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正摇头,以示自己不知,只道:“我没见识过,年轻人,如果你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能见识到。”
再说薛燕受长风仙气疗体,双脚的伤已然痊愈,长风和悦地笑道:“姑娘,蜀地刺木丛生,看先前的情况,是你一人将那小伙子背过来的?”
薛燕有些茫然地问长风道:“是啊,怎么了老头?”
长风听薛燕叫他老头,却一点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一捋白须,道:“蜀山上还有那么多的老头,你这姑娘岂不是叫也叫不完了?”
“还有很多老头?”薛燕明眸一动,便转而对长风道:“那我就叫你灰袍老头,这样比较好区分。”
韩夜生怕薛燕口无遮拦,惹怒了两位前辈,便斥道:“燕儿,别开玩笑。”
“呵呵呵。”长风却是很直爽地笑了,一旁的守正也很开怀,长风道:“老朽是蜀山掌门,道号长风,直呼名号就行了。”
守正也随即介绍道:“我是蜀山真武长老,道号守正,也直呼名号即可。”说着,守正又对韩夜道:“年轻人,你与蜀山颇有渊源,如今到了这里,日后尽可来此求助,不必拘礼。”
薛燕见状不解,便把纤眉一挑道:“你们这些臭道士就是爱故弄玄虚,说什么呆瓜与蜀山有渊源,也没见你们早点派人帮忙。”
“不是不帮,时候未到。”长风一捋长须,笑道:“八年前我们没有相帮,是因为张括身堕地狱,要是无人帮他在人间受尽苦难,他的灵魂如何安息?如今韩夜替张括受了八年之苦,助其往生,再来到我这蜀山,便是天意使然。”
韩夜倒是没想到这八年来替索命阎王赎罪,竟还能帮到鬼界受苦的师父,虽然这道士的话未必能全信,但他还是惊讶不已。
薛燕还想说长风装模作样,却听后方隐隐传来了喧哗声,她惊讶地睁大了美眸,道:“糟了,他们追过来了。”
长风和守正似乎早对此事了然于心,守正收回掌来对韩夜道:“你的伤虽只治好了六七成,但已不影响行动了,先带你朋友上山去吧,到了山上,你自会明白杀害你爹娘的人是谁,也会见到你多年未见的人。”
薛燕不禁问道:“那你们呢?”
长风一捋白须,成竹在胸地道:“老朽与师弟正想挡一挡那些不速之客,你等先去,稍后便与你等在山上相见。”
韩夜心料这二人身手不凡,便对薛燕轻轻点了点头,于是,韩夜二人便离了此地,沿着蜿蜒的山路往蜀山去了。
守正负手望着二人远去,对长风道:“师兄,让我们继续把刚才的棋下完吧。”
长风也不说话,只是把挥袖一拂,便坐到了石椅上,和守正继续对弈。
韩夜和薛燕也才走了没多久,八卦门、巨鲸帮、雪鹰/派三大门派的人马便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
陈青河率领的八卦门弟子个个身着黑白两色为主的武衣,人群中竖起写有“八卦”大字的旗幡;吴道山那拨人则更为招摇,门下帮众个个举着大刀、耍着铁钩、舞着狼牙棒,气势汹汹、志在必得;李银松的雪鹰/派相对来说比较低调,门徒一个个安静地跟着队伍走,偶尔有几个人低头窃窃私语,但到掌门李银松回头看时,他们又都闭口不言了。
三大掌门并立而行。
走在中间的那位二十来岁,脸色略显苍白,容貌却也俊朗,他一边走路一边不时用手帕捂嘴轻咳几声,弄得好像得了什么怪病似的。
走在左边的那位三十出头,脸上长着些麻子,头发略微直竖,他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环境,也不忘多留意右边的两个大人物。
坐在右边的那位年逾花甲,一头银发,容光焕发,他表情十分严肃地目视前方,不知装着什么心事。
左边的那位掌门最先开口说话,他似是有意无意地向中间的少年问道:“陈公子啊,在下久仰令尊大名,平素也见得不多,今日除魔会群雄云集,却少了令尊这样的泰山北斗指挥全局,实在遗憾之极啊,唉。”说着,左边的掌门还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站在中间的少年陈青河看了一眼那说话的掌门,眼里透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不屑,他心道:“你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吧?我爹与你巨鲲帮向来面和心不合,他不来你不就少了个要提放的人吗?”想是这么想的,但话却不能这么说,陈青河拿出手帕咳了几咳,故作无奈地道:“咳咳,家父进来身体不适,便派晚辈出门处理此事,临行前还不忘叮嘱晚辈,他说道山兄还有李老前辈乃武林中流砥柱,同行时定要多加尊崇。”
“哪里哪里!陈公子年纪轻轻就做了八卦门的掌门,真是后生可畏啊!喝哈哈!”右边的老者李银松一边笑赞着,一边心道:“哼,这个除魔会分明是你爹发起的,结盟之时,你爹还信誓旦旦说什么出十万两白银以作剿魔之资,而今钱没到位,你爹倒是装病不来了,不就是怕索命阎王一怒之下找他拼命吗?人说你们是对狐狸父子,果然不假!”
吴道山也跟着李银松赞美陈青河,心里却骂道:“你们俩父子这点花花肠子能瞒得过老子?你们要杀索命阎王灭口,便扯上我们一起造声势,现在老爹不出马,儿子也装病,两个贱人!继续装病吧,一会儿老子抓了韩夜,再宰了索命阎王,就算拿不到那十万两剿魔费,老子的名声起码比你俩要响亮了!”
三个掌门可以说是各怀鬼胎,而李银松见气氛有些沉闷,便道貌岸然对众人道:“道山老弟、青河贤侄,索命阎王罪大恶极,而韩夜身为他的徒弟,实力更不在他之下,如今邪魔歪道横行肆虐,连大名鼎鼎的王铁拳也望风而逃,我们这些剩下来的正义人士更该团结一心,为武林除害!”
“咳咳。”陈青河提起手帕捂嘴咳了两声,道:“听李老前辈一席话,有如醍醐灌顶,家父七魄虽大,却不及老前辈十之其一啊。”
“是啊,李老爷子说得好啊!”吴道山也装模作样地对身后的武林人士振臂高呼道:“让我们正派团结一心,为武林除害!”
“团结一心,为武林除害!”巨鲲帮的弟子率先应声道。
“团结一心,为武林除害!”其他帮派的弟子随即也跟着喊了起来,声势倒也不小,蜀山山脚数十里之外也能听到他们的呼声。
“哈哈哈哈!”这时,三大掌门却都隐隐听到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了一阵嘲笑之声。
那笑声显然不是自己人发的,况且大队人马走到这里,动静不小,那人却一直不动声响,直至此刻才畅笑数声,不免令人心觉可疑。于是,陈青河便脸色一沉,朝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何人在笑?”
“不过是一个久未涉足江湖之人,何足挂齿?”那人叹道:“也才十数载春秋,武林竟已沦落至此,可叹啊。”
李银松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老一辈,他听对方语气,心知此人十有八九曾是武林响当当的人物,他一面回忆,一面对林子里道:“阁下既是武林前辈,当知我们齐聚除魔会旨在维护武林正道,有何可笑?”
“李银松啊,这么多年,你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依然不改。”林中人的一席话顿时说得李银松心惊不已,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是把在场所有人都说得羞愧难当,他道:“索命阎王已死,你们不必再找他了。至于韩夜,他虽是索命阎王之徒,可他又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吗?他降鼍妖、灭恶鬼,八年来为武林做了不知多少好事,诸位对此视而不见,竟集结了上千号人要追讨于他,还故作义愤地说什么‘团结一心,为武林除害’,岂不可笑!哈哈哈哈!”
三大掌门听此人说索命阎王已死,纷纷有些诧异,心里都觉得他此话倒有些可信,但他们都不打算承认。
“索命阎王当年杀了多少好人?”陈青河拿起手帕咳了咳,故作愤然地道:“像这种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头,韩夜也肯拜他为师,这说明韩夜居心叵测、工于心计,他到处散播索命阎王已死的假消息,又刻意营造降妖灭鬼的假象,还不是想让魔头逍遥法外?”
“哈哈哈!”林中人笑道:“想必你便是陈耀海的儿子吧?当年我归隐蜀山的时候,你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想不到如今学了你爹的阴险狡诈,俨然小人一个!索命阎王确是死了,如今已入了轮回,韩夜降妖灭鬼也是有凭有据,而你故作正义、挑拨是非,孰真孰假我岂会分辨不清?”
林中人一番话,顿令陈青河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生怕他们陈氏父子的形象有损,赶紧转惊为怒,当着武林人士的面道:“我敬你是武林前辈才好意规劝你不要为虎作伥,岂料你不仅出言袒护魔头,竟还毁谤我父子二人!我乃晚辈,让前辈教训也是理所当然,可家父德高望重且年事已高,岂能容你玷污!”
“对!”吴道山也振臂声援道:“陈老爷子侠名远播、四海皆知。”说着,吴道山指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佯装义愤填膺地道:“你说你归隐蜀山,听说索命阎王便出自蜀山,你们蜀山派如此诋毁正道、袒护邪魔,还自诩维系天地正气的仙道第一派,简直放屁!我呸!”
见掌门发话,巨鲸帮的几个元老也都赞道:“掌门说得好啊!”
“邪魔歪道,吃我一招‘劈风斩’吧!”吴道山说着,拔出腰间的断浪刀,双手握柄,在上面聚起一股内力,然后大喝一声,朝着林中说话人之处斜刀一斩,一道强横的刀风便扫了过去!
其实,吴道山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见林中人言辞犀利,训了李银松又骂陈青河,等下岂不要轮到他了?趁着对方没揭他的短,他赶紧动手做掉这个不知名的家伙,一来消除隐患,二来扬一扬他巨鲲帮的名声。
吴道山砍出的刀风的确厉害,一下便将挡住视线的树木和灌木丛扫成碎片,直朝后面下棋的那两人劈去,正当众人皆以为刀风要将那二人斩成两截时,二人之中的那个白袍男子很从容地把袖一挥,刀风竟在他身外一丈处突然爆开,继而消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