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上车,在后门找一座坐下。从汉口到武昌,得一个多小时路程。她从背包里掏出手机,给胡老师发了条短信:
胡老师,晚上好。来信收到,事已澄清,这一页就翻过去了。如果要总结经验的话,我觉得是“经验主义”害死人。你单凭熟悉维尼奥拉的速写笔法而忽略客观事实,断定作业是临摹,所以才造成了这个‘小插曲’,但愿我们都能汲取教训。祝你做个好梦。你的学生张玲
张玲发了短信,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乎已把近日的郁闷驱逐出了心房,她开始垂眸小憩起来。
车到终点站,张玲下车。
她在学校门口水果摊上买了一提富士苹果。张玲这几年少吃水果,妈妈总是叫她多吃点西红柿、白萝卜什么的,说是养颜清火。她买苹果是要答谢寝室里的姊妹。她记得父亲常讲,平常是看不出一个人的好坏的,关键时刻才能看出来。
“哇塞,张玲发财啦!?买这么多苹果?”
张玲一进门,室友就大呼小叫起来。
“没吃过水果还是怎么的,一惊一乍的。”张玲进屋把苹果倒进洗脸盆里,再到洗漱间拿一盆接上凉水端出来,倒进洗脸盆。
“平常没见过张同学吃水果呀?”王艳丽嘴巴成“O”形,惊呼道:“你牙口好啦?你胃不疼啦?”
“对,我回家装的‘铁齿铜牙’,吃了那什么健胃片啦,胃口大开,怎么的?!”张玲假装和她们斗气。
“哎哟喂,张同学,亏你进校这长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刘倩努起嘴巴,翻起眼白:“多不容易啊,是该吃。慢慢吃呀,细嚼慢咽,别呛着,这么多的苹果。”她拿起一个看一眼,又说:“哇塞,还是富士的耶,同学们啦,咱们是否该回避一下呢?免得张同学又要痉挛什么的啦?”
于萍看见张玲一边洗着苹果,一边闷着笑,她把刘倩拉回床上,轻言细语道:“别笑话人家张玲啦,你们吃水果像吃小菜似的,人家嬉笑怒骂过你们吗?别人吃上这么一次,就着你们不待见,真是的,大学白上啦,”于萍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对张玲说道:“张玲同学呀,别听她们的,想吃就吃。要是吃不完呢,我帮您分担一点也行。”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被她的幽默笑的前俯后仰,不能自拔。
张玲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着她们几个说道:“你们几个吃货,别人不晓得,我还不清楚。你们见着水果,就像我姥姥说的‘喉咙里伸出个手来’,变着法子讨要。不过嘛——今天买的这苹果就是犒劳三军将士的。”
张玲说着,把苹果一人一个:“吃了再拿,只要吃撑着了别找我就行。”
这瞬间的变化让室友顿时惊诧起来。
“有喜事吧,张玲?”刘倩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问:“有男朋友了?还是定亲了?该不会是要嫁人了吧?!我手头可不宽裕。”
“不给你吃呀,你嫉妒;给你吃呀,又堵不住你的嘴,”于萍大口嚼着苹果,几乎就是自言自语:“你看我多好袄(好),不色(说),吃饱了再色(说)你不喂(会)呀。”
“她就那点出息,”王艳丽一边飞快地啃着苹果,一边说道:“生怕自己嫁不出去。操那心干嘛?一个萝卜一个坑,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你说是不是张玲。麻烦你再给我一个。你那个胃,着实叫人揪心,她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我东北人就不行,一根筋,死心眼,我看不过去。我拼了老命也要保护好你的胃。哎——你到底为啥奖励我们呀?”
张玲咽完嘴里的一块苹果,说:“奖励大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于萍立马打断道:“胡老师认错啦?..”
张玲点头:“对,他赔礼啦。”
“乌拉——!”好吃的室友把苹果抛到空中,她们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欢呼雀跃起来。
这天下午,张宇等到刘莉拎着饭盒上中班去了,才开始他的“训猫计划”。
他坐在破沙发上,“啪啪啪”地拍了几下手,三个猫慢吞吞地在他脚下站成一排。张宇一手拿鞭子,一手拿猫粮,一本正经地对它们开讲道:“今天上两节课。第一节,走猫步。第二节,走独木桥。请大家先看老师走一次。
张宇带猫咪到厨房。从厨房到房屋有一条通道,南北走向,厨房朝南。
张宇学着模特的样,在通道里扭着屁股,着内八字走了两个来回。然后,他站在房门口对着阿黄说:“阿黄,你先来。”
阿黄歪着头盯着张宇看。
张宇以为阿黄没听懂,他拿出猫粮来:“阿黄,你走过来,我奖你猫粮吃。”张宇张大嘴,拿个猫粮往嘴里放。
阿黄是个贼精,平常不管你是拖地板,还是上厕所,它都一步不落地紧跟着。它对什么都好奇,要不怎么有“好奇害死猫”这一说呢。除了“好奇”,就是“好吃”了。别看它胖乎乎的样,只要是见着或者是闻着什么吃食了,它比谁都跑得快。
阿黄好像明白张宇的意思了。它以为张宇要给它吃的,只见它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张宇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尾巴直摇晃。
张宇摇头:“不行,得慢慢走过来,”他做着慢慢走路的姿势:“像我这样走,回去。”
阿黄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屁股一摇一摆地走回去,掉头,学着张宇的样,矜持地走了过来。
“对——阿黄,就这样走,”张宇丢一颗猫粮到它嘴里:“再来一次,阿黄。”
阿黄回到厨房,正儿八经地又走一次。张宇奖它一颗猫粮。阿黄来劲啦,它不等张宇开口,自己来来回回地走着,只是因为猫粮好吃。
“好啦阿黄——你停一下。阿白,你——就是你(阿白看着两边)学着阿黄走过来,我给东东你吃,来,乖乖,走。”
阿白低头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它抬头望着张宇,不——是望着猫粮。
“不行,阿白,你要抬头,看着我走过来才行。重来一次,就有东东吃。”张宇拿颗猫粮在阿白眼前一晃说。
阿白闷声不响地转去,目不转睛地盯着着张宇悄悄地走过来。
“好,不错啊,阿白。就这样,再走几次。”张宇赏它一颗猫粮。
阿白往返几次,并无过错。张宇很满意,他追加一颗猫粮作为奖励。
现在剩下阿虎一个还昂首挺胸地站在厨房里。黑白分明的斑马纹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陪衬下,更显刺眼。
张宇高举猫粮道:“阿虎,我知道你桀骜不驯的脾气,你好生走过来,我给你猫粮吃。你要捣乱,别怪我鞭子无情。”他举起鞭子做了个“打”的样子。
阿虎把头一偏,目中无人地走了过来,步态规范轻盈。
“阿虎走的最好,要嘉奖,”张宇兴奋地说道:“但你的眼睛不能看着别处啊,只能看着我——(他意识到什么)不,你的眼睛只能盯着前方才对。再来一遍。”张宇把猫粮放到阿虎嘴边。
阿虎目不斜视地转身回到厨房。它调转身子,屏息凝神、目光炯炯地盯着张宇站的位置,稳稳地缓缓地走了过来。
“很好,阿虎,表现很好。再走几次,来。”
阿虎重复。
“好的,阿虎是今天表现最好的。”张宇奖它一颗猫粮,它迟疑了一下,终于低下虎头,把它吃了。然后,它扭头走了开去,没有回头表示“感谢”。
张宇把为猫咪表演做的“独木桥”架好。所谓“独木桥”其实就是一根可以伸缩的铝合金钢管,两边加了几步台阶而已。
“我们现在开始第二节课,阿黄,你先过,”张宇把教鞭从台阶往“桥”上延伸过去:“过去了就给你猫粮吃。”
阿黄歪着头把“桥”瞥了一眼,“喵”地一声,开始过桥。只见它几步跨到桥面,用前爪在“桥面”踏了两下,试试“水性”。见无大碍,它才开始过桥。它张开脚掌,伸出爪尖,紧紧抠住钢管,尾巴夹着,小心谨慎地迈出第一步。大概两米的距离,它用了十秒钟。走完之后,阿黄‘喵’的一声,找到张宇要吃的。
张宇塞一颗猫粮到阿黄嘴里说:“不错,阿黄,再来一次。”张宇拿鞭子在“桥面”敲着。
阿黄得意地瞅一眼阿虎和阿白,心不在焉地朝“桥面”走去。这一嘚瑟,害得它脚一打滑“扑通”掉了下来。
“喵嗷!”
阿虎阿白瞪大眼睛,张开嘴巴,望着摔在地上四脚朝天的阿黄惊叫道。
张宇生气地把鞭子在“桥面”上敲的“崩崩”响:“不能三心二意呀,阿黄,再来一次!”
阿黄低着头,嘴里“喵喵”地哼着,不情愿地重新再来。
这次它做的很好,规规矩矩地走下来。
“很好嘛,阿黄。奖励一颗,再来一次吧。”张宇丢一颗猫粮到阿黄嘴里。
阿黄稳稳地走了过去。张宇鼓掌,不忘塞猫粮给阿黄。
阿黄没问题了。
张宇两眼盯着阿虎阿白,手拿鞭子敲打着“桥面”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吧,三心二意就干不成事。你们两个谁先上啊?”
阿虎瞥了一眼阿白,大步流星地从“桥上”走了过去。它不等张宇叫它,自己又走了一次。
“阿虎就是行,你们都要向它学习。”张宇给了四颗猫粮阿虎,虽然它只走了两次。他觉得值得,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呀。
“阿白,现在就看你的啦,乖乖。”张宇笑吟吟地说着,鞭子往“桥”上指去。
阿白低头“喵”地一声,小心谨慎地走上台阶,小脚学着阿黄在“桥面”上试了两下,感觉问题不大,阿白才小步快跑地“咚咚咚”几步下了“桥”。
张宇“嘿嘿嘿”地笑道:“阿白不错,没有掉下来,奖励一颗,”张宇塞一颗猫粮到阿白嘴里说:“阿白你要注意,过桥时不要跑,又不是谁在追你,你跑什么?要从容不迫地走过去,懂吗?阿白,再来一次。”
阿白“喵嗷”地小声应着,回头流畅地从桥上走了过去。
张宇满意地点头:“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大家表现都不错,我再嘉奖你们一颗。
“喵——”