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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们只是传说

于是,他痛下苦心悄悄的到县城里以拾荒为生,一干就是两年,有时候独自一人找个清净的地方以泪洗面、喝点闷酒......

村长也对自己两个儿女没什么指望了,他们出去创业有两年的时间,过上了优裕的生活,却从来就没有回来看望过父亲,更没有寄过钱给他,就好像觉得这个孤寡的体弱多病的老人是一个累赘,能抛的就抛,还盼望他早点死呢,真是不孝啊。

村长选举为三年一届,任期三年,他虽然还没有到期,但已经没有什么精力与资本去维持村长的工作了,可谓有心无力,性格也变得有些怪异了。

村民们都了解他当前的生存状况,有谁还忌讳他啊。

不过,村长他老人家,还是不希望看到悲剧的发生的,还是乐于助人的,还是很善良慈爱的!

“老子活得有意义!死了也不遗憾!不想被你们说三道四!到你们死的时候,别人也去嘲笑你们,想想你们啥感觉......都散了散了吧!不然,俺这个村长要干出坏事了,到时候你们可别怪俺啊!”

老头子用村长的优势职能威胁村民们,村民们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村长签字盖章同意的,村长有时候也会被强迫威逼的顺从他们。

然而,他现在似乎看破了红尘,早已经有死的觉悟了,活得很轻松随意的了,哪管别人怎么报复。

村民们见村长如此坚决果断的说,只好无奈的散开了——该做啥就去做啥吧,轮到自己生离死别那是迟早的事,见惯不怪的,过好自个的生活才是实用的,你笑人家,人家也会更狠的笑你。

村民们走了之后,村长才松了口气,可心情还是很沉痛的,意想不到的悲剧就发生在自己眼前,他看着都会心痛不已。

忽然,他拿起一只水桶,快速的冲到井边,盛了大半桶水,吃力的抬到程月面前。

程月还愣愣的站定着,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般,那种失去亲人的沉痛打击他无法承受,更不想接受。

这时,只见村长双手奋力举起水桶,“啪”的一声,将大半桶清凉的水狠狠的泼到程月身上!

程月全身都湿透了,血泪也都被淡化了。

“阿月啊,你快点清醒吧!俺知道,失去亲爱的爹娘对你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但是,这已经是事实了,你再怎么消沉堕落也无济于事,节哀顺变吧!你将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去面对!还有你妹妹,你们俩都要学会独立自理,要坚强的对待以后的生活!你们还有崇高的理想没实现对吧?不要半途而废,坚持走自己的路,创造辉煌的人生,死得有价值!你们爹娘的后事和你们学杂费的事都不用担心,有俺全力扶持你们!”

村长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一边用那苍老柔和的手轻轻的拍拍程月惨白的脸。

程月父母为孩子筹集学费的时候,没有麻烦过他老人家,还经常去照顾这个孤寡老人,不是说故意的去讨好村长,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善良感去做这些事情的。

村长先前不知道他们家经济困难,要早知道的话,他一定竭尽全力去帮助的。

别看村长是拾荒的,其实他每天都不辞劳苦的去捡废品卖,风餐露宿、省吃俭用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多多少少都存了点资产。

他本来打算为自己终老时做好准备的,但现在他知道程月与程清日后的困难了,愿意拿出钱来资助他们,以便兄妹俩能继续学业,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他不需要什么回报,只为填补心中那片空白和安慰良心。

程月听了村长的教导,似乎渐渐清醒过来了。

不一会而,他抹干血泪,缓缓的走到妹妹身旁,抱起她进房,将她安放好在床上,捋一捋她凌乱的头发,温柔的表情与动作充满了关爱之情。

村长一路跟着看着,感到很欣慰——程月终于开窍了。

程月转头看着年迈的村长,立即跪倒在他面前,失声痛哭起来。

“阿月啊,想哭就尽情哭出来吧,把一切悲伤痛苦都发泄完出来!以后可要像个纯爷们一样,不再哭泣!走好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村长安慰他道......

几天后,村长出钱找人厚葬了程月父母,把他们安葬在一座雄伟壮观的高山上,并立下一块大墓碑,周围还特地栽培有嫩绿的花草树木,愿他们在这个清净优美的地方安息吧。

长久以来,村长是了解程月父母为人的,认为他们不会是村民们所说的那样脆弱,反倒觉得他们作为好人、称职的父母来说很伟大,一直施善于人、爱护着自己的孩子。

不过,他还是感到非常震惊的,觉得那样的自杀法确实有些诡异,以为有鬼怪在作祟,可他还是不相信这一说。

现实就是这样,村长只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一切自有天意。

夕阳又缓缓的西落,一如既往的充满血色,映照着那高高的山头,影射出两个灰暗的身影,那是程月与程清,他们俩跪在父母坟前,要守孝两天。

兄妹俩表情漠然,看不出什么样复杂的心情,然而很特别的一点是,他们没有再哭泣了。

此时,村长忽然艰难的爬上位于村子东边不远处的一座高大巍峨的山顶上。

他伫立于悬崖边上,凝望着西天边的夕阳,神情异常哀愁,抽着一根刚买的盒装香烟,一缕缕轻烟随风飘荡慢慢消散,抽的寂寞与悲伤。

因为今天,村长的旧病又复发了,剧痛难忍——那些没良心的医疗实力又差的小门诊根本看不好,还无情的诱骗病人购买自己的无效药而赚他们的血汗钱,致使其拖延病情,越来越严重!

他终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就有觉悟似的舍得花大钱到正规医院去做全面检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别说吓一跳,他连跳都跳不起来了——医生很诚实很认真的告诉他,他的病已经无药可救,人生离死亡不远了,最多活不过七天。

这真是一道晴天霹雳啊!

村长曾幻想过要活到一百岁以上,卖废品攒多点钱好好安度晚年或者做些对世界有意义的事呢,直到理想的死去都不觉得遗憾!可没想到自己即将得早早的离开这个世界了,不免有些感伤。

生老病死对他来说,已经看得很开了,只是却如此的短暂。

夕阳是晚开的花,在繁荣浮华的尘世中一枝独秀,已经没什么人懂得欣赏它、理解它了。

面对夕阳,村长与它产生共鸣,一同晚残、没落,怀着无限美好的憧憬去迎接新生的到来。

他环视村子,看到那些处于花季的少男少女们,在幽暗的岁月中痛苦挣扎着,他们渴望阳光与希望,愿生命得到升华。

村长才知道这些花朵缺少什么,就想在自己人生的最后的几天时间里好好栽培、指导他们一番,给他们些营养,这样自己也可以死而无憾了。

漫山遍野的花,沐浴着夕阳,还娇艳的盛开着,随风起舞,歌颂生命......

这夜,月光迷蒙,晚风阴冷,渲染出一个模糊沉寂的夜世界,梦却在虚幻中贴近现实。

程月躺在冰冷的床上艰难入睡,忽然做了一个恶梦。

他梦到父母显现在自己眼前,顿时欣喜若狂。

“爹、娘,你们没有死?!可吓死俺了!俺知道你们是不会无情的抛下俺和妹妹的!”说着,他张开双臂,一下子将父母紧紧抱住,他这下好好的重温了那种亲情的温暖。

然而,只听父母表情很严肃,异口同声的对他道:“阿月啊,不要迷恋爹娘,爹娘现在只不过是个传说!别太依赖爹娘,你已经长大了,要学会独立,坚强的面对以后的路,让自己的人生一片辉煌才好!”

“你们说什么呢?俺不相信传说!俺只想和你们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俺还没尽孝道报答你们呢!”

“该放开的就放开吧,俺们也无能为力,一切自有上天安排!现在,看看周围的环境,试试俺们三个人能不能冲出去吧,冲出去就有无限的希望!”父亲意味深长道。

此刻,程月才有意识的环视周围的环境。

也才发觉自己和爹娘都被困在这所没有出路的重点中学校园里面。

骄阳似火,热浪滚滚,令校园里的花草树木都枯萎了!他们没看到有其他人在,空荡荡的一片,异常诡异的安静!四面高墙团团包围,没有校门,不是它的原貌!教学楼、宿舍楼,都闪闪发光,非常刺眼!

他们大汗淋漓,衣服都浸湿了,身体被炙烤着,好难受,好不自在,好想突围这片火海、这个令他们痛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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