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淀阁。
“相爷,我娘她现在何处?”彦回捻看着眼前这个野心勃勃的男子,心下一片抵触。
“哦?捻儿想你娘了?那待会儿你就去看看她吧。”彦谙似笑非笑地说道。
“不知相爷今日叫我前来,有何事?”
“捻儿难道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相爷这话何意?”彦回捻揣测道。
“转眼间四月也已经过了一半了,五月诗酿会就快到了,”说道此处,彦谙温笑看着彦回捻说道“捻儿恐怕还不知道这诗酿会的真正目的吧。”
彦回捻心下一惊,疑惑道“难道这诗酿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知馥怎么没跟我提起过。
彦谙缓缓一笑道“不错,这朝华诗酿会,表面上为文人才子的聚会,实际上是羽王选拔有才之人的工具罢了。”
彦回捻心下一沉,这个司马羽上……怕是个强劲对手……
彦谙看着略有所思的彦回捻说道“此次诗酿会定会邀请捻儿,届时,就看你的了……”
彦回捻向他看去,眼中暗潮汹涌……
彦谙换上慈爱的脸笑道“捻儿不是要去见你的娘么?来人,”
“属下在!”门外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
“带六小姐去见夫人。”
“是,”
说罢,彦回捻推门而出。
屏萃院。
“娘,捻儿来看你了,”
“六小姐,夫人她……”
彦回捻站在门外,无奈道“李妈,娘还是不愿见我吗?”
李妈一脸沉痛道“夫人还是解不开心结啊,小姐你以后就别来了吧,夫人看到你,会更痛苦的。”
“可是……”彦回捻轻皱眉头说道“算了……娘身体好么?饮食都正常吧?”
“唉,就那样,每顿只吃一点点,若不是常年饭里有补药,还不知会怎样呢……”
“补药?”
“恩,对啊,相爷吩咐厨房给夫人的饭中每日增补,不然呐,以夫人那身子,恐怕熬不到这么久……唉……小姐回去吧,也让夫人好好休息吧,”
“好吧,李妈,捻儿走了,”
说罢,彦回捻转身而走,垂眸,压下满心疑虑,似乎没这么简单呢……
出了相府,彦回捻满心心事,站在舫上,任微雨打在脸上,湿漉漉的风携起她的发丝,脸上是知馥从未见过的疲惫。
“公子,进舫吧,”一把油纸伞罩在彦回捻的头上,彦回捻轻轻拂开道“你先进去吧,我想冷静一下。”
知馥看着她,无奈地叹息一声“那好,别呆太久。”说罢,收起伞,进了舫内。
彦回捻缓缓坐下,将手中二胡拿起,看着二胡,满心疲惫,轻叹,为何有如此多的勾心斗角!为何有如此多的阴谋诡计!思及此,心中一片厌恶,拉起二胡……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倾吐着胸中的郁结。
沧桑大气的二胡声席卷了整个江面,如泣如诉,跌宕起伏。漫天的细雨飘洒,竟似哭泣一般,彦回捻满心的无力都赋予了这悲怆的胡声,她的心也随这胡声在江面起伏飘忽……
“筝~”
琴声转起,如仙乐贯耳,琴音随着胡声笼罩着大半个朝华城。
江两岸的人不自觉地望向江面。一艘烟蓝色的画舫上一名素衣男子定定立在船头,手中拿着二胡。细雨沾衣已湿,他的发丝也随着清风飞舞,如玉的轮廓,淡漠的眼神,拒人千里,优雅从容。胡声正是从他那里响起。
而奏琴之人,却不见踪影。
彦回捻停下,静静听着悠悠琴声,心头的烦躁渐渐退去,眼神望向远处,琴声是从那里传来,却不见弹琴者何人。彦回捻心头升起一丝失落。可惜……
“能奏出这样的琴声的人,定也非比寻常吧……”彦回捻轻声低喃。
拈雨楼。
司马羽上看着江上那一叶孤舟,神色平静,他竟能拉出那样的胡声……
“听这琴声,是他来了吧……”
漪素美目流转,望着天边,诗酿会要开始了……
诸葛息看着栏前那两道身影,如此和谐,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心里苦涩蔓延,轻步走了出去……
司马羽上眉头微皱,心里无奈。
宫内,栎习殿。
“那个人今日怎么不来了?就不怕我去父皇面前告他一状么?”司马定襄一个人蹲在池塘边无聊地丢着石子,想起这半个多月来,每天上午和下午许沂就会轻慢悠闲地走来,然后掐掐自己的脸,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笑得那般好看,想到这里看着手中的石头狠狠说道“再不来,我就到父皇面前说你的坏话了。”
“哦?皇儿要给父皇说谁的坏话啊?”
司马凛朔满脸疼爱地看着皇儿,还真被许沂给管下来了,今日司马凛朔未穿龙袍,只着一身浅蓝色绸衫,发丝半束,颇有一番浊世佳公子的味道。
司马定襄听到身后响起父皇的声音连忙起身行礼,眼珠子转个不停。
司马凛朔看着皇儿这番被人抓住小辫子的紧张样儿,不禁调侃道“说吧,是谁惹皇儿不高兴了,父皇砍他脑袋去。”说罢假装把脸板起。
司马定襄低喃道“父皇定是听错了。”
“哦?你的意思是父皇老了?”
“不是不是,是……哎呀,皇儿的意思是……就是……”
“皇儿到底要给父皇说什么啊?”司马凛朔忍俊说道。
“就是……那个,老师……今天怎么……没来啊。”司马定襄不自在说着。
“哈哈哈哈……原来皇儿想念许太傅了。”
司马定襄听到此话嘴硬道“谁想他了,我才没有呢。”声音越到最后越小,连自己都没了底气。
“哦,原来皇儿不想他啊,本来父皇还打算宣他进宫授课,既然你不想见到他,那就罢了。”
“哎……哼,父皇你一定是故意的,孩儿不理父皇了。”说罢,司马定襄转身跑远。
司马凛朔看着那个逐渐跑远的小小身影,眼中一片慈爱。心下越是佩服起这许沂来了。
“啊捷!”难道有人在说我?彦回捻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站在窗前,望着满园的梨花,神色温和,陵伊洛……今日奏琴之人便是你么……
“公子,宫里来人了。”
“哦?”彦回捻转身问道“来的是谁?”不是今日和圣上说了有事不能进宫么?
“是本太子。”一道小小的身影闯入彦回捻的寝居。
彦回捻看着眼前这个气焰嚣张的小孩儿,一阵无语,他怎么找这儿来了。
“太子怎么出来了?”
“不是让你叫我皇儿吗?你怎么又叫我太子了。”司马定襄撅起小嘴,生气道。
“好好,皇儿怎么一个人出宫了,出事了怎么办?”彦回捻不禁叹他胆子大,这太子的安危可比得上国家大事了,这不懂事的小孩子。
“本太子听五叔说老师家景致不错,所以来看看。老师不欢迎本太子么?”
彦回捻看他明明一个小孩儿,净说大人话,不免笑道“我的荣幸,知馥,拿些好吃的过来。”
“哼,这还差不多。”司马定襄慢慢被这府上的景色吸引了心性,跑了出去,彦回捻亦无奈跟上。
“想不到老师府上真是比宫内的染梅宫都美了去。”
此刻,司马定襄坐在湖心亭内,望着周遭的景色,眼珠子写满了惊奇。彦回捻缓缓吃着冰镇葡萄,“吃点水果吧,这是自家种植的,今日我就不去宫内授课了,明日太……皇儿就在思敏居等我吧。”
“哦,那明日老师不可迟到哦,恩,味道不错,本太子也该走啦,还得去二叔府上玩玩呢。”说罢,司马定襄大摇大摆的走了。彦回捻目送他直至消失不见。
“公子,不用担心了,这太子身边有八个只比我差一点点的高手保护,不会有事的。”知馥拉着彦回捻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