉稳的缓缓道：“师侄，来与我一起修习。”
古超微一怔，站到他身旁，有些莫名其妙道：“师叔……我不会……”
青禾闭目沉沉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只是这几月来我控制自己体内新生出来的蛮横内力颇有些心得，你体内的是纯正的武当内力，较之我的不知温和了多少，你只要依我教你的口诀练习，定能将这股内力掌握在你手里。”
说罢他低低沉吟起内力运用的口诀。
古超连忙摆出吐纳的姿势，悉心记下青禾道长所诵的口诀。
古超那个充满现代化的脑子此刻显示出了自己惊人的记忆力，短短百十来句的口诀，他竟然硬是背了一个时辰。这也难怪，口诀生硬拗口，每个学生恐怕都有过背文言文的恐怖经历，而这口诀显然比普通的文言文难上百倍。
死记硬背下口诀，青禾随意自然的声音又在旁解说，古超似有所悟，果然感觉到体内有那么一丁点的热流在周身运行，热流经过之处皆是暖融融的说不出的舒服。
待这股温热的气息在体内转完了一整圈时，古超抬头看天，竟然已经到了正午十分。
青禾在旁笑眯眯道：“饿了吧，先歇一会，我们去吃饭。”
古超本以为这武当第一高手饮食习惯一定与常人不同，但一天相处下来，才发现青禾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吃喝拉撒一样不少。
用过午饭，古超又兴致勃勃研究新学的口诀，倒是青禾不紧不慢拉住他，微笑着道：“内功这事不可急进，你若有兴趣，不如挑件趁手的武器，练练外功，否则内功再高没有外功的辅助也发挥不出它原本的作用。”
这话提醒了古超，他曾学过五雷剑法，也学了几手武当的剑法，但自己对剑术的天分实在是少得可怜。青禾一提他心里便立刻否决了剑，再细细思索，刀啊棍啊鞭啊没一样是自己喜欢的，他忽然灵机一动，想到自己的匕首。
最早的那把匕首在苗寨时就被搜走了，后来与胡玉假扮夫妻时为保险起见他又买了一把，虽不如之前那把好，但拿在手里也算趁手。
思量至此，古超把匕首从靴筒里拿出，笑道：“我就用匕首好了。”
青禾表情明显一滞，才开口缓缓道：“武当没有配合匕首的武功。”
古超满不在乎道：“没有就没有，我自己创立一套。”
青禾道长完全呆住，一向微笑从容的脸少见的失态。古超竟然这么随意的夸下海口，他以为创一套武功是很容易的吗？
五雷剑法是江湖上最常见的剑法，基本拿剑的都有学过，只要使出一招别人就立刻能料到后面是什么，因此少有人用这剑法打斗。但古超有自己的想法，剑法普通是不错，可在现代格斗的动作也都是一样，可还是能分出胜负，如果一个人的实力的确强到了一定地步，就算用最普通的招式，他还是强。
古超当然不指望自己能成为天下第一强——事实上他能在江湖里保住自己的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既然武当没有适合用匕首的功夫，而他又是不屑改投其他门派，干脆就自己研究好了。
他先拿匕首练习一遍五雷剑法，实在是不伦不类。倒是青禾在旁看的笑眯眯的，连两只眼睛都笑不见了。
古超有些沮丧，但随即又打起精神。自己能遇到青禾，能修习内功，甚至内伤还可以痊愈，这对他来说简直比中了500万彩票还要庆幸。虽然没有合适的武功去学，但情况已经比他预计的好了几百倍。
青禾突然开口缓缓道：“我说师侄，你非匕首不用么？”古超闻言看过来，随即点一点头，青禾笑眯眯捋着胡须诱惑，“你若是用剑，我便亲自教你武当剑法。”
古超神色不变，摇了摇头。
“那学暗器如何，我可以把一身暗器手法全教给你。”
暗器啊，想想如果拿一把暗器冲入敌群，那有多帅，古超眼睛亮了亮，却依旧摇头。
“那么……刀呢？威风凛凛，威力无穷。”
古超一怔，再想象一下自己手拿大砍刀的滑稽模样，立刻坚定的摇头。
青禾似乎极为犯愁的叹口气，忽然又劝道：“只要你不用匕首，凡是我会的，全教给你。”
简直是超级优待啊，别人听见还不兴奋的哭死，古超却淡淡笑出声：“师叔，凡事要量力而行，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又怎么能接受这么大的优惠？没有适合匕首的功夫就算了，我不强求。”
青禾道长这才舒展了愁容，微微的笑起来：“能够量力而行，不贪心，不急进，又能处事淡然，这样的年轻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我又怎么能眼看着你即将荒废一身好内功？”
这话一到古超耳中令他一怔，但随即便领会过来，青禾拿高绝的武功诱惑他，就是要再次考察他的心性，显然他的回答令青禾十分满意，恐怕以匕首做武器也有了希望。
青禾颇为欣慰的笑道：“虽然武当没有适合匕首的武功，但既然你一心要用匕首，我便勉强为你创一套罢。”
古超点点头，脸上只淡淡一笑，其实在他心里，由青禾现学现卖创建一套武功，古超并不满意。虽然青禾是武当第一高手，但在创新方面古超对他还是不怎么有信心的。
青禾轻轻使个巧劲，便把他手里的匕首拿过来，龙飞凤舞耍出一招，回头问古超：“你看这招如何？”
古超有些疑惑：“这招好面熟……”
青禾淡淡一笑：“这是五雷剑法的第一招，风掣雷行。被我稍作改动，便能由匕首发挥出它的威力。”此时他也看出来了，古超不肯学其他的武功，大部分是因为懒的学。既然他最擅长的是五雷剑法，那自己就用五雷剑法改编一套“五雷匕首法”，一定很适合他。
古超果然大喜，青禾道长此举实在是太合自己心意了。
青禾道长果然是武学天才，把五雷剑法稍加变化，改造成“五雷匕首法”，虽然少了原来剑法的雷霆之势，却也多出了轻灵之意，非常吻合此时古超的体力。整整一天，他把整套剑法改造完毕，完完全全教授给古超，并要求他把这五招练的熟练至极。
虽不知青禾的真实用意，但古超依旧认真把整套剑法练下来，他原来就有五雷剑法的底子，学起来也容易了许多，总算在天黑前把这套武功完全掌握。
青禾神色严肃的指导：“用五雷剑法演化出来的武功自然也简单易懂，这也暴露了一个大问题，如果敌人预先料到你要出什么招，你就必败无疑，因此你要在掌握的基础上加以变化，依靠自己积累的经验在对敌时要做到随机应变。”
如果是别的弟子，肯定要问如果武功变化了，还能有原来的威力吗。但古超只点了点头，不问一句，因为他知道传说中的独孤九剑就是以无招胜有招，打遍天下无敌手，试想一下如果自己达到了这样的境界，那该多么令人激动啊。
不过他隐隐感觉到了今日青禾似乎有所不同，修习内功时他还在强调循序渐进，但教起外功时，节奏明显加快。
似乎就像是两人要分别，临行前的倾囊相授。
古超心有疑虑，虽没发问但青禾也全看在眼里，夜色降临，他终于叫住古超：“古超，我有话要交代于你。”
古超料到会有这番话，便神色如常在青禾道长身旁坐下。
青禾端详了他片刻，叹道：“武当一派，近年衰落的厉害，杰出的弟子也就清泉一个……”他忽然又缓缓一笑，继续道，“还好，我离开了这么久，门下竟然又多出位聪明出色的少年。”
他自然是指古超，古超不好意思的一笑，但不打断他，只静静的继续听下去。
青禾面上开始呈现出一种沉稳的气势，正色道：“古超，我以武当长老的名义，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离开大理，也不要去唐门，回家继续过你大少爷的生活；二是由徐海川辅助，去帮柳易做事，如果你能获得他的信任，我们就可以内外夹击，胜算也就更大。”
古超表情依旧没有变化，问道：“我不可以跟在师叔你身边么？”
青禾只是微微笑了笑，道：“自然可以，可是你跟在我身边能做什么？还有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啊。”
古超提出自己的疑惑：“其他门派呢？难道对这事置之不理？”
青禾面色凝重起来，许久才长叹道：“柳易的身份特殊，甚至以他个人之力，与各门派同起同坐，江湖上有一半的人对他都极为景仰，或许这些人已经归为他麾下，即使不是，凭我自己提出的怀疑他们也根本不会理会。”
古超嗤笑道：“既然他们对柳易盲目崇拜，那就崇拜去好了，师叔你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