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昆仑八派商量会武之时,各自都不服,因而斗法论道的地点才改在不属于八派范围内的一处地方,两仪派正处八派中央,地势平坦,利于观战,这才成了昆仑八派论道的最佳地点。两仪派本身只有数百名弟子,但为了让大会举办得更为壮观,他们于山谷中修建了数千座客房,正中央还建了一座高一丈、占地百亩的两仪论道台,上雕太极两仪图案,台下观看区里亦足以容纳十万人之众。
昆仑八派见两仪派如此用心,索性就把今后的论道大会都定在两仪台上举行,每当七年一度的大会来临之时,各地大小仙派都会派出弟子来观战甚至亲身论道,那场面堪称恢弘盛大、热闹非凡,比人间武林大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两仪台上已有两名弟子在斗法,其中一位身穿琼华派服饰的弟子,使得一套金宗剑诀,打出千百道幻化金剑,另一位身穿紫翠派服饰的弟子,使得两手紫翠灵火,打出无数孔雀开屏时的火焰,与琼华派弟子的幻剑相抵消。
“道兄,且看我这本门绝学--千方残光剑!”说着,琼华派弟子把手朝着紫翠派弟子一指,紫翠派弟子周身三丈外忽而幻化出数百把金色幻剑,齐齐向着中心的紫翠弟子攻去。
“灵火回旋!”紫翠弟子不慌不忙,双手握住紫火和翠火,以一招飞龙旋转挡开了无数袭来的幻剑,这才立稳身来,与琼华派弟子对望,双方看上去是旗鼓相当,一时难分高下。
台上打得正为精彩,细看台下,台下八个方向都摆一巨大香鼎,呈八卦之状,香鼎上插满的神香飘起袅袅尘烟,尘烟之中尚能找到各派掌门的身影,这个时候,昆仑八派的掌门以及其他小门派的掌门都带着弟子围在两仪台下,人数起码也有四五万,人山人海,安宁中带着些许喧嚣,可见这论道大会对于昆仑仙派来说是多么重要。
韩夜心知论道大会上高手如云,他若是乘着铁雕这么贸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很快就会有人辨出他是魔,到时闹得群起而攻之,那可就真的棘手了。因此,韩夜很谨慎地让铁雕在山谷外的山丘上降落,众人下了雕背,而后崆峒二仙才带着韩夜等人向两仪派中走去。
现在正值论道大会举办得如火如荼之际,两仪派的弟子虽少,却也抽出一半人力用于巡视,以防邪魔外道在此时有什么不良的举动。崆峒二仙带着韩夜等人向里走,正好遇上一拨巡视中的两仪派弟子,那些弟子见韩夜等人穿着陌生,便道:“诸位请暂时停步,可有论道大会的邀请帖?”
韩夜见有人阻拦,很细心地就掩藏在崆峒二仙身后,这样可以借助崆峒二仙的仙气盖住他一部分魔气,崆峒二仙的青巽对两仪派弟子道:“不必要什么邀请帖,我们是贵派掌门的旧友崆峒二仙,听闻昆仑山又在举办七年一度的论道大会,特带着蜀山几名道友来此赴会。”
“崆峒二仙?”两仪派弟子上下打量了青巽和赤离一番,道:“我们初涉仙道,只认得昆仑山里的仙派,不识他山仙人……”
赤离不悦地道:“你们这些小道士!啰啰嗦嗦干什么?把你派掌门长松子给老夫叫过来!我和两位师兄成仙得道之时,那小子还在两仪派里打杂呢,竟教出这等不认人的弟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两仪派弟子闻言一惊,听着赤离的口气,心知他是个大人物,渐渐不敢怠慢,便问道:“敢问二位,真的认得本派掌门?”
“那还用问?”赤离手指两仪派弟子道:“论辈分,你们几个小弟子根本排不上号,你要是不放我等过去,等会儿见了他的面,叫你们好看!”
两仪派弟子见崆峒二仙一身仙气,心想也该是响当当的人物,便诚惶诚恐、赶紧让路,而韩夜、薛燕和韩玉则暗叹关系的重要,有关系就是底气硬。两仪派弟子畏畏缩缩目送众人,又看到魔剑薛燕,便小心地问青巽道:“前辈,那剑冒着一股邪气,不知……?”
“哦。”青巽解释道:“这把剑本是魔界之物,被我和师弟收服,带着一同来此赴会,有什么问题吗?”
两仪派弟子当然不敢有什么疑问,听了青巽给的理由,也就不再多加追问,更有人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并非有意冒犯二位前辈,到时请二位多向掌门美言几句啊。”
崆峒二仙没有多和这些弟子废话,带着韩夜等人去到两仪台处,而薛燕因为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一路上便尽量让自己保持缄默,这样就少了很多怀疑的目光。
此时,台上又有两名弟子在对打,一位是昆仑正派的武道高手,一位是悬圃一派的修仙奇才,昆仑一派的武学与蜀山一样有着深厚的底蕴,此派的弟子既有用拳掌的、也有使剑的,还有用道符的,真可谓博大精深。
两名弟子相斗正酣,昆仑派的高手故意卖了个破绽,让悬圃派弟子把荆条袭向他,只听毕啦一声,两仪台上裂开一条三丈长的裂缝,绿河般的荆条冲天而起,直缠向昆仑派高手,但悬圃派弟子到底经验浅,自以为即将缠住昆仑派高手,却听嘭地一声,昆仑派高手的人影烟消云散,荆条缠住的只是一张道符。
悬圃弟子错愕不已,昆仑高手的真身却在这时显现出来,化作一道疾影扑向悬圃弟子,右手雄浑掌力直拍他的腹部,将他一招打飞到台下。
“好!”台下观战的昆仑派众弟子抚掌齐声喝彩。
昆仑派掌门道真天师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翁,他穿着太极道袍,面容威武正经,此时的他正和一个笑脸盈盈、容貌灵秀的绿袍老人站在一起,他们二人所率领的门派弟子皆在身后整齐地站着。道真望了绿袍老人一眼,微微皱起白眉问道:“玉虚,我派弟子打赢了你派弟子,你该沮丧才是,为何还笑得出来?”
玉虚真人摸了摸发白的长须,笑道:“只是打输了而已,技不如人、稍不留神,这都很容易落败,毕竟胜败乃是兵家常事,难不成我为了这点小事也要愁眉苦脸?”
“你就是这种性格。”道真天师气度威武地笑了笑,道:“你带了弟子前来,又不争名次,算是论道吗?”
玉虚真人和颜悦色地道:“我论的道并非名次,我的道是清静无为、万法自然,只是以道会友、切磋切磋,何必争这些虚名?”
这时,阆风一派的掌门南风子也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赤红色的道衣,苍髯如同倒竖的剑戟,他笑对玉虚道:“依我看啊,玉虚道兄这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呢,若是让你争得昆仑第一派这个虚名,你还不兴高采烈、欢天喜地?”
玉虚知道南风子素来口无遮拦,一点也不生气,只是连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折煞老夫了,有道真师兄在此,谁人敢争这第一?”
三位掌门正聊得兴起,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浑厚的女声,道:“三位道兄原来都在这里,无怪乎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们。”
三人转头一看,却见一身姿丰韵、眉目威严、气度不凡的金衣道姑步向此处,她将一双妙手端庄放在腹间,混体发出微微金光,竟似神女般美好而令人敬畏。
“金瑶仙子?”道真天师、玉虚真人和南风子见是琼华派掌门来此,纷纷竖掌施礼,道真更是面作关心地道:“贵派的无涯刚打赢了灵炎的得意弟子虚晨,可喜可贺。”
金瑶仙子故作惭愧地道:“哪里?我这小派不过侥幸,我的得意弟子霞云不是被贵派的张继风打得落花流水吗?”
南风子道:“那是因为琼华派掌门深谙田忌赛马之理,故意派个最弱的弟子去和最厉害的昆仑一派打,把剩下的狠角色都安排给我们这些门派,如今你们已是六胜一负,又排到第二了。”说着,他很不服气地道:“我那阆风派的弟子就惨咯!遇上你们昆仑、琼华、悬圃三派落败就算了,结果连天墉城的风逸都没打赢,现在三胜三负一平,到时还要派弟子和天墉派再比一场,唉,麻烦。”
其他三派的掌门闻言,都发出不同程度的笑。
是的,昆仑论道大会的主要部分就是八派会武,即每派各派出七名得意弟子挑战其他门派的弟子,两两相对,共要打二十八场,最后统计胜绩和败绩,按照战绩给昆仑八派排名,如果战绩相平,则还需加派弟子比试,直至最后确立排名。
当然,弟子之间比完,掌门之间也是有道法和武艺切磋的,那相当于正餐的餐后茶,也要计入掌门实力的排名,而来此观看大会的人多半是冲着掌门之间精彩绝伦的对打而来。
金瑶仙子对玉虚道:“玉虚道兄,这次你和我登台论道的时候,麻烦你认真一点,别像上次那样打了一半就打呵欠弃权,这毕竟关系到你们一派的名誉,总是这么不在乎,让我坐第二这个位子都坐得不安稳。”
南风子没好气地道:“他就是这么个人!最让我气恼的是,这老头和我打时是故意装睡,结果突然袭击,放出参天大树把我给压住了,不然上次我怎么会输?”
绿袍玉虚一捋白须笑道:“名利乃身外之物,何必在意?”
南风子道:“既然你不在意,那干脆把昆仑第三的位子让给我不就成了?这次比试论道,你和我打也弃权好吧?”
道真天师一本正经地道:“玉虚是知道打不过我和金瑶,这才弃权保留实力,他明知能战胜你,何必退让?这才是外表愚钝、内心聪慧的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